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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3章 大空头


侍应送上咖啡后,冼耀文呷了一口,不疾不徐道:“麦先生,我会给你2万元作为保底,无论盈亏,这笔钱你都能拿到。”

    说着,他招了招手,谢湛然送上一个牛皮纸袋。

    他将牛皮纸袋放于桌面,推给麦志宏,“请先放好,回去再点,记得点完给我打张收条。”

    麦志宏闻言,直接拿起牛皮纸袋,收进自己的公文包。

    “我这次打算投入300万做空树胶期货,却想签1000万的对赌协议,你能不能做到?”

    麦志宏略作思考,“可以,但需要担保。”

    “没有全额担保,300万加汇丰100万美元的额度授信。”

    “要求对手全额担保?”

    “是的。”

    “很难。”

    “你拿5%。”

    麦志宏沉默片刻,道:“10%。”

    冼耀文摆摆手,“你的付出值不了这么多,6.5%,我的底线。”

    “11月30日交割的合约?”

    “对,做好11月中旬平仓的心理准备。”

    “好。”

    “细节上的事和上次一样,你联系王长辉。”

    纽约。

    一间安静的酒吧,郑慧娴和雅各布·罗戈津斯基相对而坐。

    “雅各布,过两天先生会汇过来200万美元,想请你用15倍杠杆买入Mansfield和赛博林的股票。”

    美国轮胎行业有四大巨头,固特异、凡士通、联合轮胎、固瑞奇,四大之下就是Mansfield和赛博林。

    “想配资2800万美元,只能找库恩勒布公司。”

    “利息多少?”

    “股票打算持有多久?”

    “年底。”

    “可以谈到2%,但需要抵押物。”

    “花社的股分可以吗?”

    “可以。”

    “雅各布,你的佣金先生会亲自和你谈。”

    伦敦。

    已经是凌晨,迪恩的办公室里依旧有人在加班。

    冼耀文的总裁办公室里,伊芙·阿什利手里夹着烟,冲坐在对面的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Harrisons  &  Crosfield)的董事丹尼斯·布朗说:“布朗先生,我想用100万英镑的保证金卖出65,000手12月合约。”

    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Harrisons  &  Crosfield)、路易士皮特(Lewis  &  Peat)、吉尔德弗斯(Gill  &  Duffus),伦敦的三大橡胶经纪商,同时也是橡胶种植和代理三大巨头,三家控制了全世界55%的橡胶实物。

    丹尼斯·布朗吧嗒吧嗒抽着烟斗,许久,他幽幽地说:“太多,数量减半,允许你不用现货平仓,贴你滑点。”

    “谢谢。”

    敲定了交易,丹尼斯·布朗步履蹒跚地走了,他的背很弯,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

    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当下持有十几万吨的橡胶库存,大部分都是年初高位时囤下的货,代价很高,而今年的最后一个季度天然橡胶暴跌是注定要发生的事,这一点三大巨头都清楚。

    一边是手里囤着大量的货,一边是板上钉钉的暴跌行情,三家能怎么做?

    趁着价格还没暴跌,“偷偷”加快出货吗?

    “三大巨头”、“55%的橡胶实物”,这两个客观条件摆在这里,压根就没有偷偷的可能,敢抛售,橡胶的价格直接穿透地板,三家直接玩完。

    当下,1951年8月末这个时间点,能被称为金融从业者或套利者的人,都已经看见橡胶价格即将迎来暴跌,根本没人敢大举做多,最多就是小玩玩博一个万一。

    市场上多头主力,其实只剩下一些赌徒,且当中绝大多数人存在共性——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

    他们就是新加坡、马来亚、印尼的华人小橡胶园主,缺乏金融知识,没有套期保值的观念,却有雄心壮志,坚信人定胜天,又有视少赚为巨亏的小毛病。

    本来今年打算赚100万再娶一房姨太太,现在一看胶价,估摸着到了年底只能赚60万,居然要亏40万,这怎么得了?

    不行,我要做多树胶期货,争取到年底赚它个200万,娶一对姐妹花。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少,但个个实力不咋地,拢在一块也不可能一口气吃下6.5万手,只能将时间线拉长,零打碎敲地砸。

    显然,迪恩集团没打算长线操作,要的就是短期砸出去,没有足够的多头接单,那就逼真正的大鳄成为多头,所谓的大鳄即三大巨头。

    说白了,阿什利嘴里的6.5万手空单就是为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准备的,迪恩集团砸,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悄悄地将空单吃掉,然后悄悄地、化整为零往外砸。

    “悄悄地”很玄妙,按照伦敦橡胶终端市场(交易所正式名称)的保证金制度规定,100万英镑的保证金只够操作6500手,想卖空6.5万手,保证金账户里必须有1000万英镑,阿什利的潜台词就是让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补上900万英镑或者更多。

    眼下,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减少损失的最佳策略就是在期货市场大量做空,但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既是参赛选手,又是裁判之一,交易所可由不得它胡来。

    交易所有反投机潜规则,同一会员席位每天卖空不能超过总成交量的25%至30%,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自己的账户一天最多砸1500手至2000手,再多就会被其他经纪商举报操纵市场,交易所会调查甚至停牌。

    挂在迪恩集团名下就不同了,可以分散到七八个席位,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再偷偷加点,表面看是市场行为,没人敢查。

    其次,银行保证金监管对代理商最为严苛,代理商爆仓就是全面崩盘,迪恩集团100万英镑可以操作6500手,换成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操作相同数量,保证金需要乘以4或5,即拿不到高杠杆。

    另外,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还要面对股东的压力,如果年报写“我们卖空了8万手对冲”,英国贵族、养老基金等股东分分钟暴怒:“你们这帮天杀的,真该‘Family×9=0’,明知道胶价要跌,为什么当初让我们高价买种植园股票?”

    为客户执行对冲现货就不同了,完美合规又能赚佣金,年报漂漂亮亮,股东和审计师都会闭上嘴。

    最后,就是对手盘稀缺,没有真正的多头能接盘,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免不了要玩左手倒右手的游戏,巴不得有真正的对手盘入局,哪怕是做空的。

    正因为这些原因,丹尼斯·布朗答应了阿什利以小搏大的要求,但又提出减半,他要给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留出更大的操作空间。

    对哈里森克·罗斯菲尔德来说,目标是活下去,少输当赢,尽管迪恩集团从它身上变相割肉,它也得认。

    按照眼下的行情进行推算,12月平仓时,迪恩集团大概可以获得510%的回报率,100万英镑撬动逾500万英镑的利润。

    阿什利给自己倒了杯咖啡,重新点上一支烟,一边等待消息,一边思考。

    外面的大办公室里,勤工俭学的乔治·索罗斯端着咖啡壶给大家添了一轮咖啡,旋即返回工位,继续翻看关于可可的资料。

    他的一些观念已经转变,金融显然比哲学更有魅力,他开始崇拜那位长期不露面的BOSS,前不久他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足足500英镑。

    里约热内卢。

    城里最著名的夜总会Vogue,林安娜坐在卡座里,含情脉脉地凝视舞台上演唱的男朋友全旭。

    全旭一只手扶着话筒,一只手搂着舞者的腰,舞着森巴,嘴里哼着《Blame  it  on  the  samba》。

    “Was  looking  at  you  and  her  smile  was  so  shy,Girl  that  I  just  seen  walking  by,Beauty  of  the  scene,We're  gonna  dream  on,Dreamin'  on  the  dream.”

    全旭扭着腰,食指点了林安娜几下,又抛出秋波,“one  two  three,一起森巴舞拨走不满,发泄发泄你苦闷,一起森巴舞弹开不满,让痛快与困恼交换~”

    他接过舞者递上的啤酒瓶,向坐于另一卡座的男人举瓶致意。

    呷一口酒,唱完一曲,他搂着舞者来到男人的卡座,挨着男人坐下,“阿梅里科,你来晚了。”

    “布拉德,我需要工作。”男人是巴西可可研究所里约办公室的阿梅里科·西马斯博士,是全旭新认识的朋友,他从边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全旭,“今年的可可产量统计已经做好,14.18万吨。”

    “这么快?”全旭故作惊呼。

    “本来月底才能做出来。”阿梅里科·西马斯耸了耸肩,“但你送了大家礼物。”

    全旭用手指弹了一下文件,“帮我谢谢大家,这个周末去我那里烤肉。”

    “OK.”

    凌晨三点。

    阿什利右手拿着新收到的传真,左手拿着笔在上面画圈,她圈出分别来自巴西可可研究所、巴西对外贸易局、英国领事馆商业处、美国大使馆农业专员办公室、里约港口出口商俱乐部的五个巴西今年可可产量的数字。

    一对比,五个数字基本雷同,她立马起身来到外面的办公室,拍了拍手,“所有人,马上回去睡觉,明天开工。”

    “哇哦!”众人不约而同地喊出家禽街传统欢呼词,“为交易所的地板干杯!”

    “为老伙计们欢呼三声!”

    “我爱巧克力!”

    开工就是大动作,就是参与者都有奖金分红。

    东京。

    千代田区,霞关。

    这里是东洋权力机构各省、厅集中地,帝国生命、三菱商事、三井物产、东洋钢铁、东京瓦斯、帝都电灯等大型会社的办公楼也在这一带。

    三井物产办公楼隔壁矗立着一栋三层楼,属于三井物产的不动产,被南云惠子租了下来作为厩戸商社的总部办公楼。

    会长办公室,南云惠子和子会社厩戸食料的社长饭岛肇、孙会社大和纳豆(Japan  Natto)的社长斋藤孝三在商讨工作。

    “会长,目前最大的三个纳豆品牌是朝日纳豆本铺的旭纳豆、大纳言本铺的大纳言、高梨纳豆制造所的高梨;三家的日均产量分别为2万把、1.5万把、1.2万把;市场占有量分别为10.2%、7.6%、5.8%;三家的企业推定价值为2.3亿円、1.9亿円、1.4亿円。”

    斋藤孝三的话音刚落,南云惠子立马说道:“斋藤先生,你认为哪家最容易收购?”

    斋藤孝三微微颔首道:“会长,我认为高梨纳豆最容易收购。”

    南云惠子看向饭岛肇,“饭岛先生,我给你3亿円的预算,10天之内必须收购其中一家,一年内兼并其他两家,明天早上我要看到计划书。”

    饭岛肇鞠躬道:“哈依。”

    莱佛士酒店。

    冼耀文在看报纸,王右家挨着他坐,一只手伸进他的西服里轻抚着后背,过来会合的宋承秀在他对面坐下。

    他头也不抬地说:“承秀,去年美国大豆种植面积多少?”

    宋承秀利索地回道:“1240万英亩。”

    “今年呢?”

    “1480万英亩。”

    “为什么今年比去年多了240万英亩?”

    “韩国战争军需和战略储备需求爆炸式增长,美国政府进行无限量平价90%收购,导致预期价格暴涨,农民疯抢种。”

    “怎么看今年大豆的价格?”

    宋承秀稍稍斟酌,说:“3月份美国政府收购平价降至80%,这个月初进一步降至75%,且起设收购上限,每户最多2000蒲式耳,今年爱荷华州和堪萨斯州风调雨顺,大豆的产量很高,预计今年产量960万吨左右。

    按照去年美国国内压榨和食品的用量来算,大概剩余410万吨可出口。

    美国大豆最大的客户是东洋,3月时东洋已经锁定进口量为140万+吨,而对其他国家的出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今年会有240万吨大豆过剩。

    由于禁运的关系,中国大豆今年不会对西方出口,只和苏联进行贸易,这对国际大豆价格是致命的。”

    冼耀文抬起头,轻笑道:“为什么?”

    宋承秀莞尔一笑,“如果中国还在往西方卖大豆,我们至少可以把低价怪到苏联头上。可现在苏联把中国大豆全抢走了,我们只能怪自己种了史上最大一堆没人要的大豆。

    这句话是我一位在芝加哥交易所工作的学长说的,中国大豆不往西方卖,是一条重大利空消息,也可能成为压垮大豆价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冼耀文轻轻颔首,“中国大豆不去西方,把美国大豆有点多的库存压力直接升级为多到天塌,利空会放大好几倍。20万美元现在可以玩几手?”

    宋承秀快速算了算,“能建仓130手。”

    “我给你准备22万美元,多的2万美元用来追加保证金,你来做空12月大豆合约,一直持有至到期前最后一个交易日,12月28日。”

    冼耀文示意王右家,“赚了钱,她5%,你自己5%。”

    说着,他把手里的报纸放于桌面,调转报纸的方向对着宋承秀,手指在一篇文章上点了点,“看看。”

    宋承秀怀着5%利润分红的激动看向报纸,第一眼就看见“棉花”二字,她的心情顿时更为激动,芝加哥大豆有大利空,纽约棉花也不遑多让。

    迪恩集团的办公室里,阿什利依然坐在大班椅上,手里拿着一份关于伦敦锡的资料。

    俗话说,做空要高调,做多要低调,橡胶、可可都是做空,可以高调进行,让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锡是做多的,且比较特殊,要悄悄进村,打枪滴不要。

    冼耀文拿出另一张报纸,翻到一篇与锡米矿有关的文章,呷了口咖啡,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扫视文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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