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少爷从中国乡下走出来，从无到有打拼出如今的事业，可见他的能力非同一般，这一路走来，他一定非常辛苦。”

    “雅各，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赵雅歌弓了弓腰，说道：“亚当少爷现在被CIA盯上，很可能会受到伤害，这正好是老爷和亚当少爷相认的好时机，如果错过这次机会，等亚当少爷自行渡过难关，实力更上层楼时，他可能会主动寻找老爷，只是到时候，未必是认亲，反而是报仇。”

    内森轻笑道：“我和亚当有仇吗？”

    “老爷，在中国乡下，一个异类很难生存，亚当少爷小时候一定吃了不少苦，忍冬小姐又是难产而死，亚当少爷从未感受过母爱和父爱，如果让他知道老爷早就在关注他，却没有找他相认，他对老爷的恨意一定会加深。”

    内森放下手里的匙羹，拿起搁在烟灰缸上的雪茄吸了一口，“雅各，我们犹太民族从来都是多灾多难，稚嫩的花朵没法生存，每一个活下来的犹太人都必须历经几许风雨。”

    “老爷，亚当少爷历经的苦难不是神的考验。”

    “我知道，我有自己的计划。”

    内森如此说，赵雅歌也就不再多言。

    他曾经是宝安伯克洋行的经理，冼耀文的母亲冼忍冬就是他招进洋行，冼忍冬和内森会建立联系，主因也在他身上，他对冼忍冬以及冼耀文有一定的感情，不多，只有在选择合作伙伴并且是二选一时才能体现出来。

    内森有一个嫡子丹尼尔，一个嫡女莉奥拉，包括冼耀文在内，外面还有7个私生子女。

    丹尼尔未来的道路基本已经定下，先在摩萨德待着，将来有机会跳出情报系统，驰骋于以色列的官场，最终成为以色列的政治家族。

    莉奥拉在音乐方面颇有天赋，如今正在茱莉亚音乐学院学习，她的现在以及未来都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精灵，不需要为家族和生活烦恼。

    这是内森为子女设计的未来，今年年初，内森在医院做了一个不大的手术，没有生命危险，却让内森忽然感悟到自己老了，开始琢磨万一哪天离开，事业和财富应该怎么处理。

    内森的第一考虑自然是交给子女继承，丹尼尔已有安排，又不愿莉奥拉这个女儿徒增烦恼，内森只能考虑私生子。将生活在眼皮子底下的6个私生子女筛选了一遍，内森不得不回忆起撒在宝安的那颗种子，亟须搞清楚结出什么果实。

    一调查，不得了，原来内森还有一个如此能干的儿子，于是，冼耀文落进内森的视线，长达几个月时间，内森只做观察，却没做出任何准备相认的动作。

    内森不急，赵雅歌却是急了，身为雅各家族流落到中国的一支，家族一直秉持着融入当地的生存策略，与其他尽可能同族通婚保持血统的犹太人不同，他的家族却是多与汉人通婚，经过几代，犹太人特征已经不明显。

    但到了他爷爷那一代，不知道怎么回事，容貌酷似半唐番，而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几个兄弟姐妹又变成九成犹太人长相，彼时恰逢闹义和拳，他家生活在源头的山东，他爷爷听闻风声，立马带着全家逃往上海，避难法租界。

    汉人没法再当了，那就只好做回犹太人，谁知道犹太人也不好做，不说大环境的反犹，就是其他犹太人也不太瞧得上他们，里外不是人，别别扭扭地活着。

    如今他赵雅歌叔伯、堂兄弟、子侄一大堆，身份都很尴尬，哪儿也融不进去，需要一个权势不小的犹太人帮他的家族融入犹太人社会，但这个人不是内森，这王八犊子太精了，自己暗示明示好几次，权当听不明白，老子这里不行，他只能寄希望于容易与他共情的冼耀文。

    这就是他急切希望内森找冼耀文相认的原因，他的子女都不小了，马上要面临前途问题，他急需冼耀文带着他的子女飞。

    洛杉矶。

    J.W.  Robinson's，这个商场提供私人购物顾问服务，冼耀文给玛格丽塔叫了服务，给出1000美元的预算，他自己去休息区坐着，让谢停云去打听商场的杂物间。

    一男一女一起进更衣室，在当下还是出格了点，前面跟玛格丽塔说更衣室，一是顺嘴，二是重讲轻做，以尝试触发玛格丽塔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式依赖。

    在休息区坐了二十几分钟，私人购物顾问提着东西送玛格丽塔回来了，给了小费，将人打发走，一行人跟着谢停云去杂物间。

    谢湛然留在外边看门，谢停云跟着进入杂物间。

    冼耀文和玛格丽塔相对而站，边脱衣服边说道：“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吗？”

    世间人儿大多好色，不分男女，女人一旦色起来，男人只能靠边站，玛格丽塔是好色的，她的目光一直追随冼耀文的手，暗暗催促它勇敢冲锋，尽快打赢眼前的这场解放战争。

    太专注了，她并没有听清冼耀文的话，“嗯？”

    冼耀文瞥了玛格丽塔一眼，发现她的目光挂在自己手上，“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是墨西哥人，在好莱坞更不容易成功，也因为你和丽塔·格雷长得有几分相似。”

    “谁？”玛格丽塔将目光放到冼耀文脸上。

    “卓别林的第二任妻子。”

    “所以，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

    “在好莱坞追梦的女人有几个不漂亮？”冼耀文脱掉西服，又脱掉衬衣，上身只剩一件背心，“你是墨西哥人，就算接到工作邀请，给你的角色只会是印第安人。”

    “我不是玛丽亚·菲利克斯，我没有她那么成功，我不在乎演什么角色。”玛格丽塔将手伸进兜里，掏出几个美分零钱，“这是我的全部，三天前就要交房租。”

    冼耀文瞄了一眼，数出总计52美分，“假如我没有出现，今天晚上你打算做什么？”

    玛格丽塔将零钱塞回口袋，“我打算去布朗德比餐厅吃晚餐，大胆推销自己，如果不成功，留在餐厅洗盘子。”

    冼耀文轻笑道：“就是成功，你也要留在餐厅洗盘子。”

    “不，成功了，我会找斯托姆帕纳托借钱。”

    “哇哦，一个意大利姓氏，放高利贷的黑手党？”

    “是的。”玛格丽塔目光坚毅地说道：“只要有工作，我不怕借高利贷。”

    “很多人借高利贷吗？”

    玛格丽塔讥讽道：“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你是经纪公司的老板，应该知道。”

    “为什么？”

    玛格丽塔狐疑地在冼耀文脸上找了找破绽，并没有发现什么，只好说道：“你大概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纪公司老板，经纪公司会要求新演员自己支付宣传照、试镜服装、舞蹈课的费用，这些需要500美元，没有几个新演员拿得出来。

    还有一些经纪人会给自己的演员预支薪水，但有很高的利息，每个月要多还20%。”

    “所以，签了经纪公司，有了经纪人，未必是好运的开始？”

    “更可能是噩梦的开始。”玛格丽塔颓丧道：“在好莱坞好难，真的好难，我坚持不住了。”

    冼耀文上前一步，给了玛格丽塔一个拥抱，“上帝怜惜你，让你遇到不那么坏的我，你的苦难很快会过去，我不保证你会成为明星，但至少不会太辛苦。”

    玛格丽塔感到一丝温暖，将头贴紧他的胸膛，“谢谢。”

    “不必谢我，只是交易。”

    “依然要谢谢，其他人不会给我太好的条件。”说着，玛格丽塔嗅了嗅冼耀文身上的味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冼耀文呵呵笑道：“这是求爱的暗示？”

    玛格丽塔莞尔一笑，“我不介意多付出一点。”

    “谢谢你的慷慨，但是没有必要。”冼耀文将玛格丽塔推出自己的胸膛，与她目光对视，“听着，晚上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报酬依然按照我们的约定给你。

    现在你可以一边换衣服，一边欣赏我的身体，请不要流口水，谢谢。”

    “你也可以看我，我的身材很好。”

    “OK，让我们互相欣赏。”

    话音落下，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冼耀文接着脱衣服，玛格丽塔跟随。

    待混身赤条条，冼耀文说道：“你的声音很好听，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当一名歌手吗？”

    玛格丽塔停住动作，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自己可以。”

    “确定不是错觉？”

    “当然不是，我唱给你听？”

    “来一首夏洛楚颂（Son  Jarocho），欢快一点的。”

    玛格丽塔轻提裙子，施了一礼，“一首《La  Bamba》送给你。”

    闻言，冼耀文想到摇滚版《La  Bamba》，便说道：“提一点速度，想象自己在别人婚礼上喝了一些酒，为新人献舞的状态。”

    玛格丽塔狡黠一笑，“你这么说是知道《La  Bamba》？”

    《La  Bamba》是起源于墨西哥韦拉克鲁斯州的夏洛楚颂传统民谣，内容简单、重复性强，主要用于婚礼舞蹈和节日庆典。

    “嗯哼。”

    玛格丽塔两手一摊，做出招手的动作，“Bamba，Come  on.”

    “你在逗我吗？”冼耀文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要不要甩起来？”

    “为什么不？”玛格丽塔乐道。

    “好吧。”冼耀文耸耸肩，“需要我给你拍子吗？”

    “不需要。”

    玛格丽塔舔了舔嘴唇，朝冼耀文眨眨眼，接着又给冼耀武抛了个媚眼，嘴里模仿Jarana吉他音，开始了哼哼。

    冼耀文抬起左手打起响指，右脚脚尖轻点地面，右手轻拍右臀，嘴里模仿卡洪鼓音哼哼。

    玛格丽塔竭力控制住自己不笑，脸颊挂上笑容，一张嘴唱就是高潮。

    “Para  bailar  la  bamba，  Para  bailar  la  bamba.”一边唱，一边扭动上身，还不忘给冼耀文抛一个媚眼。

    冼耀文呵呵一笑，臀往后一顶，腰往下弓，跟着玛格丽塔的节奏摇摆，“bamba  bamba～bamba  bamba～bamba  bamba～bamba  bamba.”

    “Se  necesita  una  poca  de  gracia.”

    玛格丽塔哼唱着，随着冼耀文摇摆的幅度，也加大了自己的摇摆幅度，摇摆几下，转了一个圈来到冼耀文的身后，在他的臀上拍了一记。

    “Una  poca  de  gracia……啊，疼！”

    冼耀文不愿吃亏，当场报复，也给了玛格丽塔一记重的。

    玛格丽塔又转了一圈，从背后抱住冼耀文，双手抚摸他的腹肌，脸贴在他背上，嘴里的歌声未断。

    冼耀文放松自己的身体，任玛格丽塔带着摇摆。

    “唉，又来。”

    谢停云轻轻吐槽，手在腰间一抹，一把匕首贴在手心。

    许久，在摇摆中，玛格丽塔结束了比正常次数更多的歌词重复，幽幽叹了口气，“真希望你是在追求我。”

    “不要相信一刹那的感觉。”冼耀文转过身，右手搭在玛格丽塔的小肩上，“被你看了，也被你摸了，你应该记住了，快点换衣服，我们还有时间去吃点东西。”

    玛格丽塔脸上露出幽怨，却没有张嘴说话。

    冼耀文俯身在玛格丽塔脸颊上亲了一口，旋即说道：“你唱歌很悦耳，我觉得你有出唱片的资格。”

    “真的？”

    “先不用高兴，我的看法其实不重要，我会帮你安排一次专业测试，如果你能通过，你会得到一份歌手合约，嗯，值得高兴的是，公司会帮你垫付费用，不会收你利息，而且你只需要承担分成比例的部分。”

    玛格丽塔惊喜道：“你会给我一份分成合约？”

    “哈，你只听你想听的部分？”

    玛格丽塔莞尔一笑，“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只是没有人给我机会。”

    “好吧，我欣赏你的自信。换衣服，我们该走了。”

    “OK.”

    路上，经过华昌楼，买了两份炒面，车停在宁静的一隅，冼耀文和玛格丽塔靠在车上边吃边聊。

    “你有一个很有钱的爸爸？”

    “不，我曾经给一个很有钱的女人当情人，法国女人，很老，皮肤像树皮，脾气很臭，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她每天都会用皮鞭抽我，饭前一次，饭后一次，每天六次……”

    “哈，我不信这个故事，你能找到有钱又年轻的女人。”

    冼耀文耸耸肩，“告诉你一个秘密，老女人比年轻的好，死得快，我只陪了她半年，她死了，遗产全是我的。”

    “真的？”玛格丽塔嗤笑道。

    “假的。”

    “为了安慰我？”

    “也许。”

    “我现在可以确定你是一个好人。”

    “全世界都知道。”

    “或许我是朱迪·路易斯。”

    朱迪·路易斯，好莱坞很有名的私生女，克拉克·盖博和洛丽塔·杨在合作拍摄《野性的呼唤》期间的乱搞果实，出生后被伪装成养女，由杨的母亲抚养。

    因为路易斯和盖博的长相酷似，去年年底杨带着她在好莱坞亮相过一次后，好莱坞的所有人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路易斯这个小丫头被蒙在鼓里。

    “朱迪·路易斯已经成为俚语？”

    “并没有，谁会对一个小女孩这么残忍。”

    “盖博对你们女人是不是很有吸引力？”

    “有一点，但我不喜欢他，我喜欢马龙·白兰度，他是你的人？”

    “公司的人。”冼耀文嗤笑道：“如果你想，我可以安排他陪你，一晚，两晚，一周都没问题。”

    玛格丽塔睨了冼耀文一眼，“我想要你。”

    “我很贵。”

    “多贵。”

    “100万美元，一晚。”

    “哈。”玛格丽塔往下瞄了一眼，“我刚才没有注意到它是铁铸的。”

    “你好骚，我大概做了一笔愚蠢的交易，反过来收你50美分，你或许也会同意。”

    玛格丽塔冲冼耀文竖起中指。

    冼耀文蹙眉道：“你以后最好别做这个手势，它可能毁掉你好不容易获得的事业，也可能让我的投资遭受损失，毁掉自己是你的自由，让我遭受损失不是。”

    竖中指在上个世纪移民潮时被欧洲移民带到美国，却一直未普及开来，此时在美国属于非常严重的侮辱人的行为，明星竖中指犹如某国明星吸毒，不容易被大众接受，而且容易被竞争对手落井下石。

    “如果，你会怎么对我？”

    “何必问，答案一定不是你喜欢的那一个。”冼耀文放下筷子，捏扁装炒面的油纸袋，“我好了，你还要再吃点吗？”

    “我也够了。”玛格丽塔也捏扁油纸袋，“再喝两杯，胃就能填满。”

    “我们走。”

    约定的时间，冼耀文带着玛格丽塔来到桌别理的庄园，一栋乔治亚复兴风格的建筑，占地约5英亩，住宅面积大约745平米。

    冼耀文牵着玛格丽塔的手旁若无人般走进建筑。

    用“若”不是太准确，边上的确没人，没有管家迎接，主人也没有相迎，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会客厅，瞅见几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聊天，没有女人。

    卓别林也瞧见冼耀文和玛格丽塔，他的目光在玛格丽塔脸上停留片刻，便热情招呼道：“亚当，过来坐，你的女伴可以去花园，女人们都在那里。”

    冼耀文笑着回应，“稍等，我送玛格丽塔过去。”

    在几人目光注视下，他送玛格丽塔穿越整个会客厅，走向另一侧面向花园的玻璃门，待瞧见花园里几个站着聊天的女人，他对玛格丽塔说道：“年轻漂亮是你的资本，用不着胆怯，也不要拘束。”

    “我要往她们脸上泼酒吗？”玛格丽塔笑着说道。

    “扯掉她们的内衣，让她们的腰变粗几英寸。”

    玛格丽塔大笑道：“我会的。”

    “OK，照顾好自己。”

    “谢谢。”

    玛格丽塔给了冼耀文一个拥抱，在他嘴上轻点了一下。

    目送玛格丽塔穿过玻璃门，冼耀文转身来到会客厅的中央，冲沙发上的男人一一颔首，“卓别林先生、克雷默先生、福尔曼先生，还有……”

    冼耀文改用希伯来语说道：“克里姆先生、本杰明先生。”

    约瑟夫·兰克为了在美国发行英国影片，于1944年成立了鹰狮影业，次年，百代电影公司和兰克达成互惠发行协议，其子公司“制片发行人”成立了孙公司“鹰狮影业”，兰克注销了鹰狮影业，将发行业务交给“鹰狮影业”。

    1946年，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亚瑟·克里姆和罗伯特·本杰明进入鹰狮影业成为领导人，1949年，鹰狮影业陷入财务危机，亚瑟·克里姆和罗伯特·本杰明离职。

    今年年初，两人接管了联美公司，其中有什么内情冼耀文暂不知晓，但他对克里姆和本杰明两个人的了解却是不少。

    首先，未来会广为人知的，两人会联合创立猎户座影业，其次，两人是犹太人当中在美国从政的重要人物。

    克里姆先后担任肯尼迪、林登·约翰逊、吉米·卡特三位民主党总统的顾问，且担任民主党的钱袋子“财务委员会”的主席多年。

    除此，他还是美国对南非曼德拉战略的主要执行人之一，可能对曼德拉的某些捧杀策略就是由他策划。

    相比克里姆，本杰明稍黯淡，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扮演克里姆助手的角色，晚年时担任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团高级顾问。

    冼耀文对克里姆的了解较详细，只因上一世他妈初在犹太基金会掌权时，正好赶上基金会扶持克里姆战略的尾巴，而他顶职后参与了审计，深入研究过克里姆的资料，并以其案例为样本，参与制定基金会的犹太政治人物扶持计划。

    冼耀文得到克里姆两人的会心笑容回复后，便听见卓别林说道：“亚当，请坐。”(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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