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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9直击要害


对面的亚历山大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点,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他心里清楚,刚才法扎帕夏问起磁化金属技术价格时,自己其实有些犹豫。

制作一块薄薄的磁化金属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到就连街头那些衣衫褴褛的小孩,只要有人稍加指点,都能拿着铁片朝一个方向反复摩擦出微弱的磁性。

可发现这种罕见的物理现象,再将其与罗盘结合,找到指引方向的关键用途,却是难如登天。

那更像是命运的馈赠,藏在无数次失败的偶然背后,有人甚至会说,这样改变时代的发现,根本无价。

“哈哈哈,大人,我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

最终,亚历山大抬起头,脸上漾开温和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你就当这技术是礼物吧。”

他心里早已盘算清楚,用一个制作简单的技术,换取那对双胞胎侍女的自由,才是眼下最划算的交易——既卖了人情,又能收拢人心,何乐而不为。

法扎帕夏挑了挑眉,花白的眉毛在额前动了动,随即朗声笑道:“那我拒绝就太失礼了。”

他欣然接受,精明如他,怎会看不出亚历山大的小心思?不过是借着送礼的由头示好罢了。既然是晚辈主动递来的橄榄枝,他也就不客气地接下了。

他漫不经心地将桌上的罗盘揣进口袋,黄铜外壳碰撞布料发出“叮”的轻响,打破了短暂的平静。然后,他用调侃的语气凑近亚历山大,笑道:“小子,如果你肯把白砂糖的制作方法卖给我,我就把美嘉雅扔给你。”

亚历山大闻言,只是抿了抿嘴,嘴角勾起一丝无奈又好笑的微笑,没有接这个略显轻佻的玩笑。他很清楚,白砂糖的价值远胜磁化技术,自然不会轻易松口。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听说了宫廷里的一些事。好像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已经悄悄潜入宫廷了。是这样吗?”

法扎帕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吹散。他猛地绷紧了身体,肩膀微微耸起,原本放松的手指不自觉地攥成了拳,指节泛出淡淡的白色。

这沉默里藏着深深的羞耻。他心里清楚,在这件事上,自己实在难堪——亚历山大像个年轻的猎手,四处出击击倒左右的敌人,而他这个掌管着宫廷防务的老人,却连自己的地盘都守不住。

无论原因是宫廷守卫松懈,还是敌人太过狡猾,这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引以为傲的自尊上。他只是轻轻抿了抿嘴唇,眼神沉了下去,那神情,竟有几分不自觉地在模仿亚历山大方才的沉默。

看到气氛凝重,亚历山大知道不能再深究这个话题,否则只会让两人陷入尴尬。他迅速跨过这片潜在的雷区,语气随意地补充道:

“看来陛下越来越难相处了。他开始把您当成敌人,反倒把阿萨兹德大人视作盟友。这不对。总该有人提醒他,要对真正为他效力的人心存感激。”

“咳——”

法扎帕夏听了这话,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烧得发烫。最后那股火气冲到顶点,他猛地一咬牙,厉声喝道:“……小子不听话!我可怎么办!”

这话和之前伊纳亚夫人曾经说过的如出一辙,只是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语气里的愤怒和沮丧,比那位夫人要浓烈百倍,像是积压了许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亚历山大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没有接话。他不得不承认,问题或许真的出在托勒密身上。法扎帕夏是个何等能干的人,若不是君王猜忌心重,被小人挑拨,他怎会沦落到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

“看来我劝劝那白痴也是没用的。”

法扎帕夏自己喘着气总结道,声音里满是疲惫,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一会儿他听到旁人几句悄悄话,我之前说的一切,就都被扔进下水道里了,连点痕迹都留不下。”

“等公主殿下生了个男孩,我们能做些什么吗?”

亚历山大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大胆。这话一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三名少女顿时浑身一颤,像被电流击中,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内容。

就连见惯了风浪的法扎帕夏,也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没想到,亚历山大竟敢把主意打到未出世的王室子嗣身上。

亚历山大几乎是心不在焉地微微启唇,目光还停留在窗外的庭院里,声音轻得如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如,杀了托勒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讽刺笑容,那笑容像冬日里的薄冰,脆弱却又锋利,仿佛在嘲笑这世间所有的权势与束缚。

“???”

三个刚被调派到这里的侍女站在角落,手里端着托盘,本以为只是寻常值守,却不料听到这样石破天惊的话语。那声音明明轻得如同苍蝇扇动翅膀,落在她们耳中,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瞬间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最小的那个侍女不过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梳着两条松散的辫子。听到这近乎亵渎神明的话语,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耳朵,几乎要忍不住捂住耳朵转身逃跑,仿佛多听一秒,都是对王室的不敬,会招来杀身之祸。

就连站在稍远位置的埃扎亚夫人和艾莉亚夫人,此刻也惊得僵在原地。她们出身贵族旁支,见惯了宫廷里的明争暗斗,却从未想过有人敢如此大声地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的大理石地面、雕花墙壁,仿佛都成了这惊天言论的见证者。她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每一次跳动都沉重而有力,几乎要冲破胸膛。

而另一边,经验丰富的法扎帕夏,相较于其他人,表面上看起来镇定了些许。他毕竟在宫廷中摸爬滚打了数十年,见过无数生死博弈,风浪早已刻进了皱纹里。

但只要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的嘴唇正在微微颤抖,原本紧抿的嘴角此刻绷得更紧,脸色也比平时暗沉了几分,像是蒙了一层灰。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那绝对的沉默,与其他人的震惊相比,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内心的波澜丝毫不减。

亚历山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见法扎帕夏这副愣愣的样子,不禁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满是嘲讽。

他微微偏过头,眼神轻蔑地扫了老人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怎么,大人?您连神王都敢动杀心,难道还会怕一个小小的王子?”

“……小子,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法扎帕夏猛地回过神来,立刻狠狠地回敬了一句。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布满血丝的眼球仿佛要从眼眶里凸出来,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怨气,显然被亚历山大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气得不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怒火,胸口起伏了几下,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阿萨兹默本就是个疯子,他的统治早已不得人心,整个贵族阶层都乐见他下台。如果不是因为阿蒙赫拉夫特从中作梗,那些人根本就不会费心费力地跟我作对,最多也就是在背后嘲笑我几句罢了。可是,如果我碰了托勒密……”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右手不自觉地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手臂上的青筋也隐隐凸起,显然对托勒密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王室势力充满了忌惮。

亚历山大看着老人这副模样,心中已然明了。他轻轻点了点头,帮老人把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理解:“你是担心,一旦对托勒密动手,你的家臣们会趁机造反吧!”

他的眼神平静,仿佛真的对老人此刻的困境感同身受,没有丝毫嘲讽之意——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然而,事与愿违。听到亚历山大这番话,法扎帕夏非但没有感到被理解的欣慰,反而皱起了眉头,脸色更加难看。他心中暗自恼火,觉得这个男孩明明看透了自己的顾虑,却还要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实在是不知轻重。

在他看来,亚历山大向来机智过人,不该如此不懂分寸,戳破这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

亚历山大将法扎帕夏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了新的感悟。这个例子让他真正看清,王室在阿哈德尼亚人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神圣——如同不可动摇的神山。

虽然以前在其他地主身上,他也见过类似对王室敬畏的情况,但他一直以为,像法扎帕夏这样敢于反抗现有统治的叛逆者,会与那些人有所不同。

毕竟,法扎帕夏曾经一度掌控了球场那样重要的场所,足以证明他的胆识与能力。可现在看来,即便他敢于挑战神王的权威,内心深处对王室血脉的崇敬,却和其他人并无二致。

杀死神在地球上的代表,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都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决定的事情,哪怕那个代表早已失去了民心,哪怕动手的理由再怎么正当,也依然要承受整个贵族阶层的压力与风险。

想通了这一点,亚历山大便不再坚持之前那激进的想法。他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刚才那个严厉的提议,语气中多了几分期待,似乎在试探法扎帕夏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么让陛下退位,立王储为新君如何?在新君尚未能独立处理朝政的这段时间里,公主殿下可以暂代摄政之职。”

“哼!”

法扎帕夏听到这个提议,立刻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鼻腔里的气流带着明显的嘲讽,显然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他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托勒密会乖乖接受这样的安排?你以为他会像个孩子一样,整天只会吮吸着拇指,嘴里念叨着‘妈妈,妈妈,妈妈’吗?”

在法扎帕夏看来,亚历山大这个提议简直太过天真。他在宫廷中多年,早已将托勒密的野心看得一清二楚——那是藏在温和外表下的毒蛇。

那个看似无害的王子,内心对权力的渴望早已深入骨髓,绝不会容忍有人在他即将到手的王位面前横插一脚,更不会甘心让公主殿下摄政,分走他的权力。

更何况,托勒密背后的那些家臣们,为了能让托勒密顺利上位,花了无数的金钱和时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将他拉拢到自己这边,他们又怎会允许煮熟的鸭子飞了?

“嗯……我猜王太后确实缺乏同样的威望和权威。”

意识到自己先前计划中存在的缺陷后,亚历山大没有丝毫固执己见,很快便点头同意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王太后虽有王室身份,却无实际权力,根本镇不住场面。

“……”

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尴尬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两人各自平稳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亚历山大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双手抱在胸前,目光投向窗外深邃的夜空,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法扎帕夏则背着手,在原地缓缓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显然也在为眼前的困境绞尽脑汁。

双方都陷入了沉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打破这沉默的僵局。

“或许你可以代替我劝劝他。”

终于,法扎帕夏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亚历山大,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沉默。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语气却又有些不确定,像是在赌一把:“给托勒密点东西,让他那个混蛋阿萨兹德认清自己的处境!”

这个提议像是经过了反复斟酌,从他口中说出时,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意味——毕竟,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亚历山大何等聪慧,几乎在法扎帕夏话音刚落的瞬间,就猜到了老人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无非是想让自己低头示弱,用利益拉拢托勒密。

他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鼻腔里发出一声傲慢的轻哼,眼神中满是不屑:“你把王位给了他,他却不知感恩,反而处处与你作对。”

亚历山大向前迈出一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讥讽:“你以为我卖几个小玩意儿,就能让他和那个阿萨兹德收敛野心,认清处境吗?哼,记住我的话……”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的场景:“下次我在宫廷里见到他,他定会理直气壮地要求我给他一些东西,就因为他是国王。或许是一只精致的玻璃杯,或许是一小罐珍贵的糖,甚至可能只是一张普通的纸。哼,真想知道到时候他会想出什么蹩脚的、满嘴胡言乱语的借口!”

亚历山大大人说着,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双眼闪烁着熊熊怒火,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仿佛在发出一个精准的预言。

面对这番充满挑衅的话语,法扎帕夏没有反驳,只是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皱纹在脸上堆得更深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感慨:“你们年轻人真是精力充沛,敢想敢说,也敢做。在我那个年代,如果国王向我们要什么,我们都会恭恭敬敬地笑着双手奉上,然后还会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否还需要什么其他东西,哪里敢有半句怨言。”

说完,他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声音也变得柔和而悦耳,带着几分语重心长的意味,再次开口问道:

“小子,听我一句劝,尽力取悦托勒密吧。这是我的真心话。如今的局势就像一片凶险的海域,鲨鱼已经围着我们转了,我们可承受不起自相残杀的后果!”

“……”

亚历山大听到这话,一开始并没有想对此做出任何回应。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眼神变得深邃难懂,像是藏着一片无人知晓的深海。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和法扎帕夏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代沟”。法扎帕夏或许经历过太多风雨,早已学会了向现实屈膝妥协,但他亚历山大,却绝不会轻易低头——他的字典里,没有“妥协”二字。

因此,他微微侧过身,避开了法扎帕夏的目光,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老人诉说:

“法扎,你已经完成了你最大的复仇,也达到了权力的顶峰。如今你已老矣,一条腿几乎已经踏入坟墓。所以,上天赐予你的一切,你都会视若珍宝,安于现状,心满意足地守着现有的一切度过余生。”

“但我和你不一样!”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中迸发出强烈的野心,像燃烧的火焰,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的野心远大得多,远不止于此。如果你知道我心中真正的想法和野心,估计会当场心脏病发作。

呵呵呵,你以为只要成为帕夏,征服提比亚斯,就万事大吉了吗?不不不!我还不到25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很长很长。

如果我就此止步,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还能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的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起来——如果法扎帕夏知道了自己这个曾经的奴隶,心中竟然藏着颠覆王权,掌控整个王国的意图,他会作何反应?是震惊,是愤怒,还是恐惧?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忍不住撇了撇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带着几分恶作剧般的期待。

他收敛了眼中的野心,重新看向法扎帕夏,语气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几分谦逊:

“我相信法扎大人已经为这件事尽力了,而且您比我精明能干得多,经验也远比我丰富。所以,认为我能单枪匹马地改变陛下的想法,让他听从劝告……坦白说,您有点高估我了。”

“我当然会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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