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八月初七，大宝参加秋闱的日子。

乡试一共要考三场，每场考三天两夜，每一次考试结束后，都可以休息一天。

乡试和院试不同。

院试是逐级淘汰，每考完一场就会筛人，所以考完试后可以多休息两天，等待放榜，榜上有名才能参加下一场考试。

而乡试呢，需要三场全考，等三场全部考完才会放榜。

因此，每场考试结束后的休息时间，就只有一天。

可即便如此，整个乡试需要耗费的时间也不短。

三场考试占用了九天，第一场和第二场考试结束后，又各休息一天，这就去了十一天。

更别提第三场考试结束后，还得等上二十天到三十天，甚至更久才能放榜。

这个放榜时间是有范围的。

若一切顺利，在九月中旬前就会放榜，可如果出了什么意外……

比如说有考生的答卷涉嫌舞弊或犯上，比如说好巧不巧的，在等待放榜的这段时间里，锦国发生了较为严重的灾变或战乱，又比如说国丧等等。

遇到这种情况，放榜时间就会延后。

因此，从八月初开始，整个宝山府就陷入了一种无比紧张的氛围。

而居住在四处都是考生的巷子小宅里，安小暖一家人所感受到的紧张氛围就更甚了。

特别从初九那日起，乡试正式开始，安小暖和刘氏等人更是夜不能寐。

倒不是担心大宝考不上，而是害怕大宝在考场里受苦，万一不小心再病了，那就糟糕咯！

季霄在八月初七的时候，赶回了宝山府。

八月初九一早，他就跟家人们一起，亲自送大宝去贡院。

等第一场考完，又跟着家人们一起，亲自去接大宝回来。

整个乡试，将近半个月，他都待在宝山府。

直到乡试结束，见大宝状态不错，这才又去了万丰城。

如今调令还没下来，他不能离开万丰城太久，能得这半个月的时间，实属不易。

至于乡试成绩，他就不能陪着家人们一起等了。

只叮嘱家里人，待乡试放榜，定要第一时间给他写信。

不管是考没还是没考中，他都想尽快知道答案。

考中了，他好恭喜儿子。

没考中嘛，就想办法安慰儿子咯。

安小暖几人哪能不知道季霄的心思？

不过，对于大宝，安小暖几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因为在大宝考完试回来的时候，安小暖就问过大宝，感觉自己考得怎么样？

大宝回答得谦虚，但眼眸却充满自信：“阿娘，我觉得还行。”

得咧。

大宝素来低调，他口中的‘还行’就是绝对的榜上有名。

因此，安小暖和刘氏几人相视一笑，没再多言。

倒是季霄，他当时就安慰道：“没关系，这次考不上咱们就等下次，左右你还年轻。”

大宝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安小暖和刘氏以及二宝三丫几人，则对视着摇了摇头。

这个当爹的，还是不够了解大宝啊！

……

宝山府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九月中旬，乡试放榜。

乡试放榜跟院试也不一样。

院试放榜，还要考生们自己去看，乡试放榜，只需考生们在住处等着就是，自有‘报子’登门报喜。

因此，在放榜这日，安小暖一家起了个大早，老老少少穿戴得整整齐齐，就坐在堂屋里等着好消息。

院门早就被阿大打开了，给‘报子’的赏钱，也准备妥当，整整有二十两银子呢。

安小暖和刘氏几人还挺紧张的，一直朝着院门口张望，倒是大宝这个当事人，云淡风轻。

都这时候了，人家还能边喝茶边看书呢。

见家里人都把‘紧张’二字写到脸上了，他还安慰道：“尽人事听天命，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我的，我下次再努力就是，阿奶阿娘不必紧张。”

说罢，还劝道：“这回买的果脯不错，阿奶阿娘先吃点果脯，喝喝果茶。”

嗯。

说实话，安小暖都佩服他了。

这心态啊，真是嘎嘎好！

……

也不知等了多久，安小暖都要睡着了，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了高喝声：“喜报！喜报！乡试喜报！”

安小暖和刘氏还有三丫等人齐刷刷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院门。

结果，就听见那道声音继续喊：“乡试喜报！临川县高志恒老爷高中！”

紧接着，隔壁院子传来‘砰’的一声，一道欣喜若狂的声音响起：“是我！是我！哈哈哈，我中了！我中了！”

这是租住在隔壁宅子的考生。

安小暖和刘氏对视一眼，又赶紧朝大宝望去。

见大宝依旧淡定自若，婆媳俩才缓缓坐下，继续等着。

约摸过了两刻钟，又有喜报声远远传来。

安小暖和刘氏再一次站起身，侧耳倾听。

好一会儿，才听全了‘报子’喊的话。

“喜报！喜报！乡试喜报！衡山府御河县刘霖老爷，荣登桂榜四十三名！”

‘报子’从安小暖院门前跑过，一边跑一边喊，声音又渐渐远去。

安小暖和刘氏见不是大宝的名字，又坐回了椅子上。

“已经报到四十三名了。”

刘氏压低声音跟安小暖交谈，还担忧地看了一眼大宝。

安小暖拍了拍刘氏的手：“再等等，莫急。”

她知道刘氏想说什么。

已经报到四十三名，就说明前面还有四十二个中榜的名额。

刘氏担心这四十二个名额中，没有大宝。

毕竟大宝读书的日子尚短，相比那些苦读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三十几年的人来说，大宝的科举之路真是太顺了。

从府试到院试，再到乡试，别人要走十几年或者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路，大宝短短几年就走完！

哪怕刘氏知道大宝有天分，也足够努力，却依旧不敢奢望大宝在乡试中排名有多靠前。

所以啊，越到后边，刘氏越担心。

担心大宝榜上无名，到头来再打击了大宝的信心。

等着等着，半个时辰过去了。

这半个时辰里，巷子再没来过一个‘报子’。

周遭越来越安静，除了大宝翻书的声音外，就只有隔壁中举之人庆贺的声音。

就在三丫想开口安慰自家大哥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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