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用那浑浊的瞳孔看向天空，造物主也在用一双同样的眼睛俯瞰着人类。

    在蝴蝶扇动翅膀引起的飓风袭来之时，有些不该活着的人活了，当然也有一些不该死去的人死了。

    现实的扭转连造物主自己都把握不了，世界变换了一个角度，而在这个角度之上，也同样有无法逃避的生死离别。

    可造物主没办法，这是必要的牺牲，既然有所得，就必定有所失，这是造物主在深渊里领悟的最深刻的道理，即使已经摆脱了深渊，这样的规则依然还在运转。

    “真的已经摆脱深渊了吗？”

    造物主审视着这个世界，那个巨大的深坑已经不复存在，世界是一副从未有过“伤疤”的样子，没有人知道深渊是什么，也没有人受到深渊的困扰，一切都像他预想的那样，在远离深渊之后，这个世界“干净”得很彻底。

    可是，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

    “妈，我打算去参加救灾队了……”

    酒足饭饱之后，一直沉默的小儿子缓缓地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他之所以选在这个特别的节日说，是为了纪念已经牺牲的爸爸，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要打退堂鼓。

    小儿子的话理所当然地迎来了哥哥姐姐们的反对，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开始劝说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小儿子也默默地低下了头。

    “现在灾难越来越频繁了，妈的心脏又不好，你是要气死我们吗？”

    “你倒是好，为了人类牺牲自己，那我们怎么办呢？清明的时候多帮你准备一副碗筷？”

    “别一腔热血上头就去做自以为很伟大的事情，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名字，而真正记得你名字的人只会伤心。”

    “你想让我们大家都伤心吗？”

    “你一直都是很听话的，这次也听我们的，别去凑什么热闹，就算你不去，也有其他人去，救灾队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好好干你现在的工作。”

    “……”

    听着这些劝说的话，小儿子的头越来越低，就快要埋到了桌子底下，他的一双手也窘迫地扣在了一起，放在大腿上不停地摩挲。

    就像哥哥姐姐说的那样，他一直都是家里最听话的小孩，不吵不闹，不争不抢，什么都没有去争取过，现在说出这个决定，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然而，就在他已经打算放弃之时，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母亲开口了，在父亲走后，母亲就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她一开口，餐桌前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让他去吧。”

    老母亲只说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不行！怎么能让他去？妈你糊涂啦？”

    “那可是救灾队，要死人的！”

    “您真想要添一副碗筷吗？”

    子女们越说越激动，为了劝下母亲，他们也顾不上自己的言辞了，怎么激烈怎么来。

    老母亲听着这些话，并没有生气，面色依旧平静。

    “好啦。”

    她轻轻地念了一句，所有人就都安静了下来。

    “让他自己决定，他已经到了自己做决定的年纪了……”

    说完，她就看向了小儿子。

    小儿子终于将头抬了起来，他先是看向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视线扫过那些警告的眼神，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母亲的脸上。

    老母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儿子被压下的勇气再次涌了上来。

    “妈，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做好决定就好，如果反悔了，就再回来。”

    “嗯。”小儿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即使小儿子做出了这么重大的决定，老母亲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她看向了那副还未收起的碗筷，嘴里念叨了起来：“他和你一模一样。”

    ……

    电视机里又放起了新闻，哪个地方又发生了灾难。

    也不知从哪个时间节点开始，这些大灾小难开始变得越来越频繁。

    沿海的地方海啸不断，一些城市甚至被迫迁到了其他地方，海平面莫名其妙地上涨，就连科学家都找不到原因。

    地震带上三天一小震，五天一大震，所有的一切都被震成了废墟，人们不得不举家搬迁，去到远离地震带的地方。

    雨下了半个月都没停，水坝再也撑不住，开闸放水，淹了下游的平原，数千万人无家可归。

    也许是因为地震和暴雨频发的原因，靠山的城镇和道路时不时地就发生山体滑坡和泥石流，住在附近的人也天天提心吊胆。

    就连大城市里也天天有新闻发生，哪里又着火了，哪里又燃气泄漏爆炸了，哪里又连环事故了……

    好像一切都在变糟。

    人们都察觉到了，世界在变化，但没有人能说出原因。

    大多数人都没心思去管那些远在天边的大事，还得养家糊口，应付生活。

    官方成立了很多救灾队，以应对救援的人手不足的状况，不知不觉中，这些救灾队越来越多，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有人说灾难频发是世界末日的征兆，是造物主在惩罚人类，但这些人都被当作散播谣言抓起来了。

    恐慌的情绪在人们的内心深处蔓延，虽然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但每个人做事都或多或少地更保守了一些。

    大家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好像稍微一用力，这个世界就要崩溃了一样。

    官方也从未出来解释过这一切，电视上只是不停地播报着灾难，好像这些灾难已经成为了生活的日常。

    死了多少人，造成了多少经济损失，似乎只是一个数字，一开始还能引起人们的共情，但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过后，已经无法刺激人们的神经了。

    人们都变得异常的麻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即使周边的世界在崩塌，依旧机械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那些拥有信仰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自己的神，想要询问神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神不会回答。

    此时，在那文字的天幕之上，造物主还在触摸着修改过的字句，困惑着世界的变化。

    他在字里行间寻找起灾难的逻辑，可这些突然出现的灾难却无迹可寻。

    就像人类看不到蝴蝶的翅膀是如何扇起飓风的一样，造物主也看不到那些灾难为何会到来。

    世界的破灭，似乎就这样没有理由地降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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