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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涉海篇【53】·“太圣阳人鱼与不罪会人来(11)”


第1625章  终章·涉海篇【53】·“太圣阳人鱼与不罪会人来(11)”

“……苏卿?我记得你以前不来这里。”背后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身后是一位披着紫色长发的女子,容颜美丽得极具侵略性,下颌锋利,眼尾上挑,带着一股审视实验对象的疏离感。

……夕汀。

这张脸,苏明安一瞬间就和那位妩媚高傲的亡灵之主夕汀对应上。

“伊迪丝。”苏明安说。

“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实验。”榜六玩家伊迪丝淡淡道。

“没办法了吗?”苏明安不认为徽白和安忒托利亚准许这种事发生,除非确实没办法了。整个星球的命运和实验体,只能择其一。

“你说徽白?呵,那个家伙阻止不了我。”伊迪丝扭头,“你要谴责我就来吧,你也不是第一个了。你们倒是想出一个额外的活下去的办法啊?”

忽然,她手腕上通讯器一响,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柔软,面带微笑:“安忒?嗯,你找我?好,这就来……”

她看了苏明安一眼,转身离去。

苏明安观察着苏琉锦,忽然发现罐子后面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女性研究员,亚麻色微卷长发,深褐色的眼瞳,年龄约莫四十岁,正悄悄打量着苏明安。

注意到苏明安的视线,女性研究员咬了咬唇,状若无事经过他,紧张地把一张纸条塞进苏明安手心。

苏明安离开实验室,摊开手心:

……

【凌晨2点,302】

……

苏明安回到房间,利用黑客技术很快找到了女人的联系方式,她叫苏永椿,一位实验人员,他拨通了她的通讯器。

对面传来略显慌张的声音:“谁?”

“被你塞纸条的人。”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对面连忙否认。

“不必慌张,我已经渗透了网络,通讯不会被监听。”苏明安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给我塞纸条的那一刻,你就相信了我。”

对面沉默了一会。

“我猜猜,也许你一直想救出罐子里的白发少年。今天你突然发现实验室来了一位S级权限人员,还对白发少年露出特别的神情……你想赌一把,于是你塞了纸条。”苏明安说,“我调取了你的监控,你对于白发少年的怜惜是真实的……你是负责为他营造梦境的人?”

对面沉默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嗓音沙哑道:

“是。”

“我将疼痛换成蜜糖,将针剂换成棉花,将囚徒换作人人尊敬的小国王……他喜欢什么,我就为他呈现什么。这是我的工作责任……让实验体保持愉悦的心情。在实验室里,我们这种职位称为‘妈妈’,我们会通过头盔主动进入他们的梦,化作他们妈妈的形象,指引他们的情绪始终稳定。”

“……不要侮辱‘妈妈’这个名词了。”苏明安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妈妈不会囚禁自己的孩子,让孩子变成她想要的模样,更不会以爱之名禁锢孩子。”

对面苦笑了一声:“是啊,做这个职位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愧疚感——你要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你养得天真无邪,你要用虚假的谎言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是童话,你要禁止他们醒来接受真相。每当和他们温暖相处后,你就必须回到这个冰冷残酷的实验室,看着罐子里泡着的他们,甚至亲眼看见他们被杀死……至死,他们仍认为你是妈妈。”

“逐渐地,我无法再忍受下去了。就在今天,我察觉到他的情绪发生了剧烈波动——他想要醒来!”

“醒来,就意味着中断数据传输,就意味着他的实验失效……他会被揉成血肉模糊的胚胎,扔去回收。今天我悄悄隐瞒了数据,但明天就会被发现!要是想救他,必须在今夜把他接出去。”

苏明安怔住了。

……原来“醒来”,对于苏琉锦而言就是“死亡”。

怪不得,自己说出“你为什么不愿意醒来!”这句话时,苏琉锦露出那样的表情。自己还猜想苏琉锦怎么可能是逃避真相、沉溺梦境的人。

水母大帝想活着。

想活着,就要接受虚假的童话、虚假的人生。

被使用、被安排、被接走,被杀死。

等待着注定不可能到来的“太阳鱼”。

此前已经死去了多少位白发少年?如果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才能活下去,而其他无数个“苏琉锦”,都会化为血肉模糊的胚胎。

那一个个泡在罐子里的少年少女……都在做着他们美好的梦吗?

“所以,你为什么决定救下这一位?”苏明安说。

“我此前当过十五次‘妈妈’,我已经看到十五位孩子在梦境里度过各自虚假的梦想,有人是万人瞩目的明星,有人是城堡里金尊玉贵的公主,有人是斩杀恶龙的勇士……但他们都在某一天被判断数据不合格,他们的幸福只有短短几天甚至半天……”对面说,“我亲自与他们最后一次道别,他们说着‘下次再见,妈妈’,我却不能救,不能伸手,不能提醒一句……我再也无法承受下去了,这第十六位孩子,我要救。哪怕付出我的职业前程,哪怕我被入狱审判。”

“你有什么想法?”苏明安说。

“原本我想玉石俱焚,但既然您能入侵网络,又有最高权限,那就好办多了……”苏永椿阐述了计划。

她会先斩后奏,假装“回收”了苏琉锦,实则让苏明安偷偷接走他,只要去了方舟下层,整整一亿人的方舟,只要控制了网络,怎么也找不回来。

苏明安听完后,沉默了一阵子,说:“那其他的孩子呢?”

“很遗憾,我没有救济天下的能力。”苏永椿苦笑,“我们往往只会救自己最熟悉的人,不是吗?就像您,不也是直奔他而去,忽视了其他罐子里的少年吗?”

这只是一场梦,真正的历史早已发生……成千上万孩子,最后确实只有苏琉锦活了下来。

苏明安挂断通讯,望向冰冷的天花板。

凌晨两点,苏明安出发,他的身影在冷白的廊灯下一闪而过,摄像头顺从地移开了视角。他感觉到另一股温和的力量在暗处协同着他的行动,默许着这场叛离。

……是徽白和安忒托利亚吗?他们在默许。

实验室的门无声滑开,里面只亮着几盏幽蓝的工作灯,映照着无数沉睡在营养液中的生命。苏永椿已经等在那里,她穿着研究员的白袍,亚麻色的卷发有些凌乱,深褐色的眼睛里交织着紧张。

舱内,少年静静沉睡着,白色的睫毛覆在苍白的脸颊上,身体连接着无数管线,像被蛛网缠绕的精致人偶。

“快……”苏永椿的声音压得极低,“他的生命体征监控被我暂时屏蔽了,但维持不了多久。”

几根管线被取下。苏明安将少年冰冷而轻盈的身体从维生舱中抱出。少年软软地靠在他怀里,白发的发丝蹭着他的下颌,有一种易碎般的冰凉触感。

……像一只快要融化的水母。

或许是因为脱离了维持梦境的药剂,少年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眸是初融冰雪般的金色,蒙着一层虚幻的薄雾。他努力聚焦,想看清抱住他的人。

气若游丝的声音,从苍白的唇间逸出,猝不及防地刺入苏明安的心脏。

“……是……灯塔教主……来接我了吗……?”

“我成为……太阳鱼了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恐惧,没有疑惑,仿佛这只是梦中无数次重复过的场景,终于在此刻降临。

苏明安的手臂蓦地收紧,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站在操作台旁的苏永椿猛地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深褐色的眼中瞬间盈满了水光。

“走!”

苏明安不再犹豫,用保温毯将少年裹紧,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苏永椿才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地从操作台后走了出来。她望着空荡荡的维生舱,眼神空洞而哀伤。

实验室的灯光将她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去吧……奔向自由吧。”

她是一个罪人,她知道,她目睹了无数孩子的死亡,此刻却无比坚决要救下一个孩子。

她没有力量中止这场实验,这关乎整个星球的命运,她无法因为“自私”影响所有人的未来……然而,她至少想救下一个,最幸运的那一个。

她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没有颜面再见孩子一面,所以苏明安带着苏琉锦离开时,她始终躲在操作台后,不再看一眼。她向苏明安强调了“不要让孩子知晓我的存在”,她只会与他的命运彻底断联。

去吧,飞向自由吧,长出翅膀的孩子。

苏永椿拿出一个游戏机,这是她在梦里常和孩子们玩的游戏,他们很喜欢这个像素世界。

如今,音乐声再度响起,她想起了那十五个已经消失的孩子,全身无力,默默垂泪。

“咔——”

合金门再次滑开,进来的是几名面无表情的秩序警卫。为首的正是徽白。他的眼眸扫过空了的维生舱,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苏永椿沉默地伸出双手,仿佛早已等待着这一刻。

“关起来。”徽白公事公办地挥了挥手,嗓音冷淡。

两名警卫上前,给苏永椿戴上了镣铐。随后,徽白的指尖在个人终端上快速敲击了几下,一则加密信息悄无声息地发送了出去。

信息的内容,与他此刻冰冷的语气截然相反:

【编号S719研究员苏永椿,涉违规操作,收押候审。从轻发落。】

……

金属通道在脚下延伸,弥漫着机油与尘埃的气味。

苏明安紧紧抱着轻得惊人的少年,穿行在方舟下层错综复杂的通道中。每当遇到摄像头,苏明安比出“手指枪”的姿势,无声开了一枪,摄像头便退开——苏琉锦教他的手势,被苏明安设置成了解锁密码。

“好冷……”苏琉锦意识模糊,身躯瘦弱得惊人,脸色苍白如纸,与梦中骄傲肆意的小国王差距极大,像个营养不良的婴孩。

他攥紧苏明安的衣袖:“我好冷……教主……”

“不会冷了。”苏明安抱着他一路穿行,目视前方,

“再也不会冷了,大帝。”

……

【如果你留我在梦里,】

【我是否还是你熟识的那个人?】

……

方舟的层级如同一个倒置的金字塔,越往下,光芒越黯淡,资源配比越稀少,生活越发粗粝破败。苏明安向更深处潜行。

入目所见,是冰冷的金属、裸露的管道、密集的个人房间。人们衣着灰暗,面色疲惫,行色匆匆。二人最终在第37层找到一个落脚点,是一间被遗忘的休息室。空间狭小,足够隐蔽。

苏琉锦的身体在营养剂的作用下缓慢恢复,他开始观察这个真实的世界,眉头微微蹙起。

“这里……和梦里不一样。”他轻声说,手指拂过冰冷粗糙的墙壁,“也和‘妈妈’说的……不一样。”

他不再提起那个称呼,语气里带着一种被欺骗后的落寞。

……

【泥打算肿么打破梦境?】镜中浮现出苏凛的字迹。

【我猜测这仍然是苏琉锦的梦,要等他完全恢复,才能让他在罗瓦莎醒来。】苏明安写道。

【一层又一层的萌吗……这只水母被困在了数之不尽的萌里啊。】

【让我困惑的是,苏琉锦梦到了自己是小国王,梦到了罗瓦莎未来的样子,还梦到了徽碧、徽赤、徽紫……】苏明安写道:【难道在星球还没有融合的时候,人类就知道徽白会分成那么多瓣,就知道罗瓦莎未来的模样了吗?】

【不排触这个棵能。】苏凛写道:【也许人类葱未跳出过过去的漩涡。】

【细思极恐。】

【泥不必丹心,泥等待粟柳烬恢复吧。】

……

苏明安尝试唤醒:“苏琉锦,你现在仍在梦里,可以试着醒来吗?”

苏琉锦闭目尝试,片刻后,他睁开眼,无奈地摇摇头,

“究竟什么办法可以醒来?”苏明安思索着。

“或许,经历没经历过的事情?”苏琉锦提议道。

苏明安也这么觉得。距离他熟悉的那个苏琉锦,这位刚诞生的小国王显然仍有差距,若是让苏琉锦看见许多丰富的东西,或许就会醒来了。

他带着苏琉锦在方舟内行走,顺便观察方舟的情况。

——人们对未来的普遍焦虑、对资源日益减少的恐惧、以及对于管理者们的看法。

在下层工人的低声抱怨中,他们听到对“那个蓝眼睛的徽白”的敬畏与不满,说他冷酷虚伪,为了整体利益可以牺牲任何部分;听到对“紫头发的妖女伊迪丝”的恐惧,说她的实验诡异而可怕;也听到对“安忒托利亚”的些许好感,认为她是几位大人中唯一偶尔流露温情的人。但更多的是麻木,是接受,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咽下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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