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的风景很棒，尤其是站在高楼的楼顶向下俯瞰，景色尽收眼底。

不过，小吴没有浪费时间在这种多余的事情上，欣赏风景，那是只有不需要为生活去奔波的人才能去做的奢侈事，他只是一个打工人。

再美的风景，都不如今天这一单完成之后得到的票子来得心旷神怡。

他停下脚步，找到了水箱的阀门，立刻俯下身，伸出了双手。

“来了。”苏山心中蓦然一动，他所促成的事情正在发生。

它又会做出什么努力，来阻碍水箱被打开，自身被发现这一最终的结果？

现在还未可知。但无论如何，不管鬼怎么做，都绕不开现在身处天台上的这六名他从公寓外找来的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

除非它能够在一瞬间，将连同他在内的七个人杀死，否则水箱被打开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然而鬼做不到，所以苏山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看穿了鬼的杀人模式，现阶段的鬼没有作为媒介存在的水在周围环境中，在人的体内大量存在，根本不具有在短时间内大量杀死人的能力。

再者，现在的他，停留在天台上的这一具身体，用的是纸人的那一具。

同生共死，无论是跟这些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还是跟纸人身体也好，不存在的。

即便有超出掌控的意外情况发生，连纸人身体都无法逃脱，他最多付出的不过是这一具纸人的性命而已。

水箱旁边的小吴，面带疑惑的用力拍打了两下水箱的箱体。

拍击时手掌传来的疼痛，带着沉闷的响声一同响起。

“嘭，嘭。”

“小吴，怎么了？”楼下的负责人听到声音连忙出声问道。

“队长，我试了一下出水的阀门，没有水流出来啊。”小吴向后扭头大声解释了一句。

“你不会拧错阀门了吧？”负责人皱眉，提出了这么一种可能性。

“队长，我没有拧错，不会有错的！”小吴斩钉截铁的回道。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挠着头发，发自内心的感到迷惑。

水管连接处跟水箱下角存在的两个阀门，上面没有任何的标识，光从外表，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进水阀门，哪个是出水阀门。

这其实不是什么问题，哪怕是普通人，思路稍微绕一圈，也能够找到正确分辨的方法。

进水阀门平常时肯定是扭开的状态，保证水箱中的储水下降到警戒水线后，楼下的自来水会自动被抽取，输送到水箱中，从而保证高层住户的日常用水。

那么出水阀门，对应的就是常年关闭的状态。

两个阀门，一个拧开了，一个拧死，这就很好分辨。

上手了之后，小吴一下子分辨出了具体的阀门作用。

明明不会有错，可当他拧开出水阀门后，水箱箱体下边的排水管口却没有排出一滴水。

家政公司的负责人倒是没有再出声催促，刚刚的问询，主要还是给站在一旁的苏山看的。

两个阀门而已，就算使用穷举法，都不至于摸不准每个阀门具体你用处。何况他们这些人搞的还是家政清洁，清洁水箱这种活，虽然相对房屋清洁没有那么频繁，但也不至于一窍不通。

所以他将注意力，转到了苏山身上。

斟酌了一下遣词，负责人这才开口，小心翼翼的向站在一旁的苏山出声问道：“苏先生，会不会是你们物业那边，已经事先把水箱里面的储水排空了？”

“没有，水箱没有排过水。”苏山摇头，他收回远眺的目光，补充道：“而且刚刚我不是说过了，为了保证业主的日常用水，让你们现在再排水。”

“明白，明白。”负责人连忙赔笑，生怕引起苏山的不满，导致到手的这单工作薪酬有所削减。

甲方这里也没有问题，那就只能让手下去寻找问题了，负责人对着楼上的小吴喊道：“小吴，你再看看。”

“明白。”小吴继续埋头鼓捣出水阀门。

只有苏山，对这发生的问题心知肚明。

水阀，水箱，存在问题的概率太小。问题的源头，只有水箱中的鬼。

水就是鬼的媒介，它控制水流的流动，不让水箱中的水漏出一丝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他默默伸手探进了裤兜中，再掏出来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样东西。

一旁家政公司的负责人，包括几名工作人员注意到了苏山的小动作，看了一眼后，又挪开了视线。

无他，苏山手中的就是一瓶眼药水而已。

一瓶瓶身没有贴有任何标签，略有点特殊的眼药水。

瓶子是眼药水瓶没错，里面的水可不是。

拿着眼药水瓶，调整了下角度，苏山的眼睛，透过透明的瓶身，里面透明的水，看见了其后面的那个真实的世界。

荧荧的幽芒，密布在眼前的每一寸空间中。

尤其是小平房顶部，存在的那个水箱，原本白色的箱体，现在已经变得绿油油一片，闪耀着绿光！

从中，隐隐可见透出的人形轮廓，在其中缓慢的上下起伏。

早有预料，苏山还是难免吃了一惊。

因为仔细的进行分辨，透过小小的眼药水玻璃瓶，映照在他视网膜上的人形轮廓，不止一具。

不会是先前在公寓中那些死去之人的尸体都在里面吧？一想到现在水箱里面的热闹场景，苏山只觉得不寒而栗。

他的眼睛跟随着移动的眼药水瓶而移动，肉眼平常看不见的世界不断延伸，最后停住。

拿着药水瓶的手向原先的轨迹回移，苏山也终于确定他不是眼花，没有看错。

不止是天台这里…

公寓一楼到二楼楼梯间的楼梯上，另一个苏山将右手抬到与脑袋平行的位置，他的食指跟拇指指头夹着透明的装着水的一个小玻璃瓶。

那些公寓的每一寸空间中存在的荧荧幽芒，细小的光点，正在向着高处移动，朝同一个目标—天台汇聚。

鬼正在收回它的力量。

如此一幕，让苏山深信，他正在向着一个对的方向而努力，在做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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