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克莱蒂亚狂想曲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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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庄园。
跟老板汇报工作之前的怀特像候产的丈夫一样忐忑。
他推着一只捆着书信的滚轮车,手里拎着一只文件袋踱过门庭。
“先生,这是反种族主义和提请外交制裁的请愿书,已经有一百多万人签字。这是您的选举代理人候选名单。”怀特按照重要顺序逐一介绍,“这是您的支票簿在佩洛西郡的承兑单。”
本来卧在床上教索莱伊说话的男人侧过身,那张冷峭的脸像新修缮的雕像。
他只取了承兑单。
单子上的流水明细很完备,显示着不同商铺的承兑记录,从葡萄酒山庄、手工艺品店、哈罗德百货到香水沙龙诸如此类,总计九千七十九镑。但还有一笔取款,列的是五百镑。
兰德尔眼列一紧,意味不明地说:“倒是挺会给我省钱。”
怀特将一双手叠在身前,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是反讽还是正话。
兰德尔:“他怎么没来?”
怀特如实转达:“小弗里茨先生说先回柏歇斯街安顿一下。”
克莱尔向来没有看新闻的习惯。
“小没良心的。”兰德尔笑着骂了一句,“舟车劳顿,让他休息会儿。”随后又说,“他回来带了什么东西,需要安顿很久?”
怀特专程挑好听的先说:“带了佩洛西郡的一些列级葡萄酒,说是以后当伴手礼。一盏新吹的漂亮玻璃灯,说是要放在床头。”
都在意料之中。
“还有您送的相机。”
兰德尔点头,这是给他看的。
“带回了一只金吉拉小猫,他说叫凯特。”
兰德尔点头,养爱宠很正常。
“还有……”怀特的话似乎被什么阻塞了。
“说吧。”
“还有,斯洛温警官。”
兰德尔立刻重新扫了一眼承兑单,如果没有推测失误的话,这些商铺估计都离伊北河区不远。
斯洛温家的宅子就在那里。
兰德尔笑得牵强:“他问过我的状况吗?”
怀特有点汗流浃背:“我照安排统一回复的,我说您怕他担心不让我提。”
兰德尔:“他问的什么?”
怀特:“他说‘老天保佑,您还好吗’。”
兰德尔面不改色:“现在去告诉他,我快死了。”
-
听怀特说兰德尔性命垂危,遗朱到豆蔻山庄前,穿衣服时连衬衫扣都扭掉了一枚。
他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多是惶惑。
一方面是兰德尔的状况已经严重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人之将死确实要回家。
一方面是他根本没住院治疗,说不准是在诓骗他。
不管怎样,都不妨碍遗朱泪眼婆娑地扑在兰德尔床头。
躺在床上的兰德尔穿着黑色的绸质睡衣,手臂绑缚着吊起来,他的左腿被弹壳烫伤,险些伤到胫骨,给遗朱听得几乎共感了疼痛。
兰德尔还若无其事地捧他的脸:“别装了,雷声比雨点大。”
遗朱在心里犯嘀咕,你死了我任务就失败了,那我比死了还难受。
兰德尔:“吃过饭了吗?这么快跑过来,开车是不是违章了?”
“还没有。”遗朱难得有些赧然,“……我开的你的车。”
兰德尔的话听不出是扬还是抑:“这事办的真是漂亮。”
遗朱连忙转移话题:“我还带来了给你买的灯。”
他从纸盒里端出月桂树形状的台灯,结果像小杯盏一样的小花球碎了几颗。
遗朱:“嘿嘿……路途颠簸,我还给你买了酒,但是你现在好像不能喝。”
兰德尔瞥他一眼:“那你还能做什么?”
遗朱凑在他跟前:“我就在这儿陪着你,支张小床,喝点小酒,哪里也不去,就当护工。”
兰德尔:“你知道护工是寸步不离的吗?”
遗朱:“嗯?”
兰德尔:“上厕所也要扶着我。”
看着他受伤的手臂,遗朱对这件事很有心理负担:“我能戴手套吗?”
“白养你这么久。”兰德尔嘲讽完才反应过来。
“你以为扶的是什么?”
-
遗朱所谓的陪护除了消遣别的什么也不做,他从庄园藏书室抱来一大堆闲书,摊开了一本1925年出版的《小熊维尼》,哄低龄儿童一样念。
“早晨第一句,今天早餐是什么?”
仰脸的兰德尔实在躺不住,靠着枕头坐起来敲敲遗朱的脑袋:“Think,Think,Think.”
别样的亲子互动被火急火燎的菲利普打断。
管家打园内电话说这名黑痣男到访时,兰德尔牵着遗朱的手没丢开。
等遗朱要起身抚平衣褶的时候,他又顺着胳膊往上瞧:“没什么你不能听的。”
健步如飞的、长得像颗话梅的菲利普来到门前,一望进去就是这个场面,脸上的褶子皱地更深,话里话外没存好意:“小弗里茨,走这么急干什么?”
闻言后,兰德尔的笑意泯在眼里:“说话别这么刻薄,他不爱听就让他走。”
于是菲利普眼睁睁看着背朝兰德尔的青年,鄙薄地斜瞥了自己一眼,随后才离开。
菲利普恼道:“你从不管教他?这像什么样子。”
兰德尔眄他一眼,等待下文。
“你知道伊芙琳·巴洛失踪了吗?”
菲利普从头到尾讲述了自己监视伊芙琳·巴洛行踪的情况,以及她躲到斯洛温后的蛛丝马迹。
兰德尔没耐心听他长篇大论:“国王都点过头的王室旁支婚约,受益方这么多,谁能帮她?你不是手眼通天吗?”
迂回了半天的菲利普终于点明来意:“是小弗里茨帮的忙!”
兰德尔毫不留情地呛他:“自己毫无魅力留不住人,你在怪什么?”
菲利普:“这个小杂碎和黛绮·斯洛温那个贱人厮混在一起,合谋送走了伊芙琳!”
菲利普眼中的阴鸷不足以让兰德尔介怀,但他递过来的一只黑色烟盒,让兰德尔心中戒备陡生。
“烟盒是佩洛西郡伊北河区的警方从监视黛绮的人身上缴获的!我要拿这个证据审问小弗里茨,只要把伊芙琳抓回来,对!只有把伊芙琳抓回来,我既往不咎。”
兰德尔毫不犹豫地否决:“还在臆想?我给你介绍些精神方面的专家。”
“兰德,你和我押注在同一边!护着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巴洛家那群人也在怀疑,他们早晚要下手,把他推出去对我们都好。”
听到这话,兰德尔的视线像钢丝一样悬着,让菲利普有些心悸。
……
遗朱推着索莱伊去老亨利的古董橱玩了会儿,因为门锁磁吸的缘故被困了半晌才出来,等他回到兰德尔的房间门口时,正巧撞上气势汹汹的菲利普。
菲利普先生一见他就吹胡子瞪眼,嘴里却说着:“你可真是个Good boy!Good boy!”
听完这话,遗朱嘿嘿着进了门,咧着嘴问兰德尔:“他怎么还夸我?”
床上的兰德尔闭目养神,眼帘都没掀:“这句是夸狗的。”
遗朱:……
“他夸你有什么不正常吗?”
那只没有税章的黑色烟盒,被丢到了遗朱眼前。
兰德尔忽得睁开眼,像忒弥斯扯掉了蒙眼布,开始了审判。
他问:“克莱尔,你闯了什么祸?”
看见自己为了稳住流痞而递出去的烟,遗朱镇静自若:“这是烟盒吗?兰德,我从不抽烟。”
兰德尔转述道:“菲利普说这是伊北河区的警方从监视黛绮的人身上缴获的。”
遗朱:“所以呢?”
兰德尔:“黛绮有难为什么不找克劳德?无非是因为被监视的她本来就有难言之隐,最好不要牵扯上她的哥哥。”
遗朱笑得毫无破绽:“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克莱尔,先别急着撇清。”兰德尔的手覆在烟盒上,“无税章烟盒无非就三种情况。一,烟草厂的职员偷窃或私藏的瑕疵品;二,走私品;三,某些大人物的定制烟,比如梵国的主教。你想要抽烟大可以买最贵最好的,接触到前面两种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一定是最后一种。”
遗朱反驳:“我说了不是我的!”
兰德尔没管他,往下梳理。“全格兰没有几个人能正式拜访梵国,还能接触到枢机主教和核心成员。”
“首相、国王,还有现任教宗的教子,海因茨。”
“你大可以不认,佩洛西郡的警方早晚会查到海因茨头上,到时候这盒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佩洛西郡自然会水落石出。”
“听说那名被捕的流痞身上有不少谋杀案,牵涉到无辜的海因茨,你舍得吗?”
遗朱咬死不认:“兰德尔,即便这是他从我身上得到的,谁能证明不是他从我身上偷走的?!”
此话一出,兰德尔的视线绞上他:“你心里最清楚。”
遗朱站起身就要走。“随你怎么想。”
“站住。”兰德尔的声音绊住了他的步伐。
“佩洛西郡四月禁酒期的前夜,菲利普说他在伊北河区上的私产被一场暴风洗劫一空,伊芙琳·巴洛逃跑走的是水路吧?事到如今她不可能再停留在格兰,菲利普甚至没有查到她的出境记录。所以她只能偷渡。”
即便没在现场,兰德尔已经完全复盘出伊芙琳逃跑的所有重要节点。他继续问:
“你提走的五百镑现金和提前出现在现场的警官多少有些关系,这钱你用来干什么了?”
一字一句令遗朱不寒而栗。即便他远在利肯,兰德尔归来后仍对他的踪迹了如指掌。
“你不问别的支出,唯独好奇这个,是因为其他你都清楚对吗?”遗朱反过来质问他,“兰德尔·费勒斯!我从列车上跑下来、我最真心实意的时刻,你在想怎么掌控我的一举一动!”
几个小时前的温情顿时浅薄得像一沓纸,此刻被两人付之一炬。
兰德尔根本没有如遗朱的愿揭过话题,他继续说。
“被我说中了所以用这些来打岔?克莱尔,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天真。”
“既然你不清楚,我就来告诉你,菲利普和巴洛家那群人几次权衡,为什么最后在牺牲伊芙琳这件事上却空前一致。”
“他们婚事是经过王室首肯的,是新旧贵族结合的印证,是身为王室宗亲的巴洛家族防止阶级滑落和资产缩水而敲定的交易。”
他啮紧了“交易”这个词。
“他们婚姻建立的纽带是效忠于王室的投名状,毕竟在王室花销中,纳税人的钱是一部分,贵族的贡品又是一部分。现在婚约因为黛绮和你出了问题,王室也会觉得颜面有损。”
“一旦被揭露,弗里茨家族的阳奉阴违就是不忠,王室追究起来,格兰国家银行会撤掉弗里茨家族的家徽邮票,附属头衔将被剥夺,这成为百年家族勋章上的锈迹!声望下跌、名誉扫地,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掷地的声音,全都迸进遗朱的耳朵里——这个世界的剥削和阶级是牢不可破的秩序,谁打破,谁扰乱,谁罪无可恕。
兰德尔那双蓝眼睛是永远的极寒之地,遗朱的声线有些不稳:“你也这样想对吗?你也会服从交易。”
兰德尔毫不犹豫地说:“我从不认为个人自由可以高于家族荣誉。”
“我管他狗屁的弗里茨?”遗朱蔑视了他的笃定,“怪不得你会同意让我去找黛绮,看来黛绮·斯洛温不符合你说的荣誉。”
兰德尔突然喑哑,他的心脏被遗朱那双眼睛蛰得发疼。
青年不再直视他,眼睛里的一双琥珀像一面新磨的镜子,映得他无所遁形又死无葬身之地。
“这位新上任的弗里茨先生。”
“你也为我物色了交易对象,对吗?”
-
果然和兰德尔所说的一字不差,巴洛家族已经怀疑到了遗朱头上,在国家银行年中的邮票发行预案中删除了弗里茨家族的家徽。
还将以亨利·弗里茨头像发行的纪念币方案加入了红邮袋,预告撤销方案。
兰德尔撑着拐杖起身去找老亨利时,遗朱下意识地伸手去搀扶他,没来得及松手就被兰德尔扯住。
两人一路走到一家之主的古董橱前。
门锁磁吸有些问题,在兰德尔踏入后留出一道缝。
遗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亨利·弗里茨大发雷霆,几乎是怒吼出声:“克莱蒂亚,顽劣骄纵!怠惰无状!毫无虔诚!”
兰德尔的声音不起波澜:“他哪有这样?”
老亨利说道:“他闯的祸你不是没有耳闻吧?兰德。”
另一道声音沉默半晌,最终说道。
“克莱尔和伊芙琳·巴洛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遗朱听得清清楚楚,昨天已经推演出真相的兰德尔,现在在包庇他的祸行。
“失踪?你确定不是借力逃跑而是失踪?”老亨利的声音因愤怒而浑厚,他毫不留情地迁怒,“你还给他打掩护?兰德尔,我认为你并不糊涂,结果你还护着他?他本来就放纵跋扈又目中无人,他把和黛绮·斯洛温的婚事当什么?你由着他去佩洛西郡胡作非为!克莱蒂亚这回闯的祸,够我完全剥夺他的继承权,再把他驱逐出国游学几年!”
“我已经将事情全貌知会过斯洛温家的长辈,克莱尔去见斯洛温小姐是我让他去的,他去佩洛西郡的车票是我买的、居住的寓所是我安排的,他去斯洛温家是因为和斯洛温·克劳德私下交好,他的花销和支出都经过我的账户。”
老亨利怒海平息,不可置信地问:“什么?你说什么?”
“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受无妄之灾。”
“兰德,你还有没有底线了?我在说什么你最清楚!”
遗朱的手覆在门把上,准备合上缝隙,却听见了兰德尔的最后一句话。
“克莱尔很听话,我难辞其咎。”
“我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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