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寒淡淡道：“我又不是靠她吃饭，得罪就得罪了。”

摊主忍不住搓了搓手，又压低声音道：“她家那位，听说确实在院里有点能耐，但她这人张牙舞爪的，院里其实也不少人烦她……你刚那一出，啧，有胆量！”

他说完，又抬手帮忙把衣柜包上：“放心吧，这柜子你先看上的，咱讲规矩，谁也抢不走。”

韦桂芳在一旁早就听得气鼓鼓，等人一走远，才低声对孙女道：“这要是在筒子楼，敢这么当街嚣张，我早动手了，也就是听她是科研院的家属，怕给你们惹事！”

“奶，没事的，她管不到咱们头上。”

姜远寒笑了笑，转身把衣柜的款项付清，又挑了两把藤椅和一个五斗橱，一并交代摊主安排送货上门。

次日一早，姜远寒还在收拾家里的账本，本该在科研院食堂的叔叔，突然出现在了新屋里。

姜宝华声音里透着怒气又压抑着委屈：“小寒，我这边出事了。”

“怎么了？”姜远寒心里一紧，语气陡然严肃。

“今天给科研院送菜，平时人好好的，这回却翻脸似的，说我们送的菜质量不过关，不让卸货，还扣了我们两个菜筐。”

“怎么可能？”姜远寒眉头一皱，“我们菜都是早上现摘的，清洗干净、打包结实，怎么忽然说不过关？”

“我也问了，他们支支吾吾的，不说清楚，我看那食堂副主任脸色很怪，像是被谁点了名盯我们似的。”

姜远寒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沉，昨天在家具市场跟赵处长夫人那场冲突，她原本没放在心上，想着只是场市井口角，但现在看来，对方不是说说而已。

她沉了口气，道：“叔，你先把菜拉回来，别和他们吵，我这边去想办法。”

“小寒，都怪叔没用，这么点事还要你来处理，你本来应该好好忙你的剧本的……”

“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咱家的菜摊我也有一份责任，再说了，剧本还没定下来题材，我现在也没有动笔的思路呢。”

姜宝华叹了口气：“好，我也跟你一起想办法。”

“没啥大事，咱们被人找麻烦也不是一两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姜宝华点点头，又折回科研院食堂。

姜远寒望着窗外阳光明媚，心却冷得像过了霜。

科研院的送菜合同是她花了大力气拿下来的，每一项资质都是她亲自跑的，为的是给家人更稳定的收入。

自从廖沁雪找人陷害她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任何问题，眼下出这种幺蛾子，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

她冷静思索一阵，忽然想起昨天霍衍提过，说赵处长家今晚请他吃饭，为的是想让他推荐自家侄子去参与某个联合实验项目的名额。

但霍衍不太喜欢这种饭局，所以还没答应。

正好，天赐良机。

姜远寒当即去了霍衍实验室，把情况说了遍。

霍衍听完后脸色也沉了下来：“科研院后勤这块我不熟，但你要是怀疑是赵处长夫人指使的，确实有可能。”

“你不是今晚要去他们家吃饭吗？”姜远寒眨了眨眼，“带我一起去，省得我大晚上还得登门吵架。”

霍衍看她眼底冷光闪烁，又觉得有趣：“你确定？你以什么身份跟我去，家属？”

姜远寒一挑眉：“也可以。”

反正他们的关系这么铁，都是演过对象的人了，也算是家属了吧？

霍衍笑笑：“好。”

到了傍晚，霍衍换了身笔挺的西装，一改往日清冷的科研范，倒有几分干部子弟的派头。

姜远寒则穿了件浅灰色毛呢大衣，头发扎成干净利落的马尾，看起来不张扬却颇有精神。

他们刚在赵家门前按下门铃，里面就传来一串高跟鞋“哒哒”声，门开了。

赵处长夫人站在门后，一眼扫过两人，当看到姜远寒的那一刻，脸色骤变，语气顿时冷了下来：“霍同志，怎么还带了个……外人？”

姜远寒面无表情：“我是跟霍衍一起的，不方便？”

“当然不方便。”赵夫人冷哼一声，“我们这可是家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霍衍淡淡道：“我和远寒正在谈对象，她自然也是我家人，你若觉得不合适，那我改天再约赵处长。”

“哎哟，谈对象？”赵夫人语气尖锐起来，眼神上下打量姜远寒，“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那个卖菜的，你昨儿在市场那副嘴脸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什么时候跟霍研究员搭上了？”

“赵夫人还真有闲心记这些。”

姜远寒毫不避让，声音不高，却有种逼人的气场：“你昨天仗势欺人，今天我就堂而皇之站在你家门口，你不请我进去，也得请。”

赵夫人气得直跺脚：“我就不让你进去又如何？这是我家，我说的算！霍研究员，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货，您身份尊贵，别被这种女人的长相骗了！”

姜远寒略有礼貌地笑：“多谢赵夫人称赞。”

赵夫人更气了：“谁夸你啊，你要不要脸！？”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低沉沉的，却带着明显的不悦：“怎么回事？谁在外头吵？”

赵处长一身白衬衣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霍衍，原本皱着的眉头立刻舒展开：“哎呀，霍同志，来了怎么不进屋？”

他笑着走到门口，正欲招呼，目光一扫姜远寒，顿时一怔：“咦，这不是姜同志吗？”

赵夫人脸色顿时一僵，警惕地看了丈夫一眼：“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赵处长拍了下脑门，“这位姜同志就是咱们单位送菜的负责人啊！那份投标材料写得明明白白，层层审过，连我都亲自签了字的。”

他看向姜远寒，笑得客气又殷勤：“上次咱们见面还在签约现场呢，没想到私底下和霍同志还有联系，真是巧了。”

姜远寒微微颔首：“赵处长，我正有事想跟您请教，今天送菜时我们被拒收了，说质量不合格，我叔回来前就听人说，是因为我得罪了大人物。”

赵处长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姜远寒话里的意思，脸色顿变，猛地看向自己妻子，声音也冷了几分：“你搞的？”

他了解自家妻子的性格，更明白姜远寒不可能无缘无故登门。

赵夫人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我、我就是觉得她太不识抬举，昨天她当着那么多人抢我的柜子，那是丢赵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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