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若驸马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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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下的聘礼,还有凌曦上回送来的布匹都好好的。
凌永年去看了床头的银子,还有院里那几只老母鸡。
“这……”凌夫人声音发颤,没了主意。
银子没少,东西没丢……
凌永年脸色铁青,一双眼在屋里扫了一圈,心直直往下沉。
不是图财……
“报官吗?”凌夫人问。
凌永年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怎么报?
说家里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可一个子儿都没少?官老爷怕不是要当他们耍着玩!
可若是不说……
这心里头,就像悬着块大石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出大事。
凌永年看着满地狼藉。
这架势,分明是冲着什么东西来的!
他拍了拍妻子的手:“女儿如今还是沈家妇……这事,总归要告诉她一声!”
……
沈府新宅,午后光线正好。
凌曦坐在窗边的紫檀木书案前,手里的狼毫笔尖悬着,一滴墨将落不落。
宣纸上,落了几个名字。
她提笔,将“白冰瑶”的名字划去。
一声极轻的咳嗽,自身后传来。
凌曦回头,沈晏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一身官服未换,风尘仆仆。
他的目光,正落在她来不及收拾的纸上。
那里祁照月、贺明阁等人的名字,跃然在上。
凌曦起身:“公子回来了。”
沈晏道“我听澄心说了。”
“回来的路上,也去看了岳父岳母。”
岳父岳母?凌曦看了他一眼。
沈晏恍然未觉:“他们,到底想寻什么东西?你可有线索?”
凌曦蹙紧了眉,一脸茫然:“我爹从战场上退下来已久,我娘……就是个普通农妇。”
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
沈晏摇了摇头,眸色深沉:“凌家小院所在的地方,龙蛇混杂,不是久居之地。”
他话锋一转:“不若,先搬去我名下的一处空宅?”
凌曦摇头:“我之前置办了一间,只是我爹娘住不惯……”
“那便暂住进府里来。”沈晏截断她的话。
凌曦一时怔住。
“府中毕竟安全些。”沈晏看着她,目光坦然。
“况且,刑部近来事多,我常不在。有岳父岳母照顾你,我也能安心。”
“待查清贼人,再搬回去不迟。”
凌曦咬住了唇。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
她刚启唇:“你我之事——”
沈晏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你我之事,待刑部这阵子忙完再议,如何?”
凌曦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点了点头。
罢了,本就是自己理亏在先,总不能在他焦头烂额时,再横生事端。
沈晏见她应下,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转头吩咐澄心:“把西跨院收拾出来,添置些家什,请凌老爷和凌夫人暂住。”
“是。”澄心领命。
……
长街之上,十里红妆,喜气洋洋。
祁照月与贺明阁的婚事定在初冬。
喜糖、铜钱混着花生桂圆,一把把往天上撒,引得满街百姓争相拾抢,道贺声不绝于耳。
贺家更是下了血本,府邸修缮一新,朱红大门上金钉耀目,说不出的气派。
揽月宫内,暖炉烧得正旺,映着满室喜庆的赤红。
皇太后亲手执起象牙梳,为女儿理着青丝。
“一梳梳到尾……”
她声音微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二梳白发齐眉……”
皇太后的动作顿了顿,透过菱花镜,看着女儿那张无甚喜色的脸,心头一酸。
“哀家还记得,你刚生下来那会儿。”
她的声音飘忽,仿佛陷入了久远的追忆。
“旁的孩子都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儿,就你,生得红嘟嘟,可爱得紧。”
“尤其是那胎发,又黑又密,宫里见多识广的嬷嬷都说,从未见过胎发如此浓密的婴孩。”
喜姑捧着凤冠在侧,垂下了眸。
梳毕,皇太后终是没再忍住,眼角泛起一点泪光,旋即又被她强压下去。
她坐到一旁的软榻上,静静看着宫人为女儿穿上繁复的嫁衣,戴上沉重的首饰。
孙姑姑趋步上前,低声劝慰,“娘娘,殿下大婚是喜事。她仍在京城,您若是想她了,随时召见便是。”
皇太后微微颔首:“哀家知晓。”
凤冠霞帔,流光溢彩,华贵逼人……
临上轿前,祁照月忽然开口:“你说,晏哥哥今日会来吗?”
喜姑语气恭敬又讨喜:“殿下的大喜之日,满朝文武皆会到场祝贺,沈侍郎乃国之栋梁,定是会来的。”
祁照月听了,眸子终于泛起一丝微光。
也好。
“晏哥哥也能瞧见我这副,最美的模样……”
礼成之后,祁照月被喜姑扶着,端坐于大红喜床之上。
龙凤呈祥的被褥,满目皆是刺眼的红。
祁照月一把将盖头取下,命人除了发冠。
“喜姑,你在外头……可瞧见晏哥哥了?”
这是她今天问的第二遍。
喜姑正满脸堆笑,闻言笑容一僵,随即又小心翼翼道:
“回殿下,奴婢并未瞧见沈大人的身影。”
祁照月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喜姑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紫檀木托盘,躬身呈上。
“奴婢问了一嘴,才知刑部近来公务实在繁重,沈大人实在脱不开身。不过,礼数是半点不缺的,贺礼一早就送到了。”
托盘上,静静躺着一对通体温润的羊脂白玉如意,被大红的丝绦系着,精美绝伦。
祁照月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拿起其中一支。
玉是冷的,冷得像此刻她的心。
她呵出一口气,化作一团白雾,唇边勾起一抹凉薄至极的笑。
“如意……”
她轻声念着,仿佛咀嚼着什么天大的笑话。
“意头倒是好。”
“可惜,若驸马不是他,本宫又如何能如意得起来!”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那玉如意便被重重抛回盘中,发出一闷声。
盘上那对如意被红绸喜结系着,那红色扎得她眼睛生疼。
“好生收着罢。”
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再无半分温情。
“本宫今日不如意,也断不会让他人如意!”
前院的喧嚣声渐渐远了。
贺明阁一身大红喜服,满面红光,酒气熏天。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有像今天这般风光过。
尚公主,做驸马,从此便是皇亲国戚,一步登天。
父亲贺岭远在边关押送军粮,未能归来,可定下的吉日改不了。
他朝着空无一人的北方,遥遥敬了一杯酒。
“父亲,儿子出息了。”
酒意上头,他脚步虚浮地走向公主寝屋,心头一片火热。
祁照月此刻就在里头等着他。
门口,一道身影拦住了他。
是喜姑。
“驸马。”喜姑的声音平平淡淡,福身行了一礼。
贺明阁醉眼惺忪,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殿下呢?”
“殿下身子乏了,已经歇下了。”喜姑垂着眼,语气依旧恭敬无波。
“奴婢已帮驸马在西厢房铺好了床,请随奴婢前往就寝。”
廊下的冷风一吹,贺明阁的酒意霎时醒了大半。
西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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