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重华满是心痛，她又何尝愿意母亲就此死去？

她生来便是凤家最受宠的掌上明珠，母亲对她是千娇万宠无有不应的，这么多年，她因为自己的任性和仇恨，让凤家几经周折，母亲也始终支持她。

如今，她最敬爱的母亲，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她捂着脸，泣不成声，“母亲她，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一直反复病着，身体几乎是强弩之末，由各种珍贵药材和家族的期望吊着，这次中毒太过损害身体，莫说现在没有解药，就算是有，也没有办法了。”

即便是解药，也修复不了毒药造成的损伤。

若是年轻人还好，可她，已经七十高龄了。

姜婠咬紧唇闭了闭眼，泪水沾湿了面庞，轻轻颤抖着。

一直以来，何家的外祖母就不怎么疼她，所以在她看来等于没有。

姜家的祖母，倒是还算疼她，但小时候她多在并州，后来回京长住，也是因为祖母去世了。

这种隔代亲的慈爱，她真正体会，便是在凤老太太这里。

即便相认不久，可凤老太太是真的疼她至极，那种毫无算计和目的疼爱，或许大部分是因为凤重华的爱屋及乌，但也必定是真的喜爱她这个人的。

她也很喜欢这个祖母的，想讨她欢喜，哄她开心。

她希望老太太长命百岁。

凤重华抬头，用力抹去脸上的泪，转头看着姜婠，也伸手抹去姜婠的泪。

瞧着女儿憔悴悲伤的模样，她轻声道：“婠儿，你一夜没睡，继续熬着不好，去休息吧，等醒来了再来陪你祖母。”

“可是阿娘你也……”

凤重华道：“我无妨，这些年我忙于自己的谋划，又自愧于害了凤家，很少回来，没能多陪着她，如今她……我想多陪陪她。”

“可我也……”

“去吧，我也想单独陪着你祖母，好好和她说说话，我已经许久，没好好跟她说话了。”

凤重华都这样说了，姜婠只能点头，含泪看着凤老太太一眼，起身步履虚浮的走了出去。

出到外面，见到凤清歌竟然在。

小丫头就在院门口，直接坐在院门的门槛上，耷拉着脑袋。

听见有人出来，她转头过来，见到是姜婠，站起身，“婠姐姐……”

眼眶红红的，看样子刚哭过。

姜婠问：“怎么没回去休息？在这里坐着做什么？”

凤清歌瘪着嘴哽声道：“我担心祖母，睡不着，但是又不敢进去，怕看到了祖母那个样子，会更难受。”

她巴巴的看着姜婠，泪眼婆娑，“婠姐姐，祖母真的会死么？”

姜婠侧头落泪，闭着眼深吸了口气，没对此做回答，只避开了道：“既然回去睡不着，那就去我那里吧，我们一起休息，休息好了再来看祖母。”

虽然其实心里知道祖母多半活不了了，但凤清歌还是想要心存一点期望，如今没得到姜婠的正面回应，凤清歌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蹲了下去，抱着膝盖痛哭。

姜婠心里也难受得很，也想哭，但她现在似乎不太能这样哭出来了。

见凤清歌这样，还是叹了口气，上前蹲在凤清歌身边，轻轻抱着她，手轻轻拍着凤清歌的背，安慰这个妹妹。

她这样，凤清歌哭得更严重了。

到底，只是个小姑娘。

等凤清歌哭累了，姜婠才将她带回自己的院子，姐妹俩一起休息。

与此同时，凤家附近的一家茶楼。

“如今凤家严防犹如铁桶，没有人能随意进出，属下无法探查里面的任何动静，倒是险些被拿下了。”

听见心腹手下的禀报，徐立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这凤家，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绝对是出了大事，才会紧急取消这筹备多日的寿宴。

连凤重华都连夜出宫，在凤家呆了一夜，要么是凤老太太出事了，要么是旁的要紧的人出事了。

他只怕是姜婠出什么事，所以一早得知寿宴取消，就派了人探查。

越是紧密难查，他便越是担心。

“凤家自己可有人出入？”

“有的，凤家陆续派了人出入，不知道是做什么，都行事匆匆，凤家出嫁的几个女儿也陆续回了凤家。”

徐立立刻道：“想办法，抓一个凤家派出的人来，我要审问，无论如何，我必定要尽快知道凤家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少主出事了。”

“是。”

手下匆匆而去。

徐立缓缓放下手中已经有了裂痕的茶杯，看向凤家的方向，忧心忡忡。

少主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绝对不能！

。

而同样这个时候，姜媃去了齐宁长公主府。

前面两日，她要见齐宁长公主，齐宁长公主都不见她，说是怕接触太多被发现，引起怀疑，只暗中派人去见她。

本想等今日寿宴去凤家接触了姜婠，再以已经下毒成功的由头去找齐宁长公主，借机下毒的。

如今寿宴取消，她少了个给姜婠下毒的机会，凤家又情况有异，她正好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齐宁长公主请示商谈。

而这，是她唯一给齐宁长公主下毒的机会。

只是即便能见齐宁长公主了，下毒一事还是不好弄，她在齐宁长公主这里待了一个时辰，终于是在给齐宁长公主端茶的时候，将手中的毒，掺在了茶水中。

事成之后，齐宁长公主并无异样，但这毒本来就一开始没作用的，过了三日才慢慢显出毒性。

所以，她能安然离开齐宁长公主府。

。

等姜婠下午醒来，再来老太太这边的时候，才知道，如因验尸了，发现她不是重刑而死的。

而是被放了血。

给她用刑的人立刻都被控制住，但有一个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自杀了。

显然，是有人让他灭口，他也自杀断了线索。

凤重铭怒极，立刻又安排人追查那个用刑趁机灭口的人。

凤重华也恼恨极了，“看样子，这次的事情，不是外面的蓄谋，而是家族内部的隐患，当真是意想不到，凤家看着和睦一心，竟藏着如此祸心之人。”

姜婠道：“阿娘，也不一定的，兴许是背后之前她以前就策划了此事，那如因指控我，被抓了审问也是意料之中，再按照预判安排人灭口她也不奇怪，还不能断定就是凤家内部的隐患。”

凤重华凝声道：“难说，我只怕当真凤家出了内贼，若是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可不只是你祖母的死，只怕凤家要出事。”

要知道，若是外面的人安插人在凤家弄出这个事情，尚且不怕渗透太过。

若是内贼，说不定凤家的一些不能外泄的事情，已经早就被泄露出去了。

凤家不该泄露的事情，虽然孙辈知道的不多，多是她和几个哥哥知道，但也知道一些，哪怕不能对凤家造成重创，但也麻烦。

希望，起码凤家的子女，没有吃里爬外的。

关于灭口又自杀的那个用刑之人的情况，晚上的时候就查出来了。

查来的情况，出乎意料。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凤重华不可置信的看着脸色难看的凤重铭，“怎么会和大嫂有关？”

凤重铭沉声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我的人一番盘查，不仅那个自杀的吴三昨夜见了康嬷嬷，就连昨夜查那个婢女，也查出她和康嬷嬷关系匪浅，正是她着手安排了如因在婠儿身边的，”

“适才查出这些，我拿下了康嬷嬷审问，康嬷嬷认了罪，却指控了玉宁。”

“康嬷嬷是玉宁的陪嫁，虽不是近身侍奉，却也是得她重用的心腹，是冼家的家生奴，按理说，也不会另有二心构陷主子。”

凤重华忙问：“那大嫂怎么说？你可跟她对峙了？”

凤重铭点头，一脸的痛心，“她认了。”

凤重华惊道：“这不可能啊，大嫂没有任何道理谋害母亲，也没道理陷害婠儿，她的为人品性你我都清楚，她是你的妻子，是你三个孩子的生身母亲，怎么可能会对凤家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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