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往事不可追

        此时的江城还是深夜。

        周城进门的时候，公寓的地面一片狼藉，空气里弥漫着酒的气味。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毛，看这个家的卫生状态，似乎也没有必要换鞋了。

        “周医生，您到了吗？”

        电话另一头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发问，他是真的担心傅危，这才斗胆请了周城过去查看。

        自从季秘书流产以后，傅总的状态就很不对劲。

        他白天依然会准时准点地出现在公司，处理公务，主持会议。

        一切看上去似乎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但身为跟随傅危多年的左膀右臂，助理能察觉到傅总的心思并不在工作上。

        而且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浓厚的酒味……

        季东海那步伐好似身后追的不是宝贝女儿，而是债主一般。

        可季菀的脚步却一步也埋不出去，她的眼前是公寓，眼前是傅危。

        触目所见的一切都是她不想要的熟悉，包括中央那个神情冷漠，噙着笑意的男人。

        傅危大概心中有数了，以季东海的身份地位在江城走动多的是狗仔眼线。

        “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吗？我会让孩子们小声一些的。”

        “这是金盏花，柔软的花瓣，芬香的气味……”

        即使季东海全副武装，又是墨镜又是口罩，但季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父亲。

        她脸蛋白嫩，皮肤细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她的眉宇之间带着几分稚嫩和青涩，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男人的身影逐步靠近，季菀的身体僵硬，神色紧张。

        他的眼前恍惚浮现了年少时读书的回忆……

        “菀菀……”

        她跌坐在沙发上，摸到了茶几上的刀……

        “爸！”

        一个空酒瓶滚落到了周城的脚边，他的眸光一沉，跟着酒瓶滚来的方向走去，挂断了电话。

        季菀没追几步就被其他的校友拦下要联系方式了，再抬眸的时候哪里还有季东海的身影？

        她愤愤的跺了跺脚。

        客厅沙发前的地摊上瘫着一个酒蒙子，他的眼睛闭着，手里却还抓着酒瓶往喉咙里灌。

        再正常不过的看望怎么透着一股鬼祟的味道？

        傅危的视线放远，教学楼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白T恤和长裤的女孩。

        季东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

        “放心不下，一直长在身边，突然住校怕菀菀不习惯不是？”

        季菀两个字就好似黑暗中的一束火炬，傅危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金盏花……”

        傅危的语气轻缓，伸出的手落在了周城的肩膀上。

        周城一手把住了傅危的脉搏，他担心自己的发小酗酒过量，酒精中毒。

        她展颜一笑，向着树下的方向跑过来。

        <div  class="contentadv">        傅危的反应速度很快，他带着季东海转身就走。

        爱好这个词在季菀的认知里已经淡化了。

        不难判断季菀的攻击性行为是出于自我防备的本能，这意味着现实生活中她很有可能是属于屈从的一方。

        许佳不得不重新考虑治疗的方向，毕竟内心抗拒是难以解开心结的。

        季东海算是亦师亦友的存在，而季菀则是他挂在嘴边的掌上明珠。

        傅危带着拟订的合同走到季东海身侧的时候，他正有些紧张地望着教学楼的方向。

        “我看不习惯的是季总您吧。”

        周城挽起了自己白衬衫的袖子，上前将人架到了沙发上。

        做傅危秘书的这段时光，她在外人眼里最擅长的大概就是喝酒。

        金盏花疗养院里，许佳则是试图打开季菀的心结。

        他可不希望为了一个倔强的女人，失去自己多年的兄弟。

        傅危挑眉，眼眸之中有些戏谑。

        季菀愣了愣，没有言语。

        季菀么……

        从许佳的诊疗室出来，季菀一直在思考许佳说的话。

        季东海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低头简单翻阅了一下傅危带来的合同。

        那些来不及下咽的酒顺着喉结流到了敞开的衬衫里，一片水痕。

        “嗯，我到了，交给我吧，你早点休息。”

        她往后退了一步，是柔软的沙发。

        周城在公寓收拾着傅危这个酒鬼。

        “好，结束！”

        大学创业的期间，傅危就已经和季东海成为了合作伙伴。

        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手里的花，神色有懵懂的，有兴奋的。

        而其中动作快的小手已经抹上了颜料，在画板洁白的纸上留下他们的直观感受。

        “别后退，主动接纳它，面对它……”

        如此低调也是希望不会影响女儿正常的大学生活。

        没有光明的世界，手就是他们的眼，鼻子就是他们的眼……

        傅危一向是最警惕的，可自己从拿钥匙开门到现在扶他上沙发，这个男人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好小子，反应速度够快的……”

        季东海幽幽的声音还在耳侧，傅危的眼神却已经越过种种，落在神色懊恼的女孩身上。

        “喂～真喝蒙了？因为季菀？”

        “菀菀要学会的第一课就是独立，不管是我还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庇佑她一辈子……”

        “季总，又来看宝贝女儿？”

        暗处的季东海却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傅危淡然一笑：“季总这是何必？”

        他的脑袋沉如千金，眼前满是重影，就连看周城的眼睛都柔和了三分。

        条款清晰，责任分明，有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风采。

        “傅危，喝酒不喊兄弟，把我当外人了是吧？”

        一个响指轻轻在季菀的耳边响起，她挥刀的手顿住，睁开眼是许佳温柔的脸庞。

        走过长廊的时候，阳光下一个护工正领着一群孩子在花园里写生。

        护工的手温柔地拉过了每一个孩子去接触金盏花的花瓣，季菀这才注意到这是一群盲童。

        “我们换一个治疗的方式，季小姐有没有擅长且喜欢的事情……”

        护工注意到了季菀的驻足，她走近轻轻鞠了一躬，含着歉意地询问。

        “没关系，我只是喜欢您的教学方式，该说抱歉的是我，先走一步了。”

        许佳看着陷入催眠之中的季菀，根据她的神情进行进一步的引导。

        季菀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她的视线从孩子们身上移开。

        她快步穿过了长廊，走向自己的病房。

        或许，许佳的问题，她已经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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