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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权臣!诸兄为祭!佐我成道!


未央宫。

    冬雪遮住了琉璃金瓦,却遮不住这连片宫阙的巍峨。

    或许太康帝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还能重新回到这里。

    当大行皇帝的梓宫,从南宫移驾至北宫未央宫时,不管四周簇拥的臣子心中怎么想,明面上还是做足了功夫的。

    不但人人麻衣裹素,不苟言笑。

    整个未央宫也被装点得一片缟素,尽显深沉与肃穆。

    期间,不是没人疑惑过,上官鼎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要将太康帝梓宫移驾这未央宫停灵。

    对此,上官鼎给出的解释是,“未央宫才是正宫大殿,陛下移驾至此才是正理。”

    嘴上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可实际上他是心虚。

    尤其是当李瑾那老阉奴在伺候完太康帝更衣后,当着自己的面于太康帝灵前自戕,甘泉宫中凭空刮起的那股阴风,竟连他的修为都感到了几分不适。

    生怕太康帝临死前在南宫留下了什么后手的上官鼎,这才不得不将灵驾移到了北宫。

    无它,求个稳妥罢了。

    ……

    人皇大行这种事情在大雍一朝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了。

    太常寺的礼官也算是轻车熟路。

    一应礼制布置下来,谁也挑不出错来。

    毕竟不管生前如何,他姬太康也是人君、人皇,这个时候出了差错,丢的也是他们这些人的脸,所以倒也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敷衍。

    而等到一众皇子在姬氏皇族的簇拥下匆匆赶来的时候,太康帝的梓宫灵柩已经被请至内殿安放。

    其实他们本不该来得如此之迟的,只不过在甘泉宫那边扑了个空。

    慌忙转至北宫未央宫这边时,又被北衙禁军那些混账刻意刁难了一顿。

    所以不少人来时,神色悲戚中都夹杂着几分怒意。

    等看到上官鼎那贼子此时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龙首帝座之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等人,这股压抑的怒意再也控制不住。

    “上官鼎!你放肆!”

    “帝座之侧,人皇禁地!”

    “莫不是你欲篡而居之?”

    面对这顶扣下的大帽子,上官鼎面色冷肃,心中却是哂然。

    ‘难道本相这么些年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上官鼎微眯眼眸,视线扫过一众姬氏皇族,最后落在那些被簇拥在中间的帝子身上。

    片刻之后,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与藐视。

    姬太康在时,他行事尚需忌惮三分。

    如今姬太康早死,这些尚未真正长成的乳臭小儿拿什么跟他斗?

    就好比此刻,面对这样的指摘,甚至他甚至不屑于亲自开口辩驳,下面自有党羽拥趸替他张目,为他摇旗呐喊。

    “你们才放肆!”

    廷尉何楷指着那些姬氏皇族,冷声道。

    “陛下刚刚大行!你们不思前去陛下灵前悼念,竟还在这里大声喧哗,狺狺狂吠!”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大行皇帝陛下!还有没有身为大雍皇族的体统!”

    面对廷尉何楷的倒打一耙,一众姬氏皇族气得脸色青紫。

    正要开口与他辩上两句,却听何楷接着便道。

    “再者!陛下临终前留有遗诏!诏令我家丞相为辅政!”

    “在新君继位前,朝政皆由我家丞相一言而决!”

    身为廷尉,九卿重臣。

    一口一个‘我家丞相’,形如上官鼎座下忠犬。

    可此刻的一众姬氏皇族却是顾不得鄙夷此人的下作嘴脸,在听闻这话后,全都脸色骤变。

    “辅政?这怎么可能?!”

    荒唐!

    太荒唐了!

    陛下生前与上官鼎这贼子势同水火,明里暗里斗得你死我活,又怎么可能留下遗诏将如此重任交由这逆臣!

    “狗贼!你敢矫诏!?”

    矫诏?

    矫了又如何?

    看着一众姬氏皇族怒目而视、惊疑不定的神色,大殿上的一众朱紫党羽相视一笑,神色莞尔间尽是戏谑。

    “莫要胡言,你说我们矫诏,可有证据?”

    廷尉何楷这话说完,脸色陡然一沉。

    那双宛如鹰隼般的眼眸,森寒一片道。

    “如果你们没有证据……单凭一面之词就想污蔑我等公卿!”

    “按我大雍律令!诬告者,反坐之!”

    “本官可是要下令拿人的,你们可想好了?”

    廷尉,掌大雍刑律。

    回想太康帝与上官鼎争斗最激烈的那段时间,其监牢中可是流了不少姬氏皇族的血的。

    此刻面对何楷那锐利的目光,不少姬氏皇族原本的义愤填膺,有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眼中闪过畏惧。

    一片沉默中,有皇族涨红着脸咬牙道。

    “你说有遗诏,那遗诏在何处?”

    “可否与我们一观?”

    听闻此言,作为帝朝刑律权柄的掌控者,何楷视线扫过这些畏畏缩缩的姬氏宗亲,眼神快意且玩味。

    “遗诏?”

    “你们想看,要不本官现在给你们写一封?”

    这话说完,未央宫大殿中顿时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霎时间,原本维持的虚伪肃穆可谓是荡然无存。

    逆臣!

    这就是一帮逆臣!

    面对这些逆臣的肆无忌惮,一众姬氏皇族脸色彻底青紫一片。

    那些仍有几分血性的,当即忍不住破开大骂。

    “狗贼!尔等妄言矫诏、祸乱朝纲,视朝廷法度于无物,难道就不怕天谴吗?”

    天谴?

    谁是天?谁来遣?

    已经大行的姬太康?

    呵,生前或许勉强可以算是。

    可问题是……他已经死了啊!

    听着这接二连三的喝骂,一直没有开口的上官鼎,终于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幽幽开口道。

    “来人!将这些咆哮宫廷的悖逆之徒拖下去!”

    “彼辈惊扰圣安,先打入天牢,审审看他们是何居心!”

    罢了,今日是太康帝大行的大喜日子,还是不要见血了。

    而随着上官鼎这话出口,大殿外瞬间涌入一群如狼似虎披甲禁卫,二话不说便冲入一众姬氏宗室中将人拖了下去。

    反抗?

    有上官鼎在这里,就算是八境天人也不过是掌中蝼蚁,半点浪花也折腾不出便只能束手就擒,被生生拖了下去。

    “贼子!上官鼎你这乱臣贼子!”

    “你祸乱朝纲!狼子野心!欲篡我姬氏基业……”

    “来日必天下共诛之!不得好死!”

    听着这些人的嘶声怒吼,有姬氏宗亲胸中情绪涌动,几乎按捺不住就要决然出手,可当他们望向众人当中的一众皇子后,心中热血却是渐渐冷却了下来。

    罢了,连他们都没勇气站出来,自己这些旁支庶脉又折腾个什么劲?

    是的。

    从始至终,太康帝膝下这几位嫡庶皇子都是一副低垂眼眸的窝囊样,没有任何言语。

    更别说出言怒斥了。

    一时间所有姬氏宗亲神色都是一黯。

    有人甚至已经在心中暗叹。

    ‘两千余载姬氏怕是即将终于此代……’

    此般念头一出,众人心中难免越发绝望、惊惶。

    而这时,上官鼎的目光也终于重新落在了几位皇子身上,近乎训斥道。

    “诸位殿下,愣着做什么?还不去陛下梓宫灵前,为陛下守灵!”

    孩视帝子!

    如此张扬跋扈,几位皇子拢于衮服袍袖下的双拳紧握,额间青筋跳动。

    有皇子脚下一动,却被为首的大皇子姬武用神念喝止。

    “莫要冲动……”

    这话说完,感受到上官鼎锐利的目光猛地在自己身上聚焦,姬武并无太过的惊悚,更多的还是感觉悲凉。

    煌煌大雍,累传于世,今日竟沦落至斯!

    ……

    内殿,太康帝梓宫。

    跪伏在灵前的姬武,忽然有些明白父皇为什么一直拖着不立太子了。

    身为太康一朝嫡长子的他,太子之位就本该是他的。

    可实际上,他不是。

    这么多年来,他就这么顶着个大皇子的名头,自以为活得像个笑话。

    为此,他不止一次怨恨过他的父皇。

    可现在他忽然就懂了。

    太子之位,之所以不给自己,竟是父皇对他最后的怜爱。

    他在给自己选择的机会。

    只是……

    “父皇,你怎么就不问问儿臣,儿臣需要这样的怜悯吗?”

    他姓姬,天家嫡子。

    世间最尊贵的血脉。

    又岂会甘心庸碌一生!

    而此时与他有着近乎相同想法的,又岂是一人?

    此刻,在大皇子身后次第跪伏在灵前的几道身影,个个眼神变幻不定。

    如今父皇已经宾天,那至尊之位近在咫尺!

    谁能不动心、不渴望?

    就算有上官鼎那乱臣贼子横亘在前,那又如何?

    谁又能保证等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不能挽狂澜于即倒,一举扳倒那狗贼?

    到时候不但大雍能够重续一世!

    自己也能凭此成就名传万古的中兴之主!

    而就在一众皇子心中浮想联翩之际,忽然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扰乱了他们的思绪。

    原本他们还以为是某个宫中内侍,可渐渐地他们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那脚步竟就这么越过他们,甚至直接走到了大皇兄姬武前面,然后他跟他们一样……跪伏在地!

    这——

    一时间所有人霍然抬首望向那道身影,全都露出愤怒之色。

    先前在上官鼎面前受辱,他们能忍。

    可此刻他们却是忍不了。

    只是就在他们怒视那背影的时候,他们忽然一愣,面露震惊。

    “老九?”

    “不对!老九不是远在万里之外的南海郡就藩吗?怎么可能……”

    可再不可能,等到那背影扭过头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时,也化作了现实。

    “诸位皇兄,许久不见,胤甚是想念。”

    熟悉的、令人厌恶、甚至是恶心的笑容。

    真是那个孽种!

    众人脸色一变,随即便呵斥道。

    “老九你放肆!父皇灵前,长幼有序!你竟然胆敢僭越!”

    “还有没有将父皇放在眼里,有没有将我等皇兄放在眼里!”

    “还不滚到后面来!”

    对于这样的喝骂,姬九眯眼一笑。

    “这许久不见,诸位皇兄对皇弟倒是客气许多。”

    “过去可都是称皇弟‘杂种’来着。”

    他母妃是鲛族皇女,岂不就是杂种?

    听到姬九这话,余下几位皇子正要再次怒斥,为首的姬武却是道。

    “老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今我姬氏颓丧至此,你我兄弟当齐心振奋,勿要再内斗了……”

    姬九闻言,抬眼回望。

    “大皇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良善……”

    细思过往,好似也就这位大皇兄并未对自己有所凌辱,顶多就是两不相帮。

    面对姬九投来的视线,姬武有些默然。

    “老九……”

    姬九挥手打断。

    “‘老九’听着不顺耳,要不……大皇兄你换个称呼?”

    姬武闻言一愣。

    “换个称呼?”

    “比如……”

    姬九忽然咧嘴一笑。

    “请大皇兄称孤……太子!”

    太子!?

    此言一出,不只姬武脸色一变,身后一众皇子也是瞬间神色剧变。

    此刻他们才赫然发现此时姬九身上那袭诸王衮服与他们似有不同。

    大雍礼制,诸王纹龙三爪,太子四爪。

    “放肆!老九你竟敢如此僭越!”

    “谁允你的太子!”

    姬九看也不看他们。

    父皇生子有九,另有一女。

    除了那位皇姐让他有些忌惮外,也就姬武这个大皇兄能让他稍稍高看一眼,余下这些酒囊饭袋,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而姬武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在姬九说那话后,他便仿佛想到了什么。

    眼眸低垂了一阵,再抬眼时却是叹息一声。

    “老九,那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你与上官鼎……更是与虎谋皮……”

    对此,姬九微微沉默了一瞬,随后转过身形,抬眼回望。

    “所以……孤要大皇兄帮一帮孤……”

    姬武一愣,下意识道。

    “怎么帮?”

    这话说着,他神色忽然一变。

    “老九,你……”

    而这时,在场剩下几位皇子也是惊呼出声。

    “老九!你疯了!你怎么敢!”

    此刻的他们这才悚然发现他们分属的每个位置之下,竟不知何时被布下了一方阵法。

    而随着阵法符文显现,他们体内的本源之力竟有如流水般迅速流逝,向着姬九那个孽种汇聚。

    换而言之,老九这个畜生、杂种,竟是要将他们全部都吃了!

    “畜生!快住手!”

    “我们可是你皇兄!”

    “是啊,你我可是血脉同源的至亲!”

    皇兄?至亲?

    时至如今,再叙亲情,岂不可笑?

    再者,若非血脉同源,同为天家姬氏的尊贵血脉,你们以为孤会用得着你们这些蠢货?

    “你这是要借此机会,血脉返祖?”

    听到姬武这话,正迅速消化这股血脉之力的姬九没有隐瞒,赞许道。

    “大皇兄慧眼。”

    姬武稍稍沉默,又问。

    “你有几分把握重振祖宗基业?”

    这次轮到姬九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答道。

    “成与不成,总得做过了才知道。”

    说着,想了想,才又道。

    “不过若我计成,至少在修为上,上官鼎当不及我。”

    姬武闻言,眸光一震,有惊有喜。

    “果真?”

    姬九蹙眉。

    “大皇兄当知我的性子,素来不会说谎。”

    不是不会,而是不屑。

    姬武闻言,忽然哈哈一笑。

    “那好!皇兄便助你一助!”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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