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吃过早餐，魏正海开三轮送他和木箱去车站。

下午两点半，邢毅来到了省城展览馆大门口，还没把木箱放下来，之前见过面的萧评委突然就出现在眼前，黑着脸和他招呼：“你好啊，还以为你们跑远了呢，怎么？今天还有脸敢来这里现面？”

邢毅满脸带笑说：“真对不起，那天的事我先给评委老师赔礼道歉，你听我给你解释一下好不好？”

“有什么可解释的？不喜欢那雕刻师，那也应该直接和我说呀，要上楼去拿卡来取钱，腰杆又被闪着了，最后呢？照面不打一个就悄悄溜走了，这算哪门子事情呀。”

邢毅两手合拢在胸口，言语和软，说：“评委老师你误解了，我们并没有悄悄溜走，我们一直在房间里的。事情是这样，那块石头还有一个主，之前商量好的，他有事来不了，委托我们两个送来，我确实是上楼去拿卡，你们看见的，我的腰杆确实也闪了，回去后抓了几服泡酒，每天揉擦，现在都还在做。我刚把卡拿到手，那个主就打电话来了，说马上就到宾馆，已经联系好主办方的领导了，答应把石头直接送去参展，不用初评。我们说要请人搞基座，他说不用，那领导手里有现成的，一分钱不要。这样我们就老老实实在房间里等着。”

萧评委说：“哪里呀，是我们在大厅里傻等，等了很久，后来上楼去找，根本就找不见你们，我们当时很气愤，没想到你们会是这样，不做基座无所谓，但要出来见个面，说一声也好，就这样走了，如此不尊重人，这行为实在要不得，分明就在欺骗。”

邢毅连连拱手，点头哈腰：“真的对不起，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我今天带来的这块石头，准备好要参加展会，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我正难过呢。真是幸运，在这里遇到评委老师，麻烦给看看吧。”

“都散会了，还看啥呀。”

“看看吧，也不知道好不好，能不能达到下次参展的标准。”

边说边把石头取出来，摆在地上让萧评委看。

萧评委并不想看，只不过随意地瞥了一眼，提了提裤腿，慢慢蹲下，取出单柄放大镜，仔细查看，倒退几步再看，问邢毅：“你要坦白说，是你自己去山里发现的，还是从别个手里转过来的？”

“当然是别人手里转过来的。”

“这个人告诉你他怎么发现的？”

“他说在河滩里找到的。”

“你们县里的河滩吗？”

“对呀。”

“找到多久了？”

“不算久，也就半个月前。”

“他还有第二块吗？”

“我没问。”

萧评委摇头：“我告诉你吧，你这块石头，与那天那块不同，无论形态，大小，远远赶不上。这次展会上，我特别留意过了，十多天时间了，没有看见那块石头出现，既然是另外的人直接拿去参展，那为为什么展会上没有出现呢？”

“说是这样说，那天很晚的时候，那个主带来两个人，把石头拿走了，展会那么大，该不会是放在哪个角落，老师你没有看见？”

“展会上有多少块石头我都清楚，所有旮旯角落我都查过，就是没有。”

“那，是不是那位领导把石头留下，另有安排啦？”

“不好说，希望下届展会能够拿出来。好歹我们见过两次，算是老熟人了，也不能把你丢下就走啊。这样吧，你先找个地方先住下，那山水居就不去了，我看斜对过那家棕榈泉连锁店适合你，我先去办公室，把一个文件传出去，回头再来找你，安排吃顿便饭。”

晚饭时候，萧评委来了，身旁跟了一个人，30多岁，中等个，穿夹克杉，皮肤黧黑，梳着分丫头，戴浅色宽边眼镜，操外地口音，见了邢毅开口就说：“萧评委说你有一块品质很差的红石头，能让我看看吗？”

邢毅就搬出木箱打开，取石头在地上摆好了，让他看。

外地人手按石头一分多钟，似乎在测量它的体温，轻轻抚摸几下，又掏出纸巾，在石头头部轻轻擦拭，将纸巾凑到鼻孔边闻闻，掏火机点燃纸巾，仔细观察火焰，然后又掏出小手电筒和放大镜，摘下眼镜改在胸口，身子几近于匍匐在地，一寸一寸认真观看。

看完以后，眼睛盯住邢毅：“讲一讲石头的来源给我听听？”

邢毅回答：“也没什么可说的，发现石头的人说，他就是在河滩边玩耍，不小心跌一跤，蹬开了几块小石子，这块石头就出来了，感觉颜色好看，就带回家来了，然后就碰到了我。”

“花了多少钱呀？”

邢毅伸出五指。

“五万？”

邢毅怔了一下，说：“哪里哟，不是的。”

萧评委插言道：“我们这边民间奇石收藏很是稀少，因此在行情上与你们那边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外地人说：“哦哦，你说的意思我懂，你们这边价格不高，比较贱，是不是哦？”

萧评委似笑非笑，点头又摇头。

外地人问邢毅：“你这块石头卖，还是不卖？”

邢毅看了看萧评委。

萧评委轻轻按了一下外地人的肩膀，说：“你别着急，我们这位小老乡和你一样，也是来迟了，没能赶上参加展会，他这块石头，根据我的观察，基本能达到参展的标准，但因为没有经过初评，也就是说，价值也就没能评估出来，这个价是很不好出的。”

萧评委态度诚恳对外地人说：“我不是要在这里卖我的水平，更不会在使用什么手段与你跟前弄虚作假，实事求是讲，这块石头不怎么好看，有点丑陋。但不过你要收藏，作为对奇石研究的起步，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我想先问你了，你收藏带颜色的石头，是看上它的外形，还是要注重其内涵？”

外地人点头：“首先是要看它的外形，这很必要啊，要有眼缘啦，是不是？”

“那内涵呢，这方面你不会不太注重吧，你怎么看？”

“这还用得着说？典型的鸡血石嘛。”

“是不是鸡血石，还要进一步考证，不过我想说的是，这外形看上去没啥寓意哟。”

“我看就有寓意。”

“你还真看出寓意来啦？说出来我听听？”

外地人说：“卖给我了，才好按我的想法来解释呀。”

看着邢毅。邢毅又看萧评委。

萧评委转过脸对邢毅说：“你这块石头，原谅我不做任何评价，他想要买，你觉得可以卖，那你们两个直接商量就是，我还是避开一点，把时间让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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