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淑贞朝门外看一看，说：“你听好了，第一步，答应她，参加二轮竞争，做出让步，明知道不可能，不成功，但却要去做，要充分体现出是听了她的话，服从她的意志，不成功，也是两个人的失败，那时候她还会那样吗？开始后悔了，醒悟了，你再提去水电厂的事，她即便想要阻拦，力度也会大大减弱，不至于影响到感情的根基。”

陈宏宇沉思一会，说：“结果肯定是失败的，那就成了一个笑话。”

“外面的人不知道，只有公司内部的人了解，所以你走到哪里都不用顾忌，但其实这样一来，你要离开公司去水电厂的理由不就更充分了吗？那时候，面对这样的情景，胡彦丽除了站在你的角度为你着想，还能怎样？”

“哦？”陈宏宇似乎醒悟过来，双手捂住脸颊，若有所思。

谈了半小时多一点，倪淑贞告辞出来，邢毅在路口迎接，看着她的表情，知道谈得很好。

倪淑贞说：“你提醒我注意的，该说的我都说了，他最后选择了沉默，应该是有作用了。”

邢毅说：“不着急，明后天就知道了，今天之内先严格保密，不要让胡彦丽知道我们来过，明天下午你才回她话。”

“让她等半天，会受不了的。”

“她性子急，冲动起来会跑来找我们，或者再去纠缠陈宏宇，会生出很多新问题来，到时候会影响事情的正常推进，反而于事无补。”

第二天下午，小艾来电话，说鸡血石有了。

邢毅很吃惊：“这么快？启事不是昨天才贴出去嘛。”

小艾说：“送石头来的人说，见到启事，第一时间就给我打电话了。”

“石头在你手里吗？”

“是的，我拿到了，回来了，正就快进家了。”

“好，我这就过来。”

小艾特意换了个大灯泡，将石头取出来摆在桌上，不用靠得很近，隔三尺都能看清楚，颜色果然红得厉害，可以说十分渗人，且形状很像一只鸡，跟普通家养的差不多大，头顶还有些凸出部位，恰似鸡冠，就这形象，完全可以取名“雄鸡报晓”了。

那姓洪的送展的石头取名“搏击云天”，是因为像一只鹰。

这只鸡经过适当的修饰处理，也可以让它向鹰靠拢，不管它，至少，拥有这鸡血一样的红色存在，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小艾把去取石头的经过说了一遍。他到了村口，那人主动上前打招呼，先问了姓名，又要我复述一遍那启事的内容，对暗号一样，没问题了，这才从稻草堆里扒拉出一个麻袋包，里三层外三层，石头就包裹在里面。

“我一看石头的颜色，就激动得要逃起来，邢老师的心愿解决了，马上就问他石头来历，他说是在锦绣县与繁昌县交界处的一个村子里买来的，因为很喜欢这红色，所以花了两千块钱。石头买回来后就一直放在家里自己欣赏，直到看见了启事后，知道有人为了给父亲找药引子这样费心，有心要做好事，就打电话联系了。”

“嗯，他花一千块钱，给你要多少呢？”

“狮子大开口，一开价把我吓了一跳，要一万块，我说你以为我是谁呀，两千块钱转眼就涨五倍？他解释说这块石头要是遇到行家，会舍得出两万甚至三万，还说这是为了助人为乐，所以才要这么点。

小艾手指头在鸡的头部轻弹两下：“我才不会听他忽悠，就说太高了，我们买石头不是为了观赏，是做药引子，要不了多少，花这么多钱买一大块石头，又用不完，值不得，我问他可不可以敲下一个角来卖？”

邢毅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他肯定不会同意，敲下一块，那整块石头也就废了，一文不值了。”

小艾说：“是的，听我这样一说，他脸色就有点难看了，不情愿地问我，舍得出多少，我就说一千。”

邢毅仰头大笑：“那你也太小气了，这块石头一千块钱，谁会卖给你呀。”

小艾摇晃着脑袋说：“是的，他听我说一千块钱，把石头包起来，起身就要走了。”

邢毅抚摸着石头：“那，你后来是怎样留住他，和他达成交易的呢？”

小艾嘿嘿笑：“其实我心里很有数的，他要不想卖，专程跑这么远送来，这样就回去，那是不可能的。等他慢慢站起身来，我就说，你这一趟也不容易，石头没卖成，沉甸甸地抱回去，家里人看见了，说不定会以为你不会做生意，一块石头，要不是因为人家需要做药引子，谁还会舍得花几千块钱买它呀。他就停下来了，说你既然真心要买，那你就还个价。”

看到石头上有一个黑点，用指甲轻轻把它抠下来：“我略做思考，说我给你一千五。他也想了一下，说一万我不要了，八千。我摇头，又说，钱是花在老父亲身上，再多也应该，关键是我确实没有这么多钱。他说，就看你是个大孝子，我再降一千，不能再让了。我说还不行，拿不出这么多。他问，总不能我一再退让，你总得还个价呀。我已经猜透他的心理了，我追加五百，来回了两次之后，他受不了了，说，算了，五千，不能再降了。”

邢毅忍不住了，打断他的话道：“小艾你也太会砍价了，人家话也说到这个份上，钱也让了一半，你还要怎么的？还不答应下来？”

“你说对了，到了这个时候，再逼他退让，不合道理了，我就这样答应下来了，也不知道五千块钱贵还是不贵。”

“不贵，一点不贵，这块石头呀，不止这个价呢。”

“你说这话我就放心了。”

“可是……”

“你别慌，我知道你想要问我什么话，我这就告诉你，我并没有一次给他五千块钱。”

“你又怎样诓人家的？”

“我身上就两千块。”

“那你怎么办呢？不是说好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吗？”

“那地方信号不信，没办法，打得通电话，我就不会这样主观武断替你做主了。我当时只给他两千块，另外三千块，我说了，我还有一笔收入，半个月后才拿得到，到时候会给他。他又皱眉毛，又叹息，说要不是因为给你老父亲治病，是个大孝子，我真不想卖了。我就说，你做了一件大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宝塔。”

“不是宝塔，这句话要读成这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管是塔还是屠，我觉得意思都是一样，救了人家的命，无须要计较和要求人家来报答。”

“这是一句汉语成语，意思就是为死去的人造塔，毕竟不如救人一命的功德更大，更有意义。”

“你说造塔，我说造宝塔，多一个字，有差别吗？”

“我不是说字眼，我是说意思，不能那样理解。”

“好吧好吧，我也不和你争辩了，你说的都是对的。还是说石头的事，那个人说，我这一步让得够大了，希望你要守诚信，你说半个月之内，那到时候就一定把钱准备好，送来给我。就这样，他留了一个地址，放下石头，接了两千块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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