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是眨眼间，邢毅就找到了解释的机会，康恩培身上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不愁找不到叙述点。

牛家营乡驻马台村赵福明不是请人带口信来，要邀请康所长和我去他家做客吗？这就是很好的说词嘛。

于是他说：“刚才提到的被拐卖儿童，那个案子我也出了力，与孩子的家长接触过几次。康所长和鄢所长带人奔赴外省，行程几千里，把那没拐卖的孩子救了回来，孩子的爷爷奶奶父母就三番五次提出来，邀请康所长去他家做客。最近又带口信来了，那孩子上学了，就想求救命恩人送个书包，保证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得赶紧找康所长商量呀。”

年长警官嘴角挂出了讥笑：“嗯，这是一件很好的事，属实的话，应该受到表扬。”

邢毅进一步说：“这事知道的人不少，你可以找曲副局长印证一下。”

年长警官撇撇嘴，不想被他带节奏，把局长副局长扯进来，将事情搞复杂化，就把话题带回来：“你们先到沙溪乡派出所是不是？”

“咹？”邢毅微微一怔，不想听我讲故事？要这样继续聊？“嗯，是的，不错，我就是要去乡派出所会他，商量怎样去采购书包，什么时候去驻马台村合适。”

年长警官朝年轻警官一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年轻警官倒是做了个动作，把记录本和笔收好了，好，说：“科长，我看这样不行，我们得换个地儿。”瞅了邢毅一眼。

年长警官仰头看天花板，用眼角瞥看邢毅。

邢毅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心想，随你们到哪里，我都这样说。

年长警官示意年轻警官，还在这继续。

接着问邢毅：“你们去的不是时候，康恩培出去办案去了，然后就告诉告诉值班警察，康恩培有生命危险，赶紧通知他转回来，有没有这回事？”

邢毅想都没想就说：“有。”

年长警官目光一闪：“你怎么知道他有生命危险？”

邢毅放慢语速：“我与康所长相识这几年，了解了他这个人的无畏精神，办案过程的艰辛，每次都处于危险之中，所以不只针对这一次，每次都会这样想的。”

年长警官摇头：“你们还说这边有重大案情，对吗？”

“好像有说过，你们厉害啊，这么快就都知道了。”

“值班警察请你们说出来说是什么案情，他好给及时上级汇报，并且还说要启动预案，这事有吗？”

“有啊。”

“那你能不能清楚地给我们复述一下，这个案情来自哪里，什么内容，有多重大？”

伤害康恩培的凶犯被抓获后，警方动用手段，敲开了他的牙齿，顺藤摸瓜，一个上下线共七人的团伙被挖出来了，深藏于县城的毒品转运窝点被捣毁了，大快人心，人们奔走相告。

街头巷尾议论热烈的，不是毒贩有多少，而是牵扯其中的两个副大队长，一个来自缉毒大队，一个来自刑侦大队。

在沙溪乡派出所，得知康所长已经去了一线，情况紧急，顾不得那么多，就给值班警察这么说了。

这个重大案情不是现在发生，而是一个月之后，现在按他们的要求，作所谓的复述，就等于提前暴露了，那些缉毒队员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呢，仓促上阵，会造成打草惊蛇，影响战果。

但除此之外，一时还找不到别的理由来替代呀，被他们这样逼问下去，脱不了身，这又如何是好？邢毅陷入了纠结。

年长警官神色庄重，他有耐性，手里又握着大把时间，因此抚摸着嘴皮，静静地看着邢毅。

这时桌上的手机跳动起来，年轻警官抓起来一看，递给了科长，科长走出去接听，几分钟后回来了，对邢毅说：“你先回去吧。”

邢毅思维还没有转过弯来：“咋？这就算完事啦？”

科长说：“还不算完事，只不过我们还有点急事，要先去办。回头我们再找你，好不好？”

“还要找？”

“是的，就希望再找你的时候，爽快一点，坦诚一点，思想集中一点。”

“今天谈得不爽快，不坦诚，不集中？”

“是有点，不过还得谢谢你，就这样了，再见。”

皮包夹进胳肢窝，走了。

邢毅出来转到病房，康恩培等他坐下，吩咐爱人去打开水，只剩邢毅时，他用力提高音量问：“他们找你谈什么啦？”

邢毅说：“好好休息吧，什么都不要管了。”

康恩培说：“为了我的事，让你受到这样的对待，我的心不肯呀。”

“没什么了不起的事，不就是核实几个小问题嘛，作为普通公民，对公安机关的调查，应该主动配合呀。”

“听到风就要说是下雨，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搞得神经兮兮的，所以我就对曲局长说，好不容易认识个真朋友，因为赶去乡下看我，就被这样怀疑，看来这个朋友是交不成了。”

“怎么？你这样给曲副局长说了，他就打电话，是不是？”

“我想等他打完电话回来，把气话都说完，可惜他没回来，走了。”

“我明白了，那边的人一定是接了他的电话，就没再找我谈了。”

“本来就不该这样。”

康恩培的额爱人打开水回来，邢毅起身说：“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回到家，吴小梅也在，从沙发上站起来：“邢哥你回来啦？”嘴唇瘪了瘪，眼圈一下红了。

邢毅问：“怎么啦？”

倪淑贞从厨房出来说：“他们两个去医院，听说你在隔壁和地区的人谈话，杨林翔就去找你，没找着，好像是去公安局了，就觉得要出事，就让小梅来通知我，他去替换你。”

“这家伙，怎么搞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去替换我？”

邢毅安慰吴小梅不着急，我去看看。转身急忙赶去公安局，刚好在门厅遇到曲副局长，正要出门。

邢毅就拦住他，问见没见着杨林翔。

曲副局长把他让到附近一间办公室，说：“是的，这边正好要找他呢，他自己就来了。”

邢毅说，“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就负责开车而已。你快帮忙通知一下，让他出来，他爱人在家里很着急，她身体不太好。”

曲副局长说：“你们是好朋友，互相关心，很好呀。你回去告诉他爱人，不过就是做个笔录，估计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曲局你去忙，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找。”

曲副局长摇头，说：“不可能，正在做笔录，结束了他会出来，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会让见面的。”

邢毅道：“那要多少时间？”

“说不准。”

“二十四小时吗？”

“不一定，也有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

“这就要看他怎么配合了，胡编乱造，不负责任乱说一通，或者胡编乱造，制造迷魂阵，那就要另当别论了，那就不一定二十四小时，还可以延长至四十八小时。”

看见邢毅眉毛皱成一堆，曲副局长说：“你就不要过多担忧了，这种情况，不会对他怎样的，你不是也聊过了吗，你配合得好，很快就结束了嘛。”

“他确实毫不知情，那天决定要去沙溪乡，要办什么事我都没有提前和他说，到下都不知道我要找谁，事情前后都是我在主导，这样也要被留置的话，他太冤枉了。”

“我劝你还是回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什么意思？”

“因为有可能还会找你谈。”

“在医院我都谈过了。”

“你是谈过了，杨林翔还没有谈呢，等他也谈过了，对比下来你们两个谈的问题出入不大，那就可以了，要是存在差距的话，可能还得再继续谈。”

“你是在吓唬我。”

“不，因为你帮助我过我们，康所长的话我相信，所以我才和你说这些话，没啥问题的，你放心，今天一定让他回家的。”

曲副局长已经转身走了，却有站住，说道：“哎，邢毅，还有个事，要问你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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