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母亲,现在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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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月换下见客的大衣裳,跟着妈妈去正院。
一路上问妈妈袁夫人找她是为了何事。
妈妈收了瑞香给的银子,见四下无人,低声告诉沈明月:“奶奶请了柳家大姑娘来做客,被耳报神告诉夫人了,夫人正不高兴着呢。”
跟着沈明月去柳家的耳报神不是别人,正是齐妈妈。
真没想到,齐妈妈的腿脚还挺快。
才回府,就去正院告状了。
正院常年点着佛香,堂屋靠墙摆着的香案上,一盘盘供果鲜翠欲滴,应当是今儿个才摆上的。
袁夫人缺钱,却不缺供奉佛祖的钱。
她天天数着佛珠,捡着佛豆,念着佛经,一颗心却烂透了。
若这世间真有佛祖,才不会吃袁夫人这黑心人供奉的香火。
沈明月站在香案前拜了拜,敏哥儿从西屋跑出来,噔噔噔跑到她跟前,一脚踹向她的小腿肚。
小孩子不知道轻重,这一脚用了十二成的力,痛得沈明月当场捂着小腿肚蹲了下去。
敏哥儿却拍着手哈哈笑:“活该!踹死你!叫你使坏!”
跟在敏哥儿身后的是周姨娘。
周姨娘是个老实人,一小儿就伺候裴延,比裴延大七八岁,看起来却已经像是裴延的娘了。
她歉意地朝沈明月笑了笑:“奶奶别怨我,夫人今儿个把我叫来,叫我照顾敏哥儿呢。”
“敏哥儿,”周姨娘俯下身,轻柔细语地劝着敏哥儿,“快跟奶奶赔不是。”
敏哥儿梗着脖子,哼哼唧唧:“我才不呢!我要打死这个坏婆娘!”
他嫌周姨娘管着他了,照着周姨娘的肚子,猛地撞过去,周姨娘当场便被撞倒,捂着肚子哎呦了一声。
沈明月慌忙把周姨娘扶起来,关切地问她:“周姨娘,可伤到要紧的地方了?”
周姨娘脸色发白,红着眼摇摇头:“奶奶,不碍事的。”
罪魁祸首敏哥儿没有丝毫愧疚。
相反,这臭小子还很得意。
沈明月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抓住敏哥儿,照着敏哥儿的屁股狠狠抽了两巴掌。
“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小小年纪,便横行霸道,目无尊长,还动手打人,今日我非得狠狠打你一顿,叫你改一改这个毛病!”
敏哥儿挣扎不得,扯着嗓子嗷嗷大哭,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沈明月是个坏婆娘。
“奶奶,快别打了,”周姨娘拦着沈明月,苦苦哀求,“哥儿还小呢,什么都不懂。”
沈明月正在气头上,谁来求情都没用。
“你别拦着我,三岁看老,他现在就敢打长辈,长大了还了得!”
抬眼瞅见周姨娘唇色都发白了,沈明月又赶忙让瑞香扶着周姨娘坐下。
“你要是实在是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吧,我明儿个请个大夫给你瞧瞧。”
周姨娘含泪道谢,却推说自己没事,依旧劝着沈明月。
敏哥儿的哭声引来了袁夫人。
丫头掀开门帘,袁夫人站在里屋,冷着脸瞪过来,厉声呵斥沈明月:“你一个大人,总跟孩子闹腾什么!他才多大点儿,哪里经得住你这么折腾!”
有了靠山,敏哥儿哭得更响亮。
沈明月一时不察,叫这小子挣脱了。
腿上还又挨了敏哥儿一脚。
“祖母!”
敏哥儿一头扑进袁夫人的怀中,奶声奶气地告着状:“我娘打我……”
“母亲,是敏哥儿先动手打周姨娘!周姨娘可是他的长辈……”
袁夫人不耐烦地瞥了周姨娘一眼:“一个贱籍的姨娘,算哪门子长辈?我家敏哥儿可没有这样的长辈。”
周姨娘的眼泪唰一下便糊了满脸。
幸好袁夫人急着问罪沈明月,没功夫搭理她。
不然,怕是又要吃一顿数落。
“母亲不能总这么惯着敏哥儿!”
沈明月跟着袁夫人进了里屋,张口就劝袁夫人。
“敏哥儿过了三岁生辰便要启蒙了,他这个性子不改一改,怕不是要顶撞师长?”
袁夫人浑不在意:“敏哥儿是我宁国公府的嫡长孙,就算他顶撞师长,那也是当先生的先做错了,与敏哥儿有什么关系?”
“母亲……”
“好了!”袁夫人不耐烦地打断沈明月,“你一回来,便揪着敏哥儿不放,敏哥儿原先好好的,遇见你就哭,可别哭出个好歹来。”
在炕上玩儿的敏哥儿朝着沈明月做了个鬼脸,又兀自去揪着小丫头的耳垂,把小丫头揪得直掉眼泪。
沈明月的心凉了半截。
这孩子怕是要被养废了。
上辈子,她隐约察觉到敏哥儿很调皮。
甚至在美娇娘纪雪蓉进府之后,敏哥儿一度还哭闹着要去跟纪雪蓉住一个屋子。
等她抱着敏哥儿被赶出国公府,敏哥儿就好了许多,对她这个亲娘十分依赖。
先前沈明月只以为是孩子小,不懂事。
现在看来,大概是敏哥儿骨子里就像裴延。
联想到她惨死之前被敏哥儿割掉的舌头,沈明月就越发心寒。
“我叫你来,是问你柳家大姑娘的事。”
袁夫人把佛珠摔到了笸箩中,阴阳怪气地冷笑几声。
“你真以为东府的邱夫人以后就是国公府的当家夫人了?她现在不过是挂个名儿,暂时管着西府的事,你便上赶着去巴结她!到底是出身商户,眼皮子浅,看到点好处,就跟苍蝇似的追着上去舔了!”
沈明月攥紧了帕子。
老虔婆,骂人骂得这般难听,怪不得要天天念佛经。
不用佛经洗一洗的话,这嘴巴怕不是臭得能熏死人!
“你说话呀!别给我装哑巴!我听说,你请了柳家大姑娘来做客,怎么,你当真要把柳家大姑娘说给老二?”
袁夫人咬着牙冷笑两声。
“国子监祭酒,官儿小,却足够清贵,能跟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成亲,对老二来说,大有助益,便是对国公爷来说,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她乜斜了沈明月一眼,勾起的嘴角充满讥讽。
“你倒是乖觉,给老二相中了这样一门好亲事,这回,邱夫人和老二,怕不是要把你当成自己人了,唉,当初我就是瞎了眼,才给信哥儿娶了你,若早知你是这样的德行,我就为信哥儿求娶柳家大姑娘了。”
“是么?母亲竟然这么想?”沈明月淡淡一笑,“母亲,现在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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