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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商途破局


  暮霭沉沉,残阳似血,苏御领着劫后余生的运茶队伍,于漫天的昏黄中徐徐朝着京城行进。队伍中的众人,皆满身征尘,衣衫褴褛,好似从风沙弥漫的战场败退下来的残军。他们的脚步虚浮无力,却仍强撑着挺直脊梁,每一步都踏得艰难且坚定。拉车的马匹,亦是瘦骨嶙峋,鬃毛凌乱,马蹄扬起的尘土,仿若在诉说着一路的艰辛与沧桑。

苏御抬眸,望向那巍峨耸立的京城城门。城门之上,砖石斑驳,岁月侵蚀的痕迹清晰可见,仿佛每一道裂痕都铭刻着这座古都的风雨兴衰。此时此刻,那些裂痕在他眼中,恰似他们此次运茶途中所遭受的磨难。他心中愤懑如汹涌潮水,不断翻涌,而眼底那抹坚毅的光芒,却如寒夜中的火炬,熊熊燃烧,愈发夺目。

此番运茶之路,堪称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悍匪突袭之时,刀光剑影闪烁,寒芒摄人,喊杀声震天动地,震得人耳鼓生疼。苏御与随行的兄弟们毫无惧色,拼死抵抗,浴血奋战。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与悍匪展开殊死搏斗,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最终,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与过人的武艺,成功击退了匪寇,保住了大部分茶叶。然而,苏御心里明镜一般,这仅仅是林渊的一次小小试探,真正的狂风暴雨尚未到来。

林渊此人,心思深沉如渊薮,密不透风,手段狠辣得令人胆寒。且其背后有周太师府这棵参天大树撑腰,权势滔天。这样的对手,怎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就此善罢甘休?苏御暗自攥紧了拳头,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发狠道:“林渊,你且等着,这笔血债,我定要你连本带利偿还,付出惨痛的代价。”

踏入苏家大院,苏御只觉疲惫如汹涌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几欲将他吞噬。但他深知,此刻绝非松懈之时,哪怕身躯摇摇欲坠,也绝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迅速投身到紧张的应对筹备之中。他先来到仓库,小心翼翼地将受损的茶叶安置在仓库的角落。仓库内,悠悠茶香弥漫,却也掩盖不住那股因劫难而生的破败气息。苏御转身,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速去将几位经验老到的老茶工请来。”

不多时,老茶工们纷纷赶来,齐聚于仓库之内。他们望着那堆受损的茶叶,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满心皆是忧虑。苏御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声音略带沙哑,却沉稳有力,仿若洪钟般响彻仓库:“各位师傅,这些茶叶虽遭此大难,但咱们苏家世代制茶,传承百年,这一身的风骨绝不能丢,断断不可就此放弃。今日请诸位前来,便是想一同合计合计,如何处理这些略有瑕疵的茶叶,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茶工,抬手捋了捋那长长的胡须,沉思良久后,缓缓开口道:“少爷,依老奴之见,部分受损较轻的茶叶,咱们可重新分拣一番。将那些品相尚好的茶叶挑拣出来,再以文火细细烘焙。如此制成的次级茶品,虽说比不上咱们平日里的上等好茶,但投放到市井之中的低端茶肆,想来也能多多少少挽回些损失。至于那些受损严重的,或许可与城中药铺商议一番,看能否用于制作药茶,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苏御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同之色。他俯下身,仔细查看那些茶叶,一边看,一边与老茶工们深入商讨细节。从分拣茶叶时该如何甄别品相,到烘焙茶叶所需的火候大小,再到与药铺洽谈时应遵循的礼仪与话术,一一斟酌,反复考量,最终敲定了一套完善的处理方案。

处理完茶叶的善后之事,苏御深知,若想彻底扳倒林渊,必须得摸透对手的底细。他于书房之中,召集了数位平日里心思缜密、擅长追踪打探的亲信。书房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晃动,营造出一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氛围。

苏御目光坚定,缓缓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兄弟,此次运茶遭袭,背后黑手必定是林渊。这人阴险狡诈,手段狠辣至极,咱们必须尽快摸清他的来路,掌握他的底细,方能应对接下来的重重危机。我命你们各自施展浑身解数,混入京城的各种场合,尤其是那些与周太师府有关联的酒肆、茶楼、府邸宴会,想尽办法挖掘林渊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此事关乎苏家兴衰存亡,容不得半分马虎,切不可有丝毫懈怠。”

亲信们纷纷抱拳,身姿挺拔如松,眼神中满是忠诚与决然,齐声吼道:“少爷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肝脑涂地,不负所托。”  言罢,他们鱼贯而出,迅速消失在夜幕笼罩的庭院之中。

此后多日,亲信们不辞辛劳,奔波于京城的大街小巷,各个角落。他们或扮作市井小民,穿梭于集市之间;或装作富家公子,出入于茶楼酒肆;或化身小厮杂役,潜入权贵府邸。终于,消息如雪花般陆续传来。

原来,林渊早年在南方繁华的商业重镇扬州闯荡。彼时的他,满心满眼只有利益二字,为求利益最大化,行事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他在商业交易中,常以次充好,哄抬物价,甚至不惜使用阴谋诡计,打压竞争对手。如此行径,得罪了不少同行,在南方的商业圈子里,被众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日子一久,他的生意愈发艰难,实在难以维持,无奈之下,才辗转来到京城,投靠了位高权重的周太师。

在周太师的庇护下,林渊在京城渐渐站稳了脚跟。他在京城的人脉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不仅与一些唯利是图的商贾暗中勾结,在茶楼密室之中,谋划着见不得人的交易,狼狈为奸;还大肆贿赂朝中部分官员。那些官员拿了他的金银财宝,便受其驱使,在朝堂之上,为他的不法行径百般遮掩,大开方便之门,提供庇护。

苏御得知这些后,心中犹如拨云见日,逐渐有了主意。他深知,林渊在京城经营的几家茶叶商铺,虽说规模远比不上苏家茶园,可却是他重要的商业根基,亦是资金的主要来源。若能从这里下手,定能给林渊致命一击。

苏御再次召集家中智囊团商议对策。宽敞的议事厅内,众人围坐,气氛严肃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厅内的桌椅皆为名贵木材所制,雕龙画凤,彰显着苏家的富贵。墙壁之上,挂着名家字画,为这凝重的氛围添了几分文雅。

一位谋士率先起身,双手抱拳,恭敬说道:“少爷,依在下之见,咱们可在林渊商铺附近开设新店。以苏家茶园的优质茶叶为金字招牌,适当压低价格,吸引顾客。如今市面上通行的货币为白银与铜钱,咱们定价时,可斟酌以几两银子一斤的价格售卖,相较于林渊的高价,必能吸引众多茶客。同时,大力宣扬咱们茶叶的种植、制作过程绿色健康,每一道工序都清清楚楚。咱们可雇请说书人,在茶楼酒肆之中,讲述苏家茶园如何依山傍水,茶树如何汲取天地之灵气,制茶师傅又如何遵循古法,精心炮制。再对比林渊商铺茶叶的来路不明,从声誉和价格两方面双管齐下,狠狠打压他。如此这般,定能削弱他的市场份额,断了他的资金来源。”

苏御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说道:“此计甚妙。不过,其中细节还需细细琢磨。价格虽说可以适当压低,但绝不能影响咱们的利润,更不能降低茶叶品质。宣传方面,一定要做到有理有据,让人心服口服,切不可让人觉得咱们是在恶意诋毁。咱们可在城门口、集市显眼处张贴告示,详细描绘苏家茶园的景致、制茶之精妙,再安排伶俐的伙计,在热闹之处大声吆喝,将这些好处告知过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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