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花拧眉，却并没有接话，反而拿其他话把话题岔开了去。

颜少卿好似一无所觉般，等王姗姗进了厨房后，这才告辞离开。

他一走，张翠花感觉额角突突地跳，人难受得很。

忙把王姗姗喊来，左看右看。

之前在赶路时，她一直都交代让几个女孩子都涂抹了她特意调制的颜料，看上去皮肤发黄发黑，活生生丑了何止一个度。眼下暂时安顿下来，几个爱美的女孩子都将脸上的颜料洗掉了，露出了本来的肤色。

尤其是王姗姗！

王姗姗原本就长得花容月貌，又正值二八妙龄，雪白的肌肤更是衬得她人比花娇。

之前张翠花并未注意到这点，眼下被颜少卿一提醒，她的头皮都隐隐发麻。

姓颜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不应该呀！

明明上辈子的王姗姗并没有遭遇这些。

还有，她虽然不知道颜少卿具体多大了，可从对方的长相来看，少说也得三十多岁了。年龄和自己相仿。若是成亲早，估计他的孩子都和王大山差不多大了。

和王姗姗二八妙龄相差何止有一点大？

这么一想，她彻底不淡定了。

不行！

不能让她不明不白就这样把终身大事敲定了。她得尽快为姗姗把亲事定下来。

而且是越快越好！

可眼下她们周围根本没有几个适龄的男子。

更不要说能匹配自己女儿的男人。

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是她的纠结被王姗姗察觉了，等睡觉时，她主动缠了上来：“娘，您怎么了？我看您今晚总是瞧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话一出，旁边忙着铺床的王希也回头看来。

“咋啦？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张翠花心头一动，既然自己没有合适的人选，还不如让王姗姗自己选。想到这，她摇头又点头：“眼下确实有一桩我难以抉择之事。具体该怎么选，我正头疼得很。  说来你们听听……”

她说起了宋天佑和颜少卿的来意。

“那两位都是官身，要捏死我等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两人一前一后主动来招惹我们，恐怕这里面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事。高门大户更不是那么好进的，偏生那位姓颜的临走时，又说了那一番话。我是怕……”

她紧紧握住了王姗姗的手：“娘是怕护不住你呀！”

这话一出，就让张翠花回忆起当年，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

当年她没能护住自己的大女儿，如今难道依旧护不住自己小女儿吗？

这什么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娘！！”

王姗姗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娘姗姗不嫁人，姗姗要一直陪在娘身边……”

“傻妹妹，你哪儿能不嫁人呢？你若是不嫁，不正好遂了那人的心愿。若将来有一天对方以权势压迫，你还能说个不字？”王希也很着急：“娘，您赶紧给妹妹把亲事定下来吧。不管是谁，总归能在家当正头娘子，就比嫁去富贵人家当可以随意买卖的玩意儿都强。”

“可是，我真没合适的人选……”

张翠花头疼就在这儿。

周围的男子有哪些？黄霸虎和小蚊子几人虽然都没成亲，却是街溜子出生，实在不是良配。

至于和他们一起逃难的那些人里，大半都是已经成过亲的，要么是年纪对不上要么是她看不上。所以筛选来筛选去，她是迟迟没有合适的人选。

王希也蹙眉想了很久，又突然起身：“娘您等一等，我问问大弟去。”

王大山也没料到，颜少卿来一趟后，家中居然着急将妹妹嫁出去。可眼下，似乎除了尽快安排姗姗嫁人外，也确实没别的活路了。总不能真让王姗姗嫁给都能当自己父亲的男人吧？哪怕颜少卿是世子，却还是无法掩盖他年纪大了王姗姗一轮的事实。

“其实吧，我倒是觉得，可以换一换。或许就不错了。”

王大山吱唔着，都不敢看自己的娘。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的意思。娘您看啊，颜少卿的年纪虽然大了些，其实也就三十而立之年，正当时。而他那位表弟，瞧着应该比他小了好几岁。算算年纪，配二妹倒是正好合适。就是不知，对方可曾婚配？”

“他也是官宦人家的豪门子弟，以他的年纪，即便没有成亲，也绝对定下了婚事。既然有了婚事，那不得委屈你二妹做妾？做谁的妾不都是妾？所以这个提议，以后都切莫再提。”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萎靡了。

“可若是嫁给寻常人家，又有谁敢和权贵作对？尤其是在权贵还明确表示的情况下？”

张翠花瞪了王大山一眼，气呼呼开口：“若非姓颜的说了这话，我还能这么着急将你二妹嫁出去？我原本是打算再多留她两年……”话说到这，她的声音都哽咽了：“当年我没能护住希儿，如今我又护不住姗姗。我这个当娘的太失败了。都怪我……”

王姗姗和王希的眼圈都红了。

王姗姗捂着脸呜呜地哭。

倒是王希急忙安慰她：“娘，这种事哪儿能怪您……当初，那都是我的命……我的命不好，所以才……”

若有的选，谁不愿意多在娘家留两年？

这不是实在留不住……

“娘，您也别急。”

一只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范氏说话了：“下午我们整理屋子时，隔壁不是有位邻居帮忙打了不少水吗？她瞧着蛮热情的。不如等天亮后我去和她聊聊，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也好。”

张翠花想了想，一咬牙：“你们大家都留意一下，如果有合适的，就赶紧告诉我。回头我亲自去看看人选。”

众人自然应下。

等离开时，王大山又回过头来，“娘，我觉得……其实黄霸虎干活儿也蛮勤快……”

“你觉得，你二妹就只配嫁给无片瓦遮身的街溜子？”

张翠花生气的摆摆手：“虎爷这人做朋友还行，做我女婿却是绝对不行。此事无需再提，省得伤了彼此的和气。你赶紧去忙吧，我休息一会儿。”

王大山被呵斥了也很无奈，想想黄霸虎确实什么都没有，又只得下去了。

只是二人都没想到，黄霸虎恰好从窗外路过，刚好把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

回暂住的房间时，黄霸虎深一脚浅一脚，感觉整个人都飘忽忽的，脚也踩不到底。哪怕小蚊子问他的话，他也完全听不清。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街溜子？

街溜子！！

自己是街溜子？

一想到王姗姗那花容月貌的笑容，黄霸虎要说不心动那纯粹是在造谣。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确实配不上对方。尤其是这次逃荒，路上他和爹娘亲人走散后，就更加“前途无亮”。婶子不愿意把王姗姗嫁给他，也在情理之中。

可听到这些话后，他内心还是很不舒服，很难过。

辗转反侧。

他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就顶着一双熊猫眼。

偏生今天王家人都起来得早，王大山和范氏更是一大早就出去窜门了。看得黄霸虎更是牙痒痒。

王家不会，真的在左邻右舍帮王姗姗找个女婿吧？

正紧张时，王姗姗端着水盆走过来了。

“虎爷您怎么在这儿？您赶紧回去吃朝食吧。”

王姗姗冲着他笑，露出嘴角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黄霸虎都看得痴了：“我、我还不饿……姗姗你来洗衣服？我帮你洗吧。”说着，他主动上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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