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汐走后姜昭回了屋子。

她问玄龟：“您可还有法子修补他的心脏？”

玄龟摇了摇头：“能护住这条命已是极限。”

“比如什么灵器、仙草，之前狐族的玉心草便可以，拜托您再想想办法。”姜昭祈求道。

玄龟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思索许久。

终于缓缓道：“曾经我在一本古籍上见到过，仙法或妖力足够强大之人，可倚靠丹元而活，所以可以把自己的心换给别人，只是剖心之后，一旦受到伤害，会比普通凡人更易丧命。”

“古籍记载一金丹修士为救患有心疾的兄长，把自己的心剖下给了兄长。只是从此这位修士的修为，也再难进一步。”

姜昭暗道，难怪在璟国，沈确被剖心后仍能活下来。

玄龟摇头道：“只是这世间金丹修士本就寥寥无几，妖力强大的大妖又都被关在堕神谷。”

姜昭拍了拍胸脯道：“我就是！”

玄龟斜睨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我在跟你说正事，你还嬉皮笑脸的。”

姜昭认真道：“我的修为虽然没到金丹期，但我体内确实有金丹，不信你探探。”

玄龟用手掌从她面前拂过，姜昭感觉体内涌入一股淡淡的凉意，但她控制住自己，没用灵力抵抗。

玄龟惊讶道：“小丫头，你竟然，真的有金丹？”

姜昭点头道：“那是不是可以把我的心换给他了？”

玄龟一时又犯了难：“你是皇女钦点的儿媳，我取了你的心，要是被皇女知道了，我这身龟壳都得被扒下来。”

姜昭道：“没有了心，我也能活。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又能有谁知道。”

姜昭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卷轴道：“这是月兮城苗寨老族长给我的，求你看在他的面子上帮帮我吧！”

玄龟接过羊皮卷轴。

这确实是他在月兮城给了一个人族男孩的。

当时正值炎炎夏日，他因撞倒了翅隐虫的窝而被围攻撕咬。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那种虫，用妖力也无法驱逐它们，浑身被叮咬溃烂。

那人族男孩手拿特殊的熏香靠近，救下了他。

于是玄龟便留下了这羊皮卷轴，说来日要是他有事可来寻他。

玄龟心中动摇，面露犹豫。

姜昭又道：“皇女手谕要你救下沈确，你给他换心，也是遵循了皇女的要求做事，并未违抗她的命令。况且，我有金丹护体，不会殒命，也不会耽误婚事。”

“玄龟爷爷，求求您了。”姜昭再次双手合十，低声祈求。

玄龟轻叹一声道：“唉，就当是还了那孩子的恩情罢。”

“不过”，玄龟握住姜昭的手道：“你可万万不可让皇女知道这件事，毕竟我还想在北海养老呢！”

姜昭笑着点头：“多谢！”

四日后，沈确身上的毒素已经全部排了出去。

他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只是仍旧昏迷着。

这日姜昭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闻着让人有点晕乎乎的。

玄龟指着屋子四角燃着的药烛道：“这是麻香，好减轻你的痛苦。”

“那沈确呢？”姜昭注意到玄龟只提到了自己。

她想起沈确上一次就是在昏迷之中，被人一刀扎入心口痛醒的，这次不想他再遭受那样的恐惧了。

“沈确本就昏迷不醒，我给他吃了丹药，他到明日早晨才会醒来。”玄龟道。

姜昭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躺在了沈确的边上。

玄龟用妖力化出了四条锁链捆住了姜昭的手脚，姜昭手腕一凉：“玄龟爷爷，这是何意？”

玄龟道：“这麻香只是普通治疗时用的熏药，对于你这种剜心削肉之痛，怕是起不了多少作用，我怕你一会挣扎影响我的操作。”

玄龟还在捣鼓他那几个小工具时，姜昭眼皮子就不停地打着架子，这麻香也太有效了。

姜昭迷糊地想着要是晚上失眠可以点一根。

下一瞬，一股尖锐的凉意直冲左心房而去。

“啊！”

姜昭失声尖叫，大脑瞬间清醒。

“疼！”

“好疼！”

“疼疼疼！！！”

姜昭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胸腔被剖开。

因为紧张与疼痛，心脏跳动得越发快了。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手脚，以免乱动增加手术的难度。

可身体对疼痛本能的躲避，还是使得她不停地挣动着。

好在一阵快速撕裂的疼痛过后，一切都静止了。

姜昭也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了。

那里变得冰凉、空洞。

她的眼中流出痛苦的泪水，真的好疼！

要是这次还回不了家，她一定要炸了这个世界！

姜昭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玄龟已经收拾好残局了。

玄龟道：“他的眼睛也已经恢复了，只等明早醒来便好。”

玄龟说完要走，姜昭想送送他。

她刚从床边站起身，脑袋一阵眩晕，又跌了回去。

玄龟摆手道：“你身体失血过多，这几日还需多滋补休养。不必送我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明日成婚你还有的忙活呢！”

玄龟离开后，姜昭坐在床边缓了一会。

她低头看着床上墨发披散的少年。

他眼睛上的绸带已经被取下，那双漂亮的瑞凤眼就那样乖巧地闭着，浓翘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姜昭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在璟国他被人摁在宫殿中剖心的画面。

今日自己是在有麻香，且玄龟速战速决的情况下被剖心。

可姜昭仍是痛的，恨不能死过去。

当时的沈确没有任何药物的作用，直接被割开胸膛。

那道长还凌迟般，缓慢地一根一根割开他的心脉，那得多疼啊！

姜昭眼中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不知是心疼沈确，还是因为心口处残余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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