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顾容姬下意识攥紧了裙摆，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她发誓，只要陆怀山肯过来抱一抱她，她就能不计前嫌，就能原谅当初他狠心抛弃她的行为。

将来无论他想要做大官也好，还是想要数之不尽的财宝，她都能满足他。

谢云舒也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陆怀山。

“你囚禁我三年，害我与娘子生离，又曾暗中指使衙门的人，官官相护欺凌我家娘子，害得她双腿落下残疾，永远失去了生育的能力，那三年里每日只能乞讨为生，我手中若有一把可斩权势的刀，这第一刀定要先斩你！”

陆怀山恶狠狠地瞪着顾容姬，他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若非四五个侍卫强行按住他，他怕是要冲到顾容姬面前去。

听到那句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谢云舒不由看向顾容姬，眼底划过一抹阴沉。

而此时，顾容姬整个身体都已经变得僵硬，她愣在原地，眼泪夺眶而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和绝望的痛楚。

谢云舒站出来：“真是不识好歹，你说你甘愿放弃功名和前途，宁死也要和你的槽糠之妻在一起，我现在成全你，来人，把那个女人也抓过来！”

不一会，陆怀山的妻子也被抓了过来，二人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好像这样，便能保护对方。

谢云舒把两杯酒水放到他们面前，一个铜杯，一个铁杯。

“铜杯里放了无色无味的鹤顶红，铁杯里只是普通的酒水，你们二人一人一杯，至于谁喝毒药，由你们自己来决定。”

面前两个杯子里面的液体，无论是颜色还是气味都一模一样。

顾容姬直勾勾地盯着陆怀山，似乎迫切地想知道他的选择。

谢云舒也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二人的身上。

只见陆怀山和他的妻子几乎同时把手伸向铜杯。

最后陆怀山快了一步，他端起铜杯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快到旁人几乎无法阻拦。

鹤顶红药效极为强烈，他很快就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液，倒在妻子怀里。

“我死后，你不得再伤害我娘子，否则我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句话，他便彻底没了气息。

旁边的妻子只来得及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感受到自己丈夫的体温慢慢流失，下意识睁大了双眼，张大嘴巴，脸上布满不敢置信的表情。

在极致的悲痛之下，人是无法立即哭出来的。

她如今的状态便是如此。

周围的声音变得死寂。

顾容姬猛地站起身来，她用手扶住旁边的栏杆，勉强撑住瘫软的身体，目眦欲裂。

但很快，那双眼睛里的震惊和悲痛，便变成了滔天的怒气。

这是陆怀山第二次为了这个丑陋粗鄙的贱女人抛弃她！

她可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他知道多少比他更加俊朗更加有才华的男人争的头破血流，也要尚公主吗？！

他怎能宁愿死，也不肯对她服软！

“你想逼我成全你们？我顾容姬偏不！你们去地狱里继续做夫妻罢！来人，把那杯酒喂她喝！”

她亲眼看着侍卫强行把铁杯里的酒水喂妻子喝下后，愤恨离开。

谢云舒看着妻子喝下铁杯的酒水后同样喷出一口黑血，然后用尽全力爬到陆怀山的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才安心地合上双眼。

她其实本意是只在铜杯里下毒。

可顾容姬中途阻止，把毒药也融入进了铁杯里。

这样两人无论选择哪一杯，都会毒发身亡。

如果陆怀山率先挑选没有毒的铁杯，顾容姬便会及时出手打翻杯子，让他亲眼看着妻子服毒身亡。

可他选择了铜杯，顾容姬便不会阻止他，眼睁睁看着两人都毒发身亡。

谢云舒立即就猜到了顾容姬的心思。

若他选择让妻子服毒，便能存活，若是执意宁愿自己死也要保全妻子，那便做一对亡命鸳鸯。

不愧是长公主，当真果决狠毒，即使再爱，也不会允许旁人挑衅自己的尊严。

谢云舒最后看了两人的尸体一眼后，摇摇头跟上顾容姬离开此地。

他们离开没多久，从凉亭下面的主屋里走出来一道白色身影。

顾锦钰让青羽把解药喂两人服下。

不一会，他们便陆续清醒过来。

“她亲眼看着你们“死”，往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离京后去过想要的日子罢。”

陆怀山和他妻子一起跪在顾锦钰面前，二人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草民多谢王爷，和谢姑娘，若非是你们，我和娘子就要过一辈子东躲西藏、心惊胆战的日子！”

顾锦钰点头，二人便携手离开。

他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眼睛被白布蒙住，双耳捕捉着身边吹过的风，微微俯首，表情有些怅然，他亲眼见证了陆怀山夫妻的爱情与选择，此时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这样独特的感情他也曾有过。

当初和那个女人躲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生活，每天睁开眼睛，不用再殚精竭虑、运筹帷幄，只需要想今天一整天吃什么，想着后山的悬崖边有一块花田，一定要带她去散心，想着如何能让她过得更加开心。

直到现在，他都无时无刻不怀念当初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光，夜里只有想着那句承诺才能入睡。

后来一次意外，他只能被迫先回京城。

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容不下她，他便弄瞎双眼，换她安然无恙。

等他强硬地处理完所有麻烦再回去时，她却忘记承诺，已经嫁了别人。

多年后再见到他时，她完全一副不相识的样子。

世间怎会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让他记了这么多年，再见时仍无法抚平心中下意识涌起的激荡。

“没良心的。”

他的声音随风散，也离开了宅院。

谢云舒和顾容姬原路返回皇宫。

此时太后身边的嬷嬷已经守在殿外多时，二人换好了衣服，顾容姬的脸上早已没了半点悲痛的表情，变成了和往常一样的冷漠与高贵。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新得了一盆姚黄牡丹，邀请您和梁公子一同去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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