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  的引擎在冥炎星的辐射中发出疲惫的轰鸣。龙溪靠在货舱的金属壁上，婆罗刃的青光映着她背上未愈的伤口  ——  迷小腿的聚气炮残留的黑气仍在皮肉下蠕动，像一条细小的黑蛇。近百名灵姑宫姐妹挤在破旧的货舱中，有人用斗气烘烤冻硬的压缩饼干，有人借着冥炎星的光亮修补撕裂的战袍。曾经的灵姑宫两千姐妹，如今只剩不到二十分之一，这般凋零实在叫人心疼。

“还有三个小时抵达素迷星极昼冰原。”  蚩尤茗戏抱着熟睡的邬尚，指尖划过舷窗上凝结的冰花，“据邬大哥推测，那里能屏蔽听声嗅味之法的捕捉。”

甄美将一件薄毯盖在孩子身上，转眼目光落在龙溪的伤口上：“我们备用的药品快用完了，得在素迷星上找找替代品。”  她忽然压低声音，“我发觉那个戴斗篷的姑娘不对劲，不吃不喝，也不与其他人交流。”

龙溪的婆罗刃骤然弹出，青芒在舱内划出冷弧，目光锁定货舱角落一个裹着斗篷的身影  ——  那人正偷偷触碰腰间的通讯器。“苮一惠子的眼线，倒是藏得深。”

那身影心知暴露，猛地转身，斗篷滑落，露出里面芈斯尔军迷卫军制式内衬的衣领，手中聚气枪直指蚩尤茗戏：“别动！谁都别想活着上素迷星！”

“就凭你？”龙溪足尖点地，斗气在地板炸开环形气浪，聚气枪的能量束擦着邬尚的襁褓掠过，在舱壁上灼出焦黑的孔洞。她顺势夺下对方的武器，婆罗刃抵在其咽喉：“说，苮一惠子的舰队离我们还有多远？”

对方啐出一口血沫：“圣后说了，你们的骨头能让九幽冥阵的冥尸更凶戾  ——”  话音未落，已被龙溪一掌击晕。

货舱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龙溪腰间的星轨静鸣剧烈震颤，银哨的音波与舰桥的警报声交织成刺耳的尖啸。

“是苮一惠子的追兵！”  瞭望的姐妹在舱门口呼喊，“她们的星舰正从陨石带钻出来！”

龙溪将俘虏捆在货舱立柱上，转身对众人喊道：“启动差得远加装的隐能场！所有人准备迎敌  ——”

话未说完，“破浪号”  突然剧烈倾斜，引擎室传来连环爆炸。灵姑宫姐妹在颠簸中互相搀扶，有人指着舷窗外惊呼：苮一惠子的旗舰正撞向飞船侧翼，玄甲上的血纹在极光中泛着妖异的光，舰首的苍鹰徽记似要扑食而来。

楚王星的灵姑城外，往洪站在高高的指挥塔上，指挥着三百台雷暴机甲列阵。他身披玄铁重甲，胸前的往生图腾被战火熏得发黑，手中令旗一挥，机甲群便如潮水般涌向飞布皋的残余防线。

“将军，敌人攻势太猛，玄黄结界的残片快撑不住了！”  传令兵的甲胄沾满泥浆，声音带着颤抖，“苟旦法师团的灵力正在溃散！”楚王星大气层中的旗舰上，飞布皋忧心忡忡，  可以想见，此时迷小絮的大军已然杀穿了玄黄结界。

往洪望着阵前浴血的赤麟旗，嘴角勾起冷笑：“告诉飞布皋，识相的就交出楚王星防务，我还能留他全尸。”  他突然将令旗指向侧翼，“圣后的大军即将到达，左翼机甲队绕后，截断敌军的退路！”

雷暴机甲的炮口喷吐着赤焰，飞布皋的亲卫在炮火中接连倒下。赤麟剑的光芒在硝烟中忽明忽暗，飞布皋拄着剑喘息，玄甲上的裂痕正渗出鲜血：“往洪！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指挥塔上的往洪突然大笑：“飞布皋，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如今圣后势大，楚王星本就该易主  ——”  他猛地将令旗顿地，“开炮！”

上百台机甲怒吼的同时，迷小絮的大军已冲破玄黄结界，苟旦布下的最后一道光幕如蛛网般碎裂。

迷小絮身先士卒，九节蛇形鞭在红色斗气的加持下恍如灭世巨龙，每一鞭挥出都伴随着狂风呼啸与开天裂地之势，鞭风所及之处，人马俱碎。偃旗鼓指挥后军掩杀，一路势如破竹，诛黄国军一触即溃。

见敌人来势汹汹，为免全军覆没，飞布皋一边下令撤退，一边迎难而上，他跃出旗舰，来到顶部，将赤麟剑反手入鞘，顺势端起射冥神弓，搭箭在手，运起斗气，“嗖嗖嗖”  九矢连发，直逼迷小絮而去。

迷小絮并非首次见识射冥神弓的威力，更非首次受其威胁，应对起来不敢大意，赶紧收鞭回防。长鞭绞成圆盘，将射来的箭支尽数劈开，饶是如此，飞溅的箭簇仍造成周边迷卫军数人伤亡。

偃旗鼓见状，立即指挥士兵用聚气炮对准飞布皋一轮齐射。飞布皋的旗舰被轰然撞破，他本人也被气浪掀飞，赤麟剑脱手落入空中，剑穗上的蚩尤图腾在炮火中寸寸断裂。

“撤往混轮系！”  飞布皋捂着流血的胸口嘶吼，一边在下落过程中寻找到自己的赤麟剑，伸手吸附过来，而后跳上一片舱板，驱使着下坠，逃往灵姑山。

灵姑山顶一处凹地，苏琴儿正运用天地神行法将逃脱至此的诛黄国将士传送至混轮系转轮星的飞轮城。山脚和山坡上的勿忘草在苟旦与其他法师布下的阵法中发挥作用，令靠近的敌军一阵眩晕，瞬间忘记了此行目的。

迷小絮看着溃逃的敌军，令旗指向灵姑山：“把那些杂草全烧了，种上冥炎花  ——  本宫要在这里建九幽冥阵的前哨。”

素迷星的冰原上，“破浪号”  的残骸在极光中冒着黑烟。龙溪拖着受伤的身躯，将最后一名姐妹拽出燃烧的货舱。苮一惠子的星舰悬停在半空，蓝色身影踩着冰棱缓步走来，长袖卷回到腰间。

“龙溪师姐，何必呢？”  苮一惠子长袖一挥，推开一块燃烧的舱板，“这里并非久居之地，小仙子已死，龙国已灭，你又何苦顽抗？”

龙溪将蚩尤茗戏和邬尚护在身后，婆罗刃在掌心转出青芒：“至少我们死得像个人，不像你  ——”  她突然转身，斗气在冰  面炸开深沟，“姐妹们，进冰洞！”

近百名灵姑宫姐妹顺着裂缝跃入冰洞，龙溪断后时，苮一惠子的长袖已缠上她的脚踝。

“师姐，跟我回去吧。”  苮一惠子拽动蓝色水袖，“絮姐说了，只要你肯归顺，灵姑宫宫主的位置就是你的。”

龙溪突然反手甩出婆罗刃，刀刃擦着苮一惠子的耳畔飞过，斩断了悬挂在星舰上的探照灯。冰洞在骤然降临的黑暗中陷入死寂，唯有星轨静鸣的余音在冰层间回荡。

当苮一惠子的士兵冲进冰洞时，只看到满地的冰渣  ——  那是灵姑宫姐妹用斗气催生出的路标，沿着幽深的冰缝蜿蜒向极昼带的核心。龙溪带着众人躲在冰棱后的暗影里，看着追兵在岔路口徘徊。

身为凡躯的甄美显然扛不住刺骨的寒冷，整个人瑟瑟发抖，饶是龙溪将自己破碎的战袍裹在她身上，依然难抵寒意。邬尚的小手却突然抓住甄美鬓边的草叶，一股暖意瞬间传遍她的身体。

“往这边走。”  蚩尤茗戏凭着曾经来过素迷星极点的记忆，带着众人在冰缝中穿行，“等过了极昼带的风暴期，苮一惠子就找不到我们了。”

楚王星的庆功宴上，迷小絮不知从何处寻来白素清的塑像，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奉上一炉香：“师尊，徒儿迷小絮已光复楚王星。您放心，我将继承您的遗志，重建灵姑宫，让宇宙万方都臣服于我。”

她将一杯血酒泼在地面上。九幽冥阵的骨柱在广场上生根发芽，俘虏的惨叫声与骨柱吸收斗气的嘶鸣交织成诡异的乐章。

“飞布皋逃进混轮系了。”  往洪躬身行礼，玄甲上的血渍滴落在地砖上，“属下已派斥候舰追踪，争取一鼓荡平逆贼。”

迷小絮把玩着手中的骨杯：“你倒是比飞扬刑天懂事。”  她忽然抬眼，黑白元灵在眼底翻涌，“但记住，本宫不怕坏人，就恨不长记性的人。”

往洪的额头抵在地面，距离迷小絮的脚尖不过一指之遥，甲胄的碰撞声掩盖了他喉间的吞咽声。远处的雷暴机甲群正在整编，其中一台机甲的核心闪烁着与其他不同的幽光  ——  他已暗中改造出新型机甲，既能将自己融入其中，随时飞抵任何想去的地方，又能提升战斗力，完全控制其他机甲。

迷小絮突然翘起二郎腿，用脚尖挑起往洪的头颅：“起来吧，你是这次光复楚王星的大功臣，我会好好赏你。”  那声音妖媚入骨，听得往洪心头一阵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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