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阳县城的战斗结束得比预想中还要快。

当张合和楚云飞的吉普车驶入县公署大院时，王山的突击营和沈泉的二营已经完成了对这片核心区域的控制。

院子里，一百多个鬼子俘虏被战士们用缴获的皮带反绑着双手，垂头丧气地跪成一排，曾经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

伊东正雄大佐，这位刚刚还在办公室里咆哮着要与八路军决一死战的联队长，此刻手腕上缠着渗血的绷带，面如死灰地跪在最前面。

王山那一枪打得很准，既打掉了他的指挥刀，也打碎了他作为帝国军人最后的体面。

“旅长，参谋长！”

王山看到两人下车，快步迎了上来，他咧着嘴，脸上的硝烟还没擦干净，

“这帮小鬼子，比想象中还不经打！就这么点人，还想守住官阳，简直是痴人说梦！”

“伤亡情况怎么样？”张合问道，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被押解的俘虏。

“咱们伤亡不大。”

王山回答道，

“机步营的铁王八冲在最前面，鬼子的那几门九二炮根本够不着。主要是巷战的时候，有十几个弟兄被躲在暗处的鬼子打了冷枪，不过都是轻伤，没伤到要害。”

张合点了点头，这个伤亡数字在他的预料之中。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和火力打一场突袭战，如果还出现大的伤亡，那他就该检讨自己的指挥了。

“把伊东正雄带进来。”

张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名鬼子大佐，

“我亲自审审他。”

很快，伊东正雄被两名战士押进了县公署的会议室。

这个曾经属于伪县长的办公室，此刻已经成了独立旅的前敌指挥部。

楚云飞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正指挥着几名参谋，将刚刚从鬼子指挥部缴获的作战地图和兵力部署图，一一标注在沙盘之上。

看到楚云飞那副专注而又熟练的样子，张合暗自点头。

楚云飞进入角色的速度很快，他没有丝毫的扭捏和隔阂，自己没有看错人。

伊东正雄被押进来后，倒是没有像草间那样破口大骂，他只是抬起头，用恐惧、不甘和好奇的复杂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张合和楚云飞。

他想不明白，这支战斗力如此恐怖的八路军，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伊东大佐，”张合开门见山，直接用日语问道，“你的联队完了，官阳也丢了。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伊东正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我没时间跟你耗。”

张合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股压力，“我问，你答。回答得好，我让你死得痛快点。如果想顽抗到底，草间茂和山下敬吾，就是你的榜样。”

听到草间和山下的名字，伊东正雄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

他知道，对方没有说谎。草间师团的覆灭，佐佐木联队的被全歼，这些消息虽然还未得到方面军司令部的正式确认，但从眼前的局势来看，恐怕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你想......知道什么？”

伊东正雄的声音沙哑干涩。

“很简单。”张合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告诉我，官阳以西，鬼子的兵力部署。尤其是，你们原定要汇合的那支主力部队，现在在什么位置？他们的番号、兵力、指挥官，以及他们的作战任务。”

伊东正雄的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作为一名帝国军人，出卖军事机密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求生的本能，以及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的恐惧，又让他无法拒绝。

就在这时，楚云飞从沙盘前走了过来，他看着伊东正雄，用一种带着些许同情的语气说道：

“伊东大佐，事已至此，你所谓的‘忠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你的方面军司令部，在你最需要支援的时候，只给了你一句模棱两可的‘相机行事’。他们早已将你和你的联队，当成了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你又何必，再为他们守着那些毫无价值的秘密？”

楚云飞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伊东正雄的心理防线。他颓然地垂下头，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起来。

根据伊东正雄的供述，官阳以西，鬼子的主力是第12师团的两个联队，他们刚刚攻占了中条山腹地的一个重要据点——堰曲，目前正在那里休整，等待下一步的作战命令。

其任务是彻底切断中条山守军的西撤通道，并与从北面和东面进攻的鬼子主力，形成对中条山核心区域的合围。

而在堰曲的南面，还有一个名为三家集的地方，那里是鬼子在此次战役中，于西线建立的一个重要的后勤补给中转站。

那里囤积了大量的弹药、粮食、药品等军用物资，是支撑整个西线鬼子作战的生命线。

由于鬼子主力部队都已前出作战，目前留守在三家集的，只有一个不满编的守备大队，兵力不足五百人。

“三家集......后勤补给中转站......”

张合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迅速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地名，手指在上面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他和楚云飞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旅长，参谋长！”

赵刚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同样带着喜色，

“缴获清点完毕了！鬼子这个联队的家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厚实！

光是完好的九二式步兵炮就缴获了四门，还有十几挺重机枪，歪把子、三八大盖更是不计其数！弹药库也找到了，里面的子弹和炮弹，足够我们再打一场高强度的大仗！”

“好！”张合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我们自己的伤亡和消耗情况呢？”

“机步营和骑兵营伤亡极小，二营和突击营也只有少数人员在巷战中受了轻伤。弹药消耗不大，车辆和马匹的情况也良好。”赵刚汇报道。

张合听完，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他转身看向楚云飞，问道：“参谋长，你怎么看？”

楚云飞深吸一口气，指着地图上的三家集，眼神中闪着光芒：

“旅长，这是天赐良机！鬼子主力目前正在堰曲休整，其注意力必然都集中在中条山腹地的残余国军身上，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如此迅速地攻占官阳，更不会想到，我们会把主意打到他们的后勤补给站上！”

“我建议，”楚云飞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军主力不做任何休整，立刻以官阳为前进基地，以雷霆之势，奇袭三家集！

只要能端掉这个补给站，西线的鬼子主力，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他们非但无法继续进攻，甚至连自身的生存都会成为问题！届时，整个西线的战局，都将因我们而改变！”

“英雄所见略同！”

张合闻言大笑，他一拍桌子，断然说道，

“就这么办！传我命令，除了李二牛的一营和杜风的暂编三营留守官阳，巩固城防，其余各部，补充弹药给养后，即刻出发！目标，三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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