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刘满月看清了他眼中的渴望，也看清了自己映在他瞳孔里的模样，脸颊绯红，嘴唇微微发抖。

山洞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蒋爱国的呼吸很重，像在极力克制什么，

刘满月的呼吸很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又是一道闪电。这次雷声很近，震得山洞微微颤动。

刘满月吓得一个踉跄，蒋爱国下意识伸手去扶。他的手掌粗糙温热，牢牢扣住她的手腕。

不知道是谁先迈出了那一步。

等刘满月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跌进蒋爱国怀里，他的身上沾着雨水的气息，冷冽中带着一丝硝烟味。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领，摸到了领口下那道凸起的伤疤，那是战场上留下的印记。

“满月...”蒋爱国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畔。

外边的雨声越来越大，冷风卷着雨丝往洞里灌，却浇不灭两人之间燃起的火。

刘满月感觉自己在发抖，但不是因为冷...

蒋爱国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雨水。

这个动作太过熟悉，让刘满月恍惚回到了八年前。

那时候他们常常偷偷跑到这个山洞约会，他会摘野山楂喂她吃，酸得她皱鼻子。

“你还记得吗...”蒋爱国低声问，额头抵着她的。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刘满月没有回答，她闭上眼睛，踮起脚尖...

洞外的暴雨仍在继续，雨幕将山洞与外界彻底隔绝。

在这个潮湿的角落里，时间仿佛回到了八年前，回到了那个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的夏天。

从那以后，刘满月去后山的次数越发频繁起来，不但脚步比往日轻快许多，连带着梳头时都会不自觉地哼起小调。

这些小动作，很快便惹恼了刘耀祖。

“爹！”这天晌午，刘耀祖气冲冲地闯进顾斯年的账房，把门摔得震天响：“我娘又没给我做饭就跑出去了！这都第几次了！”

顾斯年头也不抬地拨弄着算盘，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娘最近心情不好，上山走走也好。”

“上山？”刘耀祖六岁的脸上写满怀疑：“可她走的时候还唱着歌呢！”

顾斯年这才放下毛笔，从抽屉里摸出一块水果糖塞给刘耀祖：“没准山上有什么好东西呢？”

刘耀祖含着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好东西无非就是野鸡、兔子、河鱼这些荤腥。

想到刘满月可能一个人躲在山上吃烤鱼，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随即又被愤怒取代，这个赔钱货，居然敢吃独食！

“爹，这是什么？”虽然生着气，但刘耀祖也注意到墙角放着的几个油纸包。

顾斯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描淡写地说：“炸药。村里准备明天炸鱼用的。”

“炸药？”刘耀祖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顾斯年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就是大号的鞭炮，威力虽然不大，但能把一池塘的鱼都炸晕。”

刘耀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想象着那惊天动地的响声，水花四溅的场面，还有浮在水面上白花花的鱼肚子...可比过年时候的小鞭炮带劲儿多了。

第二天一早，顾斯年照例去生产队上班，刘满月也如往常一样，挎着篮子往后山去。

她今天特意换了件干净的碎花褂子，头发也用红头绳扎得整整齐齐，完全没注意到躲在柴火垛后面的刘耀祖。

“哼，看你去偷吃什么好东西！”刘耀祖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临出门前，他鬼使神差地望了眼房梁，那包炸药还好好地放在那里。

六岁的男孩站在凳子上，颤巍巍地够下那个油纸包。

炸药比他想象中沉得多，散发着刺鼻的火药味。

刘耀祖咽了口唾沫，脑海里闪过顾斯年温柔的笑脸，反正爹疼他，就算他把大鞭炮放了，爹也不会说什么。

这样想着，刘耀祖便把炸药塞进了裤腰里。

沉甸甸的炸药贴着肚皮，凉丝丝的。

刘耀祖既紧张又兴奋，小跑着追了上去。

他一定要看看，山上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刘满月天天往那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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