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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十二:无归者们


面前名为那刻夏的男人是个癫子,即使你温和的,笑着和他打招呼也有概率被殴打。

紫白色头发的前祭司长如此相信着。

而刚刚起床的那刻夏,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这只从黑潮里钻出来的不明生物,毫不迟疑,抄起床头柜上的笔记本,如同打地鼠那般用力的向下砸去。

“哎呦喂!”

你瞧瞧,很有趣的受击音效。

即使是在雅努萨波利斯陷落这么多年以后,富有朝气的年轻人仍然可以给这位无良无节操的孤寡老人以家的温暖,我的意思是,随时随地有人能给他一拳真是太棒了。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祭司长如同地鼠那般一声痛呼,水灵灵的沉下去,然后从黑潮的另一处地方探出头来。

黑潮无处不在,但像他这种与其融合还能保留自身的极其罕见,那刻夏甚至觉得这家伙进化出了能在黑潮里呼吸的鳃……

“年轻的那刻夏哟,江湖上不只有打打杀杀,我劝你耗子尾汁~翁法罗斯如今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我们不能窝里斗!”

“可这也不是你带着黑潮闯入我卧室的理由,你这毫无廉耻之心的家伙。”

“另外,我名为阿那克萨戈拉斯,称呼我的话请你用正名,别叫我那刻夏。”

那刻夏整理了一下床铺,换下睡衣,用那双冰冷而理性的眸子看向还徘徊着在房间里东张西望,不愿离开的那人。

“恶心。”

真是不错的眼神,即使是祭司长,也觉得青年这种嫌弃的表情很美味。

离经叛道的学者,总是能够吸引他的目光,他渴望见证这些家伙制造出足以轰动世界的大新闻,更希望亲眼目睹——其悲惨的死状。

“你要死了,那刻夏。”

紫白色头发的家伙靠近他,凑到他面前,忽略掉他抗拒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

“只要你放弃那些可笑的实验,恳求我来给予你新的帮助,或许就能活下去呢?”

他随后巧妙的拉开距离防止被第二次爆头。

“神悟树庭,真理,世界的本质…呵,只有我知道你这渎神的愿望实际上是多么脆弱的东西,我可爱学生的后辈。”

“神,以及那神域之上的存在,于你所言是叛逆的目标,于我所言——”

祭司长停下了话语,专心欣赏那刻夏想要弄死自己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他甚至一度潜入黑潮,饶有兴致的吐起了泡泡,进一步证明了自己掌握了在其中生活的技巧。

而学者只是闭上了眼睛。

死亡。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以取舍的代价,真正让他直到现在还在踌躇的是因为他无法确保自己的死亡有所意义。

在那刻夏的愿望中,他希望自己的死,或者高尚一点说——牺牲,会至少帮助到这个世界上一个到两个的人们,能够帮助那些不想就此沉沦的人们打破那该死的轮回。

可这太难了。

即使他堪称亵渎的把自己的身体进化到足以承载火种,即使他偏执的采取了这种极端的试验,他仍然难以窥见那属于泰坦的一霎。

“祭司长”说着漫不经心的话,这些无聊的句子却成为了那刻夏至今无法释然的痛苦,作为渴求真理敢于直面死亡的哲学家,他必须在死掉之前留下一些什么东西。

他绝望的表情,很美味。

“黄金裔的血液不是灿金色,在成为半神以后,他们的躯体发生了不可逆的转化。”

“如果你有足够的胆色,那么为什么不试着去更深一步的亵渎神明,直到你自身成为他们之一,直到你……”

这该死的黑潮生物低声蛊惑着,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刻夏的笔记本。

而那学者如此回应他:

“我憎恶神更甚于憎恶死亡,我厌弃预言胜过厌弃罪孽,如此看来,我马上就可以看见这个世界掩藏的最终结局。”

青年不曾辩驳,昂首阔步的走出房间,只留下一个不算高大的背影。

“除了我以外,一切都只是不可信的虚妄,在我觐见唯一的真理之前,我就是真理。”

英雄总要饮下苦酒不是吗?

祭司长沉入漆黑的潮汐,任由那些喧嚣的幻影狰狞,他自在其中巍然不动。

太美味了,那刻夏。

他要亲眼见证这位疯子的死期,他一定要看见那刻夏理想破碎时绝望的表情,所以,他毫不犹豫开始了第二阶段的投资。

——————

“盗火行者?”

灰烬如此向缇恩询问这个称呼所代表的人物,他有预感这在各个城邦猎杀半神的危险人物和自己可能会很快相遇。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缇恩没有立刻为他解释这个名字的主人,而是移开了目光,像是在逃避什么。

“吟游诗人或者流浪民族旅商,也可能是倒在小巷子里的酒鬼,怎么了,老师?”

灰烬如实回答道。

“他像个冰冷的杀戮机器,沿着预言的路线毫无顾忌的猎杀半神,夺取他们身上的火种。”

“有人说他从上古时就已存在,也有人说这是某个隐世组织培育的杀手,但在我看来,盗火行者只有一个人。”

“漆黑火焰缠绕的月轮镰刀,以及足以斩灭神躯的长剑,不择手段的杀戮技巧和蔑视生命的态度,他已经做到了猎杀者所能做到的一切。”

缇恩的思绪有些飘离。

而灰烬则低下了头。

“觉得他和你自己很像?”

缇恩笑着问他。

“我只是觉得,如机械一般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不好,没有人应该被那无法证明的预言推着走,我们需要自由的意志……”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然后悄无声息的死于非命?”

缇恩不耐烦的打断他。

“小灰,你还不明白吗?”

“即使此刻逃避也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只要我们还在大地上活着行走一天,那些被黑潮左右的人就会成为你我的死敌!”

“盗火行者也好,黑潮造物也罢,我们与他们不死不休,我们——”

“不战斗就无法生存。”

灰烬没有说话,他只是用空无的眼神看向远处的城邦和山丘,距离奥赫玛只有几步之遥,他还有那么一丝微弱的迟疑。

他所期望的自由的生命,真的存在吗?

一路上死在他手中的盗匪和贵族数不胜数,这些人的尸骸浇筑他越来越繁荣的生命,这副从地狱里抢回来的躯体正在迈向新生。

只是,恢复的人性似乎使他变得懦弱。

他有些舍不得。

旅途上的所见所闻塑造了他的人格和心灵,他亲眼看到那些凡人为了生存下去变得卑鄙而丑陋,那些可笑的美德和道义不曾庇护大地上的生者,只有如同野兽一般暴虐才能在尸山血海中争出一条生路来。

可灰烬依然舍不得。

就当是为了缇恩,他有预感只要抵达奥赫玛,那么分别在所难免。

他无法想象没有缇恩陪伴的未来,无关乎情感和使命,他只是希望她可以再一次指引自己的道路,使他不至于堕落回去,沦为一具只知道杀戮和掠夺的尸骸。

而她却那么冰冷而决绝的回应:

“我已经教给你我所能传授与你的一切,我们的命运即将在不远处分割,这就是我唯一可以作为告别的台词。”

“小灰,我可以拯救你的肉体,却无法治愈你那悲哀的灵魂,我很遗憾,你仍然软弱。”

这不是缇恩会说的话,可她还是这么说出了口,哪怕她眼底仍然蕴含着不舍和眷念,可她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

缇里西庇俄丝不会哭泣。

她在驱逐他,明明是她把他从死灭中唤醒,一路上教导了他那么多常识和技巧,指引他一步步跨越荒原来到了奥赫玛,此刻却要驱逐他吗?

像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可雏鹰展翅不正是从高崖坠落才能领悟的技能吗,她有什么资格再束缚他的自由,使其成为她完成使命的傀儡?

他该走了,走他自己想要走的路。

只是啊,我可爱的徒弟,如果能亲眼看见你登上王座就好了,如果能看见你戴上那王冠,成为理想的君主,再次为这个绝望的世界重启绘卷,颁布永远不会失落的律法,为这翁法罗斯的亿万众生开辟新的道路……

真遗憾啊。

“百界门。”

她的手中撕开跨越时空的门扉,以一种决绝的态度挡在他的面前,那娇小的身体那么单薄,却抵挡住了迎向他的漆黑利刃。

“伴火同进者,终会遇见命定之死。”

她向他伸出的那只手,最后又无力的放下,只有那划过脸庞的泪水,还有灰烬此生从没见过的,最凄美最温柔的笑容。

“逃走吧,小灰…活下去……”

“这就是…最后一课了……”

盗火行者像撕扯一块破布那样粗暴的从缇恩的身体中拔出武器,将那红发的身影一剑斩落。

金色血液洒在灰烬的茫然的脸上。

他现在其实没有必要跑的,盗火行者理论上只会杀死其看见的半神,或者他就此离开也无所谓,反正盗火行者不一定会追。

灰烬,没有资格成为猎物。

可是缇恩死了,她温热的血还在他皮肤表面流淌,划过疤痕和火焰烧灼的印记,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明明只差一步就完成了旅途,明明只需要再向前走一段距离就能到奥赫玛,明明说好了要在完成使命后一起旅行……

他距离幸福,只差那么一点。

和曾经一样,一直都是这样的,只要他有了幸福的趋向,命运就会把他毫不留情的击落,让他那蜡做的羽翼融化,坠入海底。

为什么?

灰烬拿起长剑,而火焰随他的意志燃烧,杀意也好,怨恨也罢,只需要交给本能就好,只需要施展全部的武艺,把这面前的敌人杀死……

杀,只要杀戮就好。

如此,燃烧着不灭火焰的直剑终于迎向那漆黑的小镰刀,与宿命异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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