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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二:已然成为传说


【一岁:圣城雅努萨波利斯的某一位平民家中传来新生儿的啼哭,你出生了。】

【你出生的时候,路过的祭祀便预言出你拥有神的血统和使命,你将注定度过辉煌而传奇的一生——在这个时代,如你一样高贵的人们被称作黄金裔或者半神。】

【你的家庭因为你的存在飞黄腾达,可你的父母却觉得这种程度的使命对于你来说有些过于沉重了,他们其实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而你只是笑着,享受着短暂且幸福的童年,像一个普通的孩子。黄金裔新生时的啼哭,并不比凡人高贵。】

【两岁:你与普通人的差异逐渐开始显现,生而知之的智慧,堪比幼年猛兽般健美的体魄,这一切都在诉说着你的不凡。】

【半神也是神,你身边的人开始认识到这个不容置疑的现实。】(等会儿,你是不是对黄金裔有什么误解?)

【三岁:你开始学习书面上的知识,诚然你还相当年幼,可你已然拥有了成年人的智力,你愿意获得更多的知识。】

【四岁:好吧,你对于书面形式的学习陷入的瓶颈——你总是觉得无聊,比起智者你更愿意成为冲锋陷阵的战士,你的超级智慧告诉你要使用超级力量了。】

【五岁:你的父亲给你找了一名士兵作为老师,他将教导你学会圣城战舞和搏杀的技艺,满足你的梦想。】

【九岁:你的天赋超越了任何人的想象,一切武艺只是浅加观摩就能在不久融会贯通,任何武器到了手中便可运用自如,你是天生的战士,是被神注视的孩子。】

夕阳下,拥有黑色头发,血色眼瞳的少年挥舞着比他身高还要长的无锋大剑,凝视着不远处用坚固木料打造的木偶桩。

无比凌厉的一斩,明明没有开锋的剑身顺畅无比的划过木桩的头部,随后自另一侧切出,断口如无风水面般平整。

少年气定神闲,拂去剑身上染就的灰尘,仿佛刚刚的一式只是随手而为,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断水,斩风,开碑,裂山,大巧不工的技艺只为了剑士一时兴起便足以向这大地上的一切活物宣战。】

站在一旁的士兵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这个孩子了,他的弟子在最后一项兵器的考核中也取得了满分的好成绩。

如果这个孩子愿意,他已经能够在这个年纪响应征召进入军队,靠战功达到百夫长……不,他的极限远非凡人可以理解。

区区百夫长千夫长的头衔,那是对黄金裔的侮辱,这个孩子必定穷极凡人的顶峰,踏足那属于神明的领域,等到那个时候,他这位默默无闻的引路人,恐怕也能因为对英雄微不足道的帮助而青史留名了。

【你笑着,将大剑插入地面,血红色的眼睛得意的望向远方的天际线。】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总有一天,会有剑锋足以将天上的阳炎击落,人之子的力量在那个时候足以和星月争辉。】

【你知道你此刻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用纯粹的武力击落支柱三神之一的天空之泰坦,以晨昏落幕昭告己身万般殊胜。】

【与此等伟业相比,诸武精通的成就不过是最不起眼的点缀。】

【何等狂妄。】

【16岁:你凭借随军队远征黑潮的功勋受封,圣城不会亏待任何一名有功之士。】

【20岁:你已经成为一方统帅,雅努萨波利斯因为你的战果得以在黑潮中屹立不倒,你的军队所向披靡,带来胜利和荣光,人间需要一位如你一般的神明。】

【有人说你的权柄来自于纷争,可这话说的明显有问题,是个人都知道悬锋城王族信仰传承的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你不是。】

【更让人觉得无语的是,你明明没有动用一点属于黄金裔的权柄。】

【你做到这一切全靠力大砖飞,换而言之,你冲锋陷阵使用的是纯粹的武力,相较于到现在还没有一点觉醒迹象的权柄,你的肉体就是最完美的武器。】

将军摘下头盔,注视着手里握持的直剑,它锋芒毕露,却又如流水般温柔。

这是陪伴他许久的老友,由圣城最好的工匠打造,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明明不是神器,却拥有切开半神权柄的威能。

剑锋所致,无坚不摧。

所谓权柄,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时间,最廉价的东西,它让孩子变成少年,又让少年人生出胡须,你的父母老了,可岁月在你脸上却留不到什么痕迹,你长大了,却不会衰老,半神不应该因位这种可笑的原因死去。】

【虽然,你作为人类的人性似乎在自然的流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神意。】

【27岁:你听说城邦中诞生了一位预言中的圣女,其名为缇里西庇俄丝。】

“雅努萨波利斯的圣女,缇里西庇俄丝,窃夺「门径」火种的黄金裔,你要为众生奔走,令救世的讯息晓喻大地——找寻那流淌黄金神血的人子,冲破世间至暗,去往星月满天的明日。”

不管怎么样,预言是这么写的。

【你对于圣女的出生并没什么看法,这不挺好的,来个人替你指明道路,能通晓神谕至少可以保证行军时不会迷路。】

【至于黄金裔——你自己就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新诞生的孩子是你的同类,不说别的,至少你和她之间不存在寿命论。】

襁褓里的女孩拥有美丽的红色头发,她温和的笑着,而不是和其他婴儿一样哭泣。

那应友人之约前来宫殿外守护的将军看向城外,黑云压城。

老样子,带兵镇压也好,独自出击也罢,只有把黑潮侵蚀的傀儡全部干掉,才能维持一段时间的安定。

神谕下达在即,守望者舍我其谁。

他步履匆匆的冲出楼宇,身上的铁甲在阳光下被晕染成夺目的金黄,万丈荣光尽归于此,人群在街道两旁目送他出征。

因为是他,所以这一回也和以前一样,不会战败,不会让人失望,伟大的统领会向所有信任他的人保证,必定摘取胜利的桂冠。

【刀剑相撞,那敌军的首领被你迅疾的一剑削去首级,你分明看见,这是不久前并肩奋战的同袍。】

【他破败的双目里满是混沌和癫狂,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事物,那东西想必在极短时间内就震碎了这名战士的心魂,使他成为了一具可悲的僵尸。】

【而更远处,那持着长枪,蹒跚的发起攻势的敌人,怎么不是那天约定好死守不退,最终失去消息的挚友?】

【他们已经死了,却还是站在这里,卑鄙的黑潮早就吞没了他们,令这些已死者化作生者的梦魇。】

“将军,动手吧!”

身后的士卒似乎是怕他下不了手,强撑着精神,逼着自己颤抖的手指向那些昔日的伙伴,他明明很害怕,却还是不曾后退半步。

肉体的弱小无伤大雅,可精神的虚弱使人面目全非,懦弱之举绝不姑息,这就是他教会士兵们的最浅显的道理。

他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安息吧。”

将军双手持剑,将剑刃高高举起。

诚然,黄金裔离神太近,离人太远,可此时此刻,他无比确信胸膛里这颗心脏在因为激愤而沸腾,他的怒火需要一个宣泄口。

古老的战技如狂风暴雨一般在战场中央释放,纵横交错的刀光剑影将一切亵渎的,使人感到悲哀的事物都瞬间蒸发。

然而将军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向着漆黑帷幕一般卷积而来的天幕,他终于挥出那积蓄已久的,声势浩大的一剑,手中长剑的剑身寸寸崩碎,而聚集而来的流光化作摧枯拉朽的能量洪流!

仿佛是能够净化世间一切邪恶的风暴,带着他的愤怒,哀叹和悲悯,洗涤了城外山林,让被黑云囚禁的天空都展露出了湛蓝的底色。

【28岁:你开始感受到来自血脉深处的召唤,这或许意味着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属于半神的伟大王座,可对于你而言……】

他穿着因为战斗而显得残破的铠甲踏入城门,人群的欢呼和掌声不绝于耳,天光澄澈,而午后温柔的暖阳撒在他身上,空气里弥漫着鲜花和刚出炉面包的香气。

将军灰头土脸,却是那么高贵。

他又一次守护了美好的事物,又一次从黑潮中捍卫了雅努斯的荣耀。

“泰坦无权为我授勋。”

其他人说这句话会世人被抨击离经叛道,但如果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他,圣城雅努萨波利斯的人们大概会笑着说:

“那当然啦,停滞不前的泰坦神火怎么能比得上真正英雄的光辉?”

如你所见,世俗的千种荣誉,财宝的金碧辉煌,来自于神官和国王的嘉奖……这些只是勇者道路上的小插曲。

与黄金裔的职责无关,他想守护这里,并不是因为那虚无缥缈的命运,仅仅是因为他想要看见人们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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