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言看着玛琳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他现在身处盖亚，好歹应该属于后期萨菲罗斯那种等级的灭世级大BOSS，居然会因为一个小姑娘想要一朵花而束手无策。这要是传出去......相言抬眼打量了一下在场的众人，好像也传不出去。

相言深吸一口气，又斜眼看向克劳德那边，金发的青年红着脸将花递给了蒂法，蒂法笑着接过，并朝着相言投来了感激的目光，气氛温馨。

很好，克劳德的送花任务完成了，但眼前这个小麻烦......

再去一趟教堂？深夜连讨两朵花？爱丽丝大概率会觉得自己这个哥哥表白失败一类的，说不准还会跟星球谈一谈这个话题。

不行，丢不起这个人！

想到这里，相言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桃乐丝。那个被迪特瑞尔用毁灭之力塑造成黑水晶一般的永恒瓢虫幸运符，现在应该被那个姑娘无比珍惜的保存着。

虽然相言从未这样做过，但迪特瑞尔既然能将毁灭之力凝聚成黑晶，自己说不定也行？毁灭之力既然能压缩爆炸，吞噬物质，扭曲空间，现在还能当记账小管家使。那，捏朵花出来，理论上也不是不行吧？

只是，毁灭之力用来创造或许有些太过抽象了。

相言抿了抿唇，看着玛琳那怯生生又充满期待的小脸，叹了口气。

算了，抽象就抽象吧，反正今晚已经够抽象了。

他高大的身影缓缓从椅子上站起，然后又慢慢的蹲在了玛琳面前。

这个动作让酒吧内众人都愣了一下，巴雷特差点没再次举起枪臂杵相言脸上，虽然那没什么用。那个气场强大，走路带风的男人，此刻正蹲在一个还不到他膝盖高的小姑娘面前，平视着她。

玛琳显然没料到相言会有这样的举动，她显然有些怕人，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但想要花朵的渴望让她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叔叔这里没有那种花了。”相言语气温和了下来，他抬手轻轻揉了揉玛琳的脑袋，“给你做一朵永远不会枯萎的花好不好？”

嗯，这场景，怎么有点像怪蜀黍哄骗小女孩？

玛琳看着突然蹲下来的相言，小手下意识的抓紧了玩具熊的耳朵，她已经知道这个叔叔很可怕、很厉害，但此刻他蹲下来的样子，还有那放轻的声音，让她觉得这个叔叔好像也没那么吓人？

“永远不会枯萎的花？”玛琳怯生生的重复着，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对她这样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来说，一朵花已经是非常非常珍贵的礼物，这个叔叔却说要给她一朵永不枯萎的花？

“嗯。”相言点点头，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认真的光，他轻轻抬起手掌，一簇半透明的黑色火焰升起。

酒吧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相言掌心的火焰之上。这股力量十分安静，服帖的在那只手掌中燃烧，却不似平时那般带着近乎冰冷的灼烧感。即使此刻它显得无比的温顺，也让巴雷特等人瞬间汗毛倒竖，绷直了身子。

这位爷刚才就是用这玩意儿无声息的吞掉了爆炸，捏碎了机械蝎子，抹去了士兵。现在，他要用它来做什么？

毁灭之力，相言曾经无比恐惧的力量，代表着最纯粹的湮灭与终结，此刻却要被用来制作一朵花。

相言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像迪特瑞尔那般把毁灭之力凝聚成黑晶，但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上。他屏息凝神，尝试着将那团火焰一般的力量压缩、凝聚。难度果然比他想象的高，这比用毁灭之力制作一个压缩空间吸收爆炸能量的黑球难多了。如果说利用毁灭之力创造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吸收爆炸能量，就像是将狂暴的洪水关进一处水闸；那么压缩这股能量创造一朵花，则像是要求一头猛兽用爪子去捏出一只蝴蝶，不仅需要极致的掌控力，还需要艺术细胞。

伊萨尔不解，但选择照做，大概是因为相言潜意识里告诉它需要给小妹妹送一份礼物，它这个当哥哥的不能小气。于是，相言负责压缩，它负责塑形。

其实相言早就感觉到了，自从认知重塑之后，他开始能感觉到伊萨尔的一些小情绪，虽然不明显，但确实存在。就像一个年幼的小孩，不听话的时候哄一哄就行了，反正意外的好骗。

伊萨尔似乎很努力，它在相言意识深处的小火苗忽明忽暗，像是在努力的理解着“花”的概念。

黑色的火焰先是剧烈的波动了一下，紧接着，火焰开始向内压缩，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呈现出一种黑曜石般的质感。一个模糊的，带着尖锐棱角的不明几何体出现，看起来像是不太规则的黑水晶原石。

相言：“......”

这捏的是个啥？带刺的陨石？

伊萨尔（委屈）：花瓣，尖尖的......花瓣。

尖尖的花瓣是什么鬼？

玛琳好奇的歪着头：“叔叔，这是石头花吗？”

好嘛，不能太高估这家伙的智商，虽然他记账很厉害。

相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在意识里给伊萨尔疯狂灌输“圆形”、“柔软”、“层次”、“弧度”等概念，并示意伊萨尔去看蒂法手中的那朵黄色小花。

代表伊萨尔的小火苗似乎亮了一下，只见那团黑石头再次开始变化，尖锐的棱角被抹平、软化，几何体被拉伸，扭曲。

让相言诧异的是，伊萨尔就像是在复刻那朵黄花一般，一开始还有些笨拙，但慢慢的，随着花茎、叶片的成型，一半半的花瓣也开始一点一点的舒展开来。伊萨尔似乎对原本的小黄花不满意，对花朵本身再次进行了改造。

那并非现实中的任何一种花，花瓣层层叠叠，薄如蝉翼。整朵花呈现出一种半开半合的姿态，边缘折射着酒吧昏暗的灯光，散发出冰冷而璀璨的光泽，已经凝固成固体的花，呈现出的却是一种流动的黑晶状态，像是将整片星空都装在了花朵之中。

没有芬芳，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美丽的惊心动魄，却又带着一股让人不敢轻易触碰的敬畏感。

相言看着这朵“花”，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控制不住的想抽抽，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近乎透明的花瓣。触感冰凉而坚硬，但形态无比柔美。

所以你刚刚那坨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在玩我吗？

伊萨尔：�1�2^�0�6�6�1�0�6д�6�1�0�7�0�6^�3�8

不好，脑子里好像飘过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伊萨尔：(╯‵□′)╯︵┻━┻

好好好，不是你的错，是我没说清楚，你最厉害了。

酒吧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相言掌心那朵黑色的水晶花。蒂法手中的那朵黄色小花，此刻在对比下显得如此平凡而脆弱。

相言也望着这朵花，有点怀疑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能当成礼物送人，这不还是毁灭之力本身吗？不过迪特瑞尔能把瓢虫那么放心的送给桃乐丝，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给，永远不会枯萎的花。”相言小心翼翼的将花递给玛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在担心小姑娘不会喜欢这朵“黑乎乎”的花。

玛琳看着眼前这朵神奇的花，小脸上瞬间绽放出比任何阳光都要灿烂的笑容。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新奇的“咦”了一声，但花朵那晶莹剔透的形态和其中蕴含的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她爱不释手。

“哇！好漂亮！像星星一样！还会发光！”玛琳终于找回了声音，她珍重无比的将那朵花护在怀里，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藏，“谢谢大个子叔叔！”

她踮起脚尖，飞快的在相言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抱着她新得到的“星星花”欢快的跑向巴雷特，迫不及待的展示，“爸爸，你看！叔叔送我的，永远不会枯萎的花！”

相言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闪电劈中。脸上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温暖，陌生，让人不知所措。

伊萨尔在意识深处得意的晃了晃小火苗：ヾ(@^▽^@)ノ（被夸了！被亲了！开心！）

过了好一会，相言才像是生锈的机器般缓缓抬起手，用指间碰了碰被亲过的地方。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某种易碎的东西。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不用谢”或者“下次别这样”，但最终只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单音节，“嗯。”

酒吧内依然安静，但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巴雷特看看玛琳手中那朵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黑晶花，又看看蹲在那里，因为被小姑娘亲了一下而显得有些呆滞的相言，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按在地上摩擦。

蒂法看着玛琳手中的那朵花，再看看相言，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她想起了尼布尔海姆的火海，想起了站在萨菲罗斯身边的那个冰冷身影，和眼前这个用自身力量给小女孩造花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蒂法姐姐！看！叔叔送我的星星花！”玛琳给雪崩成员们展示了个遍，又献宝似的跑到蒂法面前，将花高高举起。

“迪特瑞尔先生......意外的温柔呢。”蒂法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玛琳，蹲下身，温柔的摸了摸玛琳的头，“嗯，很漂亮。比克劳德送给姐姐的花还要漂亮。要好好珍惜哦，这是叔叔很特别的心意。”

“嗯！”玛琳用力的点了点头，再次将花朵抱在了怀里，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

看着玛琳兴奋的表情，相言缓缓站起身，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他的唇角极其轻微的向上弯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来，但眼神确实柔和了很多，“嗯，喜欢就好。”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时刻，一股冰冷带着审视意味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酒吧。

空气骤然变得沉重，温度仿佛下降了好几度。原本还热闹的酒吧忽然变得安静，就连克劳德都不见了。

这是针对自己的，相言的动作猛地顿住，金色的瞳孔瞬间收缩，扫向酒吧外的某个角落，萨菲罗斯，为什么又来了？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但相言无比确定，刚才那家伙绝对是“看”到了，看到了他给玛琳“做花”的全过程。

那气息中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冰冷的不悦和被忽视的愤怒，仿佛在无声的质问。

你宁愿耗费力量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幼崽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装饰品，也不愿意回应我的邀请？言，你的力量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相言只觉得头皮一炸，一种“要完”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妈的，这醋坛子又翻了？而且这次翻得更离谱，连小孩子的醋都吃？这家伙在生命之流里泡的究竟是魔晄还是醋？！

他几乎能想象到，如果萨菲罗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那张俊美的脸上一定写满了“你不对劲”和“我很失望”。

“啧。”相言忍不住咂了下嘴，满是面对自家熊孩子兄弟时的心累和无力。

完了，这下子彻底解释不清了。给克劳德送花还能解释说是为了促进小两口的感情线，给玛琳捏花......这纯粹是被萌的，萨菲罗斯现在的脑回路能理解才有鬼！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无形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就是萨菲罗斯，萨菲罗斯就站在那里对相言招手示意相言赶紧跳下去和他一起。

随着四周一切恢复原状，玛琳还在和杰西讨论那朵花，蒂法正在询问克劳德是否有住宿的地方。

“他跟我走。”相言走上前去，在两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低头看向克劳德，“从明天开始进行格斗矫正课，迟到一分钟，滞纳金500  Gil。”

克劳德：“......”

果然，刚才的温情幻觉破灭，只剩下自己那无限延长的账单。

巴雷特等人大气不敢出，不明白刚才还算“温柔”的相言怎么突然又开始了夺命连环扣费。

相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现在就冲去大空洞把整个大空洞都轰掉寻找萨菲罗斯的冲动，朝着克劳德开口，“走。”

克劳德正在愣神，就被相言拎住了衣领，然后在众人面前再次消失。

屋子还维持着离开时的样子，桌子上的尘土随着相言的返回被毁灭之力瞬间拂去。

“你的房间。”相言指了指曾经带着扎克斯他们避难时安置克劳德的房间。

“那个......”克劳德有点想问住宿费的事情。

“睡觉。”相言丢下两个字，转身就往楼梯上走，背影带着一种“老子现在很烦，别惹我”的低气压。

克劳德看着相言的背影，又想着相言让自己送给蒂法的花，最后是玛琳的那朵黑晶花，感觉自己的脑子又有点不够用了。

巴雷特看着两人消失的位置，又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最终只憋出一句带着无尽感慨的嘟囔：“这监护人当的......真他娘的......尽职啊！”

还带宿舍分配和训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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