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哥哥，看人的眼神从来都是和风霁月，笑起来像太阳一样。而你，一身阴沉之气，像从地狱走来的罗刹。”

最后，胡日煌舒了一口气：

“即便有众多猜测，可事实是什么我们也无从知晓。这个计划，就是在赌，赌你的傲慢和自以为是，会一步步带我们找到真相。”

“我们也不会无故怀疑自己的朋友，陶明染和我们出生入死，我们相信他不会背叛，所以我们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冒充。”

“战场上对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会无缘无故挟持吴音。所以当吴音被你抓走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上钩了。”

陶墨染的目光从胡日煌脸上，转到了吴音脸上：

“那你就不怕我把吴音带到这里杀了吗？或者我将她和胡姬二人都一并杀了，毕竟，我可不是我那好哥哥……”

此时，稍作休息的陶明染稍稍缓了过来，接过话茬回答：

“你不会……你要利用他们来要挟我将九幽守将的身份传给你，即便我不愿意，你还会用他们来要挟狐王。”

“狐王最讲义气，他会因为自己人被抓而乱了方寸，再被你乘胜一举拿下。”

“你还会趁机对寒泉的蛇王下手……如此一来，昆仑大势已去。整个昆仑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也就不稀罕这纸扎门了。”

“你原本有这么多的机会，可惜。你自诩聪明，却骄傲过了头，被这么简单的诈降给算计了，真是……咳咳咳……”

陶明染似乎受了内伤，说几句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吴音赶紧给他把脉查看身体。片刻后，得知他虽然伤势过重，却没有性命之忧，才放下心来。

陶墨染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发出一阵绝望地大笑：

“哈哈哈哈……果然，我筹划了这么久，还是输给了你——黑狐王。不过，你不是应该给蛇王护法吗？你就不怕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偷袭蛇王？”

胡日煌听了不仅不慌张，反而爽朗地一笑：

“蛇王已经出了寒泉，现在正在璇华城里排兵布阵，准备接应我们呢……”

这话一说出口，连吴音和胡姬都惊讶了。

“不是……老大，不是说蛇王泡澡还不到时候吗？咋这么早就出来了？”

胡日煌拍了拍胡姬的肩膀，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寒泉泡上七七四十九天，只是对外面的说法。实际上，三十三天就够了，至于剩下的那些天，都是刚出世的孩子爱玩水，不肯出来罢了。”

胡姬听了，撇了撇嘴：

“这蛇王——幸好他不贪玩，不然把我们都耽误了……”

事到如今，所有事情已然真相大白，陶墨染看着眼前这些人，面色晦暗不明。

他嘴边浮现一丝淡淡地笑，像这混沌界一样朦胧昏暗，让人捉摸不透。

“好、好、好……好一个黑狐王胡日煌。你以为凭着这一局，就能把我网住了吗？”

说着，陶墨染就要亮兵刃。

“墨染……”陶明染缓了一下气息，轻轻地唤着他。

“我知道你从小在这里受了很多苦，我也是长大了才知道。听鬼婆婆说，前世我本想法师大战之后，想办法救你出来，可——”

陶明染坐着靠在一旁的石壁上，一边说，一边喘着气。眼睛看向陶墨染，却没有任何怨恨，而是带着温柔与怜惜。

“可我在法师大战中殒命，再重生后，没了前世的记忆，也忘了你的存在……直到在万灵岛上得知九幽之门有异动……一切，都是我的错……”

“少跟我来这套——”

陶墨染不耐烦地一甩手，那和陶明染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厌恶。

“这话在我把你绑在这里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们诡计得逞，见我大势已去，开始装出温情脉脉地样子招降了？”

他的眼神在吴音和陶明染脸上扫过，嘴边闪过一丝讽刺。

“我们是一母同胞，你一生下来什么都有，地位、权势、亲情……而我呢？从小被抛弃在这妖兽肆虐的地方，见不得人。”

“你被族人当接班人培养，而我，像一棵野草，和鸟雀夺食，和妖兽争地盘。就连这个女人——”

说着，他不甘心地用手指向吴音：

“明明我们有同样的脸，同样的外表，她对你温情脉脉，对我却谎话连篇。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应该拥有这一切？我就应该孤单，应该一无所有？”

说到后面，他再次仰天大笑，像抱怨，又像说给自己听：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有我，一无所有。既然纸扎门不公平，我就要当这一门之主；天下不公平，我就要掀翻这天下……”

“我就不信，这天地之间，没有我的方寸之地。如果真没有，那——”说着，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我就杀出一条血路，拼出一片天地。把曾经孤立我、抛弃我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

这时，一直注视着他的陶明染，忽然低声叹了口气。

“你只觉得自己的处境是不公平的，可是你知道当初我们的父母和族人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吗？”

陶墨染和众人都是一愣。不过随即，他想了想，说道：

“你不用为自己找借口，你游历人间，享受了荣华富贵。而我却始终呆在这混沌界，为纸扎门的荣耀做棋子。不管你们因为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们。如今，纸扎门凋零，只剩了你一个，这何尝不是报应！”

陶明染知道他心中多有不忿，也没有反驳他，而是说起了多年前发生的事。

“你知道吴音为什么叫我二哥哥吗？”

吴音一愣，她只记得第一次见面，她称呼陶明染小哥哥，陶明染让她改口叫二哥哥，说自己是家中老二。

如果陶墨染是他的弟弟，那大哥是谁呢？

“当年我们的确一母双胎，可我那个兄弟却不是你，而是真正的陶墨染……论年龄，他比我早半个时辰，我应该叫他大哥……因此，我才排行老二……”

陶墨染眼中浮现几分狐疑：

“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和你，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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