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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草原上的母狼(上)


秋风裹挟着细密的沙尘,呼啸着席卷东欧平原的荒野,像是无数幽魂在低语。瓦格河畔,芦苇在狂风中摇曳,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在寒意中瑟瑟发抖。远处,喀尔巴阡山脉如一头沉睡的巨兽,黝黑的轮廓横亘在天际,默默俯瞰这片被战火蹂躏得满目疮痍的土地。夜色浓重,星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余几点微弱的光芒,挣扎着洒在无垠的草原上。

卢切扎尔站在队伍前方,披着一件褪色的暗红斗篷,风霜在她脸上刻下深深的痕迹。她怀中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伊凡,孩子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襟,睡梦中发出轻微的呢喃。她的目光如刀,扫过身后那条蜿蜒的队伍——近一千九百人的残兵败将,从安托利亚的战火中逃亡至此,闯入这片陌生而危机四伏的草原。队伍如一条疲惫不堪的长龙,缓缓在草浪间爬行,马蹄踏地的闷响与兵器碰撞的轻鸣交织,宛如一首低沉的挽歌,在夜风中回荡。

卢切扎尔队伍的武器虽经磨砺仍算锋利,盔甲上却满是划痕与尘土。经过短暂休整,队伍的组织与纪律已经恢复,但长途跋涉早已将人马拖得精疲力竭。粮草将尽,牲畜折损过半,士气如秋霜中的花草,低落得几乎触手可及。他们护送着沿途杀伐弱小部落掳获的数百名妇孺和一千余头牛羊骡马,沿途不断劫掠些许物资,勉强维系生计。妇孺的低泣、牲畜的哼鸣与战士的沉默交织,构成一幅凄凉的画卷。

卢切扎尔低头看向怀中的伊凡,孩子的小脸在斗篷的阴影下显得格外脆弱。她的心头一紧,脑海中闪过安托利亚的烈焰与尸骸。她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战将,如今她只有一个目标:将儿子抚养成人,为追随她的人寻一处安身之地。草原无情,她却必须咬紧牙关,带领这支残军在这片充满杀机的土地上存活。

这天黄昏时分,队伍抵达瓦格河上游,河水在夜色中泛着幽暗的光泽,潺潺的流水声为这片死寂的草原增添了几分生气。卢切扎尔下令扎营,帐篷稀疏地立在低洼地,火光被刻意压低,仅够驱散寒意。斥候趁夜潜行,探查前方动静。天色未明,一名斥候匆匆返回,气喘吁吁地跪在卢切扎尔面前:“老大,前方十里外发现一群流亡的斯拉夫人,约三四十顶帐篷,男女老少三百至四百人。牲畜颇多,牛羊骡马约八百头,散布在低洼草地。他们并非游牧氏族,似是从领主手中逃亡的流民,携家带口,在草原上讨生活。”

卢切扎尔微微眯眼,示意斥候继续。斥候抹了把汗,低声道:“营地中有男有女,老人孩子皆在,护卫仅三五十名,持矛执斧,防备松懈。帐篷杂乱,哨兵稀疏,似未料有敌来袭。”卢切扎尔听罢,沉默片刻,转身登上营地旁的小坡,凝望夜色中那几点若隐若现的篝火。火光如孤星,在黑暗中摇曳,映出她冷峻的面容。

卢切扎尔心中迅速盘算:队伍粮草已不足半个月,妇孺的哭声夜夜刺耳。这群斯拉夫人的牲畜与物资无疑是救命的稻草。她深吸一口气,风中夹杂的草腥味让她头脑更清醒。她转过身,召来几名部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夜间突袭,速战速决,抵抗者一律消灭,妇女儿童分给战士们,其余人先抓起来再说。”

契特里,年轻而忠诚的乌古斯骑兵队长,紧握长矛,眼中闪过热切:“老大,此战若胜,可振奋士气,我愿率人突击!”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初生牛犊的锐气,渴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列凡,沉稳的中军指挥官,轻抚马颈,皱眉道:“过分杀戮恐怕会引来库曼人的注意。”他的语气谨慎,眼中藏着对未知风险的担忧。巴特拉兹,阿兰雇佣兵的头领,微微一笑,弯刀在火光下闪着寒芒:“无论多少人,挡路者自有办法解决。”他的笑容带着草原人特有的野性与自信。图尔古特与帕拉汗,乌鸦营与斑鸠营的两位队长,对视一眼,齐声道:“乌鸦营与斑鸠营可分左右包抄,封住他们的退路。”

卢切扎尔冷冷地看了列凡一眼,眼神如刀锋般锐利:“在草原上,仁慈便是自寻死路,我们粮草将尽,而且我们至今还未积攒到足够维系我们生存的牧群。契特里率五十轻骑兵开路,巴特拉兹带一百阿兰雇佣兵跟进。列凡守中军,领三百人防备外援。乌鸦营与斑鸠营各三百人,分两翼合围。出发前绑好马嘴,熄灭所有火光,不留痕迹。”她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如铁锤敲击,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深夜,月光被厚重的乌云吞噬,草原黑得如泼墨一般,只有风声在耳边低啸。卢切扎尔的一千九百人如幽灵般悄然逼近斯拉夫人营地。马蹄被厚实的草甸掩盖,仅余兵器碰撞的轻微叮当声,像是死神在低语。战士们的呼吸在寒夜中凝成白雾,盔甲上的寒霜映着微弱的星光。他们分成数支,悄无声息地散开,如一张无形的网,缓缓罩向目标。

斯拉夫人的营地坐落在低洼的草地上,帐篷稀疏散乱,篝火已烧得只剩暗红的余烬。牲畜低声哼鸣,牛羊挤在木栏旁,骡马偶尔甩动尾巴,打破夜的寂静。几名哨兵倚着木矛,裹着破旧的毛毯,昏昏欲睡,丝毫未察觉危险的逼近。契特里藏身草丛,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轻轻举手,五十名轻骑兵弓弦轻响,箭矢如流星划过夜空,哨兵应声倒地,鲜血在草地上洇开一片暗色。

巴特拉兹率领的阿兰雇佣兵紧随其后,如狼群般扑入营地。弯刀划开帐篷的瞬间,惊呼与惨叫划破夜空。斯拉夫男人从睡梦中惊醒,抓起木矛与铁斧,试图抵抗。一些女子抄起木棍,护住尖叫的孩子,老人抱着孙辈躲在帐篷角落,瑟瑟发抖。然而,在乌古斯骑兵的铁蹄下,抵抗者很快被制服,马蹄踏地的轰鸣碾碎了他们的希望。逃跑的妇孺被乌鸦营与斑鸠营的绳索拦下,哭声、惊叫与马鸣交织,宛如乱世的悲歌,在夜空中回荡。

战斗持续了一个小时,营地已是一片狼藉。帐篷燃起火光,浓烟夹杂着血腥味弥漫,熏得人睁不开眼。卢切扎尔骑马步入场中,斗篷在火光下微微颤动,映出她冷峻的面容。她的黑马喷着白气,蹄子在泥泞的地面上踩出沉重的节奏。她环视四周,目光如冰,毫无波澜。下令清点战果的命令从她口中吐出,冷静得如同在述说一件寻常之事。

部下很快回报:抵抗的五十余人被制服,其余三百六十余人被俘,尽数被绳索捆绑。牲畜包括五百头牛、八百只羊、八十匹骡马,另有粗布、皮革与少量破旧农具。巴特拉兹拖来一具尸体,似是领头者,衣衫破旧,喉间伤痕深重,双眼圆睁,似死不瞑目。卢切扎尔瞥了一眼,平静道:“焚烧所有尸体,以防瘟疫。”她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个小时后,战利品分配完毕,队伍爆发出低沉的欢呼,火光映照着战士们疲惫却略带生气的面孔。契特里紧握长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巴特拉兹抚摸着新得的镶银匕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图尔古特与帕拉汗对视,默默点头,似在为部下的勇猛感到欣慰。唯有列凡低头不语,目光沉重,似在担忧这场胜利的代价。

然而,卢切扎尔心中毫无轻松。她坐在帐篷中,抱着哭闹的伊凡轻声哄睡,耳边尽是俘虏的低泣与牲畜的躁动。火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映在她冷峻的面容上,勾勒出深深的疲惫。斯拉夫人的惨状让她忆起当年的逃亡——那时的她,也是这样拖着残部,在战火与追兵中挣扎求生。她闭上眼,试图甩掉这些念头。草原无情,犹豫便是死路。她必须让自己硬如磐石,才能带领这支残军继续前行。

次日清晨,队伍继续前行,新得的牲畜与二百五十至三百六十名俘虏拖慢了步伐。被缚的斯拉夫妇孺跟在辎重后,眼神麻木,步伐沉重。偶尔有人低声抱怨,引来乌鸦营战士的呵斥。图尔古特挥鞭催促慢行者,鞭子在空中划出清脆的声响,惹来几声低泣。巴特拉兹骑马巡行,抚摸新得的镶银匕首,哼着阿兰战歌,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契特里却皱着眉,策马靠近列凡,低语道:“老大杀伐决断,屠戮甚多,恐招隐患。”列凡摇头,目光沉重:“她肩负众人命运,怎敢心软?你我只需护她周全。”

草原的生活绝非诗意浪漫,而是无休止的杀伐与突如其来的天灾。风暴能在一夜间掀翻帐篷,冻雨可毁掉牧群,狼群与敌骑随时可能从草浪中冒出。卢切扎尔每晚哄伊凡入睡,耳边却满是斥候的急报与刀剑的铮鸣。在这片险地,想不被戾气侵染、保持清醒,实属不易。她咬紧牙关,逼自己将目光投向远方,眼中藏着对未来的希冀。

卢切扎尔带着队伍沿着瓦格河继续前行两日,她推测,这片地区去水草丰盛,附近应该还有一些可以为她所用的部落。忽然,斥候急奔而回,脸色苍白如纸:“老大,前方发现大批骑兵,旗帜绘狼头,疑是库曼人部落联盟!规模庞大,战士如蚁!”卢切扎尔心头一紧,猛拉缰绳,黑马嘶鸣一声,停下脚步。库曼人乃草原霸主,凶狠狡诈,此番还是部落联盟,实力更不可小觑。她脑海闪过伊凡熟睡的小脸与昨晚俘虏的哭声,眉头紧锁。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不要慌张,先探虚实。派十名精锐斥候,悄然靠近,查其兵力、装备与动向,两小时内回报。”

斥候领命,迅即隐入草丛,如影般消失。卢切扎尔命队伍止步,藏于低洼地,熄灭所有火光,寂静无声。她立于高处,凝视远方草浪,思绪飞转。不到一小时,斥候返回,领头者喘息禀报:“老大,前面那些人那应该是库曼人的部落联盟,战士约八千,七八成是骑兵,皆配弓箭与弯刀,马匹健壮,纪律严明。总人口恐超四万,营地绵延数里,帐篷密如蜂巢。领头者瘦高,披黑披风,气势慑人。他们驻营五里外,哨兵密布,预计明日朝我方而来。”

卢切扎尔听罢,脸色更凝重。她召集契特里、列凡、巴特拉兹等头目,语气冷峻:“我军一千九百人,疲惫不堪,粮草不足。库曼人有八千战士,多为骑兵,后有四万余后勤,真要交战,我们毫无胜算。”巴特拉兹不服,紧握弯刀道:“怕什么!拼死一战,杀他个天翻地覆!”列凡瞪他一眼,低声道:“硬拼是自取灭亡。八千骑兵来去如风,我们拖着妇孺牲畜,逃无可逃。”契特里皱眉问:“老大,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逃也无路。”卢切扎尔眯眼望远,缓缓道:“不逃,但也不战,谈判。草原上,狼与狼可共谋。我带人前往交涉,你们严守队伍,随时准备撤离。”

黄昏时分,草原披上深铜色的暮光,寒风裹挟着野火的余烬,刺鼻而凛冽。卢切扎尔率契特里、列凡与十名精锐骑兵缓缓逼近库曼人的营地,命人高举白布,示意无意挑衅。

远处尘土飞扬,库曼骑兵如潮水般涌出。领头者正是博尼亚克可汗——瘦削的身形,刀刻般的面容,双眸似雪原孤狼,映着冷冽寒光。他骑灰白战马,披黑披风,身后数千骑兵簇拥而行,弓矢悬挂,杀意无声。

博尼亚克勒马而止,眯眼打量卢切扎尔,唇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你的传令兵说你是保加利亚公主?保加利亚帝国亡国七十余年,哪来的公主?领着一帮残兵,翻山越岭闯进草原,是来求饶,还是来找死?还有……近来有人报告,草原上多了支见人便抢的队伍,想必就是你们吧。”

卢切扎尔策马上前,直视他如狼的双眼,语气冷静坚定:“我名卢切扎尔·米哈伊洛夫娜·咄陆,保加尔皇族的余脉,但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公主,只是为族人生存而战的领头人。我自安托利亚率一千九百人而来,刀刃破敌,志在立足,并非树敌,愿寻盟友。”

博尼亚克轻笑,笑声在风中游走,带着几分轻蔑与试探:“盟友?草原上只有狼与羊。你凭什么自称是狼?保加尔人不是早在巴尔干种田去了?如今你还带着个孩子,是想当草原上的女王?不如归顺我,成为我的众多夫人之一,我给你养大你的儿子,让你部众归于我麾下,我还可赐你们牛羊和牧地。”

“我们为何重返草原,与可汗无关。”契特里面色骤变,手握长矛,杀意闪动,却被卢切扎尔抬手制止。

卢切扎尔翻身下马,迎风而立,战袍猎猎,语声沉稳如铁:“我曾在安托利亚率军重创罗姆苏丹精锐,夺其辎重。若你有仗要打,我愿以我军开路助战;若我们误闯了你的地盘,我们即刻撤离。但若你动了歪心思——不妨试试安托利亚军队手中的刀有多锋利。”

博尼亚克挑眉,眼神微动,如在打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他对安托利亚军队的勇悍与其兵刃之利早有耳闻,此时自己正与基辅大公斯维亚托波尔克二世大战在即,眼下急需拉拢一切可用之兵。

博尼亚克声音低缓,却含算计:“确实,我们确实要去打仗,当然人手越多越好。说说看——如果你肯出力,那你想要什么报酬?让我知道你的胃口。”

卢切扎尔毫不迟疑,目光锐利如刃:“我只要牲畜——牛、羊、马,足够养活我的族人。金银我不取,土地我无意。”

博尼亚克略一讶异,旋即大笑,拍打着马鞍:“真是个有趣的女人!正好,匈牙利人在北岸蠢动,意图夺瓦格河东岸。我正打算先发制人——如果你助我击溃他们,我就赏你一千头牛和五千只羊!”

卢切扎尔闻“匈牙利人”这个词,心头一震。数年前的通缉令浮现脑海——匈牙利曾悬赏她的首级。卢切扎尔眯眼片刻,嘴角缓缓勾起,语气爽快如霜刃出鞘:“一言为定,此战我应下了。”

博尼亚克微愣,未料卢切扎尔答得如此干脆,眼底闪过一丝好奇,却不再追问。

当晚,双方共饮马奶酒,浓烈的酒香混着草原夜风,弥漫在冷空气中。帐篷外,星光皎洁,远处犬吠隐约,似在低语。博尼亚克揭开战局底牌,匈牙利国王卡尔曼一世正支持基辅大公斯维亚托波尔克二世,领兵进犯喀尔巴阡鲁塞尼亚,欲吞并普热梅希尔。罗斯叛将达维德·伊戈列维奇已与库曼人结盟,准备抗击匈牙利人。

帐篷内,火光摇曳,映得博尼亚克面容更显棱角。他俯身指着瓦格河地图,嗓音低沉如夜风:“匈牙利人依河布阵,自恃天险。你部攻左翼,撕开其防线。罗斯的达维德守中路,我的骑兵伏于右翼,伺机绕后。”

卢切扎尔凝视羊皮地图,手指轻抚河岸山岭,表情沉静:“左翼强攻,我来承担。我军擅偷袭,以轻骑兵扰敌,重步兵压阵。侧翼一破,敌心必乱。”二人对视,帐篷内静得只闻火苗噼啪。

博尼亚克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认可:“好!明天各自带领队伍到达今晚确定的地点,明晚我率‘狼群’夜袭,扰敌阵脚。你如果真能撕开缺口,匈牙利人必定溃败!”

夜深,卢切扎尔回到自己的帐篷,伊凡已在奶娘的怀中睡熟。她坐在火堆旁,凝视跳跃的火苗,耳边回响着博尼亚克的话语。草原的风从帐篷缝隙钻入,带来一阵寒意。她握紧斗篷,目光投向远方。瓦格河在夜色中沉默,似在等待即将到来的风暴。卢切扎尔知道,这场与库曼人的结盟不过是权宜之计。草原上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暂时的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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