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骨拿到了飞船图纸，但这图纸非常复杂，基本只有蝙蝠侠能看懂。这是超人带着他上飞船的主要原因。他和神奇女侠的阅读专业图纸的能力和空间感，完全比不上蝙蝠侠，所以也只能指着他。

另外，他们还带上了他们这个宇宙的绿灯侠，因为他们已经确定绿灯能量可以干扰收藏品引擎。在布莱尼亚克想用同样的手段收藏迈阿密的时候，他们四人用同样的手段上了飞船。

不过这一次可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布莱尼亚克明显是发现了他们有某种入侵飞船的方法，各个节点严防死守，守卫的数量多出了不止一倍。

蝙蝠侠朝收藏品实验室的门外看了一眼，入目所及之处全是机器人。

“咱们可算是把他给惹毛了。”蝙蝠侠摇了摇头说，“另外问一句，你从哪儿得知布莱尼亚克有这么个技术？”

“这与你无关。”超人说。

蝙蝠侠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看了一眼外面机器人的阵型，然后说：“如果真有这种东西，必然在极为核心的区域。一路冲杀进去的可能性不大，最好想办法把他们给调开。”

“我去吧，”绿灯侠说，“我很擅长防御能量攻击。我可以带走大部分，不过剩下的还是要你们自己解决。”

超人和蝙蝠侠都点点头。神奇女侠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超人瞪了她一眼，她也闭嘴了。

绿灯侠飞了出去。门外的警报响得震耳欲聋，甚至整个这一层都开始微微地震荡。无数机器朝着绿灯侠的方向蜂拥而去。

趁此机会，超人一行人朝着核心区域进发。

有了地图，他们几乎不会走错路。蝙蝠侠领着他们在错综复杂的飞船里面行进。能够感觉得到的是，越靠近中央区域，各类设备越精密，结构也越复杂。

他们连续两次入侵的时间太短，布莱尼亚克没来得及生产出更多的机器人。有限的机器人都被派到了外围防守，所以反而越是接近核心区域，机器人越少。他们甚至还有心情聊天。

“你考虑好怎么做了吗？”蝙蝠侠问，“如果他们从露易丝遇害的那个时间点把她捞回来，她可还怀着孕呢。你确定她能受得了这么大的刺激？”

“这不用你管！”超人咬牙切齿地说，“她和你不一样，她不会一味地指责我，她一定会理解我的！”

蝙蝠侠摇了摇头，做出一副不赞同的表情，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超人被他气得又一拳打在了墙上。

“我知道你想逼我承认我错了。你永远都是这样，和你意见不和的都是错了。”超人冷哼了一声说，“为了证明这一点，你也可以称得上是不择手段。亏露易丝生前那么信任你。”

“我对她也充满尊敬。”蝙蝠侠说，“因为她是个明辨是非的好人。”

几人一路行进，来到了靠近中央大厅的走廊里。这里的守卫反而又多了起来。超人用镭射眼干掉了几个，其他的一窝蜂冲过来的时候，他和神奇女侠一起把他们解决了。

蝙蝠侠倒是也出手了，但是他确实对能量武器没什么办法，披风还被烧掉了一大块。

“看啊，这就是蝙蝠侠。”超人站在门边冷冷地说，“你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吗？你用什么证明呢？”

蝙蝠侠沉默着不说话。超人率先走了进去。不知为什么，布莱尼亚克没有露面。他们以为是绿灯侠把布莱尼亚克给引过去了，但实际上把布莱尼亚克引走的另有其人。

一个专业团队——准确来说是团伙——直接在飞船下方挖了个洞，连引擎带收藏品实验室一起给挖走了。

哈尔挖，布鲁斯拆，克拉克举着战利品飞得那叫一个快，急如闪电，转进如风。

布莱尼亚克差点气冒烟了，操纵着护卫舰亲自去追，压根没空理会飞船里的几人。

他们进入了大厅。这是一个非常宽广的空间，大厅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机器，看起来像是布莱尼亚克的服务器。

“看起来如果我们直接摧毁这里，布莱尼亚克恐怕也……”

“你杀不了他。”蝙蝠侠开口说，“他在星际网络上有无数备份。即使你摧毁了这里的服务器，他也会在别的地方重生。”

超人转过来眯起眼睛，他听出蝙蝠侠故意这么措辞。他看向蝙蝠侠说：“在你看来，消灭布莱尼亚克也是在杀人吗？”

“不，他只是一个电子生命。”

“他和人类一样有智慧。”

“但他没有灵魂。”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如果你在科技方面毫无见解，就不要和我争论这些了。”蝙蝠侠把一块软盘插进了某个接口里，然后开始操作。

“是啊，小丑也是有灵魂的。”超人不无嘲讽地说，“尽管那是一个丑陋的、恶心的、坏到不能再坏的灵魂。你还是觉得我杀了他是错误的。”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暴力只能催生暴力，强权只能带来更极端的强权。如果你想要教育一个孩子，你就不能对他非打即骂。否则他一定会用你对他的方式，去对付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你真的觉得小丑还有救吗？”超人看着他的背影说，他的语调中透露着不可置信。

“有没有救没有一个恒定的标准。如果你用主观标准设立一条线，线上的都有救，线下的都没救。那你又怎么知道你的标准是正确的呢？你又怎么能保证，你救的那些都值得救，你没救的那些都值得放弃呢？”

“所以你选择都救？”

“我只能这么选。”蝙蝠侠的指尖一顿，显然他的心情也并不平静，他说，“当你手握生杀大权的时候，你要么选择都救，要么选择都不救。这样才能保证公平——没有人赋予我拣选人类的权力，也没有人赋予你，克拉克。你不是上帝，你没权利这么做。”

超人的心脏跳得有些快，于是他站了起来说：“那你为什么没能救得了露易丝呢？”

“我发誓我尽力了。”蝙蝠侠深吸一口气，看向超人说，“我曾无数次为这件事向你道歉。只有这件事我做错了。”

超人凝视着他，喉结上下滑动，似乎有千言万语，但都卡在喉头说不出来。

“我愿意为我的错误付出代价。但是为什么，你选择用强权统治人类，赋予自己如同上帝一样挑拣选民的权力之后，没选择放弃我呢？”

“你真的觉得我不敢杀了你吗？！”

蝙蝠侠一语不发，只是站在他身前凝视着他。超人感觉自己像是掉到了太阳里，火焰在吞噬自己的皮肤。

超人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就像无数次噩梦中那样，就像无数次噩梦里，他扼住小丑的咽喉一样。他把手缓缓地放在了蝙蝠侠的脖子上。

“做个决定吧。”蝙蝠侠说，“如果我死在这里，你可以把一切推给布莱尼亚克，拿走软盘里的东西去和外来者达成协议，把地球重启，找回你曾失去的一切……替我向小肯特问好。”

超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蝙蝠侠的话像是魔鬼的低语，是的，只要没了这个人，他就可以忘记这段可怕的经历，然后从头开始，一切都会像是没发生过那样，一切都会……

噩梦的景象又开始在他的脑海里重演：露易丝的悲鸣，小丑的大笑，血一样红的天空……

某些血色攀上他的眼球。那像极地风暴一样的蓝眼当中，黑暗开始不断扩散。手臂上凸起的肌肉纹路不断颤抖着，但手指却像是中了某种魔法，始终纹丝不动。

嗤。

一声轻响。

超人不可置信地低头。一柄长剑穿过了蝙蝠侠的胸膛。又是利器划过血肉的细微响动。剑被抽走的瞬间，血液汩汩地流出来。他面前的人影缓缓地倒了下去，露出背后的那张脸。

捂着胸口摔在地上的蝙蝠侠模糊的视线里，神奇女侠放下了手中沾着血的长剑。

她眉目温柔，眼神平静。起伏的眉弓和鼻梁像一座慈爱的山，在朦胧的视野里，如一座古希腊雕像般圣洁，宛如降临人间的地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蝙蝠侠，怜悯又温柔得好像在看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这不是他们那个宇宙的神奇女侠。蝙蝠侠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他被骗了，他们被骗了。

超人完全僵住了。

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他的鼻尖。心脏无力地搏出最后的血液的细微声响缭绕在他耳旁。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越来越深的痛苦，越来越弱的脉搏……

某些东西从心脏一路直冲大脑。轰的一声，超人听到了某种屏障破碎的声音。

查尔斯给他设下的有关于蝙蝠侠的感情枷锁顷刻之间被冲破。随之而来的，是任何人都难以抵御的山崩海啸。

超人猛地抓住了神奇女侠的脖子，手指瞬间收紧。血色从他的瞳孔中迸发出来——他像一只野兽那样失去了理智。

“不……”

一声低沉的呼唤，从他的背后传来。超人好像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心中只有汹涌澎湃的杀意。

“不！……别杀她！克拉克……咳咳咳……”

蝙蝠侠接连不断的声音终于把超人拉回现实。他猛然转头看向一侧的蝙蝠侠。血液无助地从伤口流出，他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但是他还是在不断重复着：

“停下……住手……别……别杀她……”

超人一把把神奇女侠扔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蝙蝠侠，咆哮道：“她要杀了你……她要杀了你！！！”

“别……杀她……”

超人似乎不能接受这一切，或者他在害怕，他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他好像个突然看到自己惧怕的事物的孩子，巨大的恐惧让他连逃跑的本能也失去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布鲁斯，她要杀了你，她会杀了你。你会死在她手上，你明白吗？！”他只是无助地重复着。

失去最后一丝气息的蝙蝠侠，也只是双目无神地看着他。

超人看到了他的口型。

一次又一次地。

千千万万次地。

直到生命最后时刻地。

对小丑的、对神奇女侠的、对超人的、对那些曾受暴力所害又最终诉诸于暴力的人的——

“不。”

虽然是我自己写的，但是我还是要说：你们不义超蝙真的太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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