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盛夏终于过去了，早晚凉快了不少。中央公园遛弯的人越来越多。层层叠叠的树影中，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细碎的低语声、猫狗的叫声、自行车的车铃声，还有秋后的昆虫渐弱的鸣叫声，与凉意一起从窗户缝里透进来，把原本带着体温的钢笔吹凉，也把纸上的墨迹吹干。

  “……请还没有进行体检的市民尽快前往指定医院。如未及时更新您的身体状况信息，驾照和车票通行证等身份信息证件将无法使用。重复一遍……”

  席勒关掉了电视，又拿起了另一张需要签字的报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各项数据都不出格，只是比起之前略有上升。这说明疗养院里的病人受到灵气复苏的影响不大，并没出几个魔法或是身体异变的天才。这对他这个院长来说再好不过。

  叮铃铃——电话响了。席勒拿起一旁的听筒，却没想到并不是内线电话，而是斯特兰奇打给他的。

  “好吧，看来你们已经商量出结果了。我没什么意见。我又不像托尼或者里德那样拥有独立实验室。疗养院里没什么可看的。他们如果非要来的话，我倒是可以请他们填个心理评估报告什么的。就这样。”

  挂断电话，房间门被敲响了。护士长又送进来一摞文件。他站在办公桌前说：“好消息，医生。社区送过来的监管人员名单上，今年需要我们负责监管的人员减少到了三名。”

  “三名？之前不是说还有十几个人吗？剩下的那些人怎么了？”席勒皱起眉问。

  “别太担心了，医生。他们的情况都写在报告上了。根据权威的精神机构评估，他们的精神状况有所好转，基本达到自理水平。社区也就没有义务为他们挑选监管机构了。”

  席勒低头仔细看了看报告书，然后发现护士长说的是真的。原本被社区分发给他的疗养院的病人，大部分都痊愈了。剩下的三个是极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但病情也或多或少地减轻了。

  “我听一个在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就读的同学说，这似乎是魔法之力的影响。”护士长说，“这种力量不只可以提升人们的心肺水平和肌肉力量，对于稳定人类精神状态也有好处。处在这种环境下两周时间就有明显改善。我手下的小姑娘们也跟我说，最近很多病人平静了不少。”

  “那就再好不过了。”席勒把报告书放下来，说，“明天可能会有几个人来参观疗养院，你做一下接待的准备。”

  “又是华盛顿那边来的大人物吗？”

  “不算是。不过尽量让他们不要与病人有接触。我亲自接待他们。过两天可能还要去一趟西海岸，我会把工作交接给副院长的。”

  护士长离开之后，席勒拿起电话拨通了尼克的号码，跟他说了自己刚刚发现的情况。尼克说：“我正想找你呢。国会那边咨询我的意见，是否要就魔法力量对于人的精神状态的影响成立研究组。他们想让你和X教授参加。”

  “如果X教授也参加，那我参加的意义是什么？”

  “你收费贵。”

  “好吧，我要三成。”席勒又换了个话题，“史蒂芬和托尼到底是怎么说服你同意蝙蝠侠来纽约参观的？这会儿你倒是不提散养核弹的事了？”

  “你也得理解我的难处。”尼克沉沉地叹了口气说，“斯塔克的实验室、奥斯本的实验室、理查兹的实验室、杜姆的实验室、奥托的实验室、帕克的实验室、康纳斯的实验室……他们全都等着科学界的上帝降临呢。”

  “而你作为教皇，所做的就是收了他们的好处费，让上帝们肆无忌惮地行在他的国？”

  “不能说是肆无忌惮。我把娜塔莎派过去看着他们。”

  “这和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会觉得我们的女特工是羊？”

  “我说的是蝙蝠侠。”

  “但他们人多。”

  “羔羊才会成群。”席勒叹了口气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娜塔莎和阿卡姆蝙蝠侠是怎么掰的。现在巴基和巴顿都在追她，你是生怕纽约的局面不够热闹吗？”

  “我没空理会这些儿女情长。”尼克说，“如果她把血同时溅了他们一身，我会在她葬礼上给她开香槟的。”

  尼克挂断了电话，席勒只能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再拨出一个号码，娜塔莎就直接冲了进来。

  “已经是第六次了，女士。”

  “什么？”

  “冲进我的办公室不敲门。”

  “我是特工。”娜塔莎说完，看了一眼席勒无奈的脸色，又补了一句：“好吧，下次我进你的卧室也不会敲门的。”

  “怎么了？”

  “大难临头。”娜塔莎拽过椅子坐下，“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前前前男友和我的前前男友正在追我，而我现在被派去盯梢我的前男友。现在除了把他们都杀了之外，还有别的办法让我脱身吗？”

  “没有了，女士。你唯一的错误就是没有在和他们分手的时候挨个把他们杀了。现在他们都活下来并且聚在了一起，上帝也没有办法了。”

  娜塔莎一头栽倒在了桌面上。

  “现在你最需要思考的是阿卡姆蝙蝠侠的问题。”席勒说，“你知道他在魔法学院里干了什么吗？”

  “我听说他闹出了挺大的动静。”

  “因为有人炸伤了他，他不但没有放过罪魁祸首，还把与之有关的人都波及了一遍。而那个时候他只是断了肋骨而已。你差点把他的心脏挖出来，你说他特地要在回家之前来纽约逛一圈是干什么来了？”

  “你只是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娜塔莎捶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说：“而我需要的是解决方法。”

  “先告诉我你的动机，你是真想杀了他？”

  “怎么可能。”娜塔莎向后靠在椅子上，拿出一包烟晃了晃。席勒微微颔首，娜塔莎就点燃了一根烟，朝侧面吐了口烟气。

  “简而言之，意见有些分歧。”

  “在哪里？”

  “什么？”

  “分歧的地点在哪里？”

  “你难道不应该问有什么分歧吗？”

  “这不重要。”席勒摇了摇头说，“我对于性心理学的研究不算深入，但也算是略知一二。两性之间，矛盾产生的地点比矛盾本身更重要。”

  “床上。”娜塔莎言简意赅。

  “好。和性有关吗？”

  “关系不大。”

  “那就是有关了。你给了他一刀？”

  “就一刀。”

  “他骂你疯子了吗？”

  “没有。他肯定是自知理亏。”

  席勒摇了摇头说：“他只是不打算在那种情况下跟你一般见识。”

  “可能只是因为我们两个暂时无法解除连接状态。”娜塔莎翻了个白眼说，“呵，男人。”

  “所以你们没停。”

  “没有。”娜塔莎想了想说，“我还挺佩服他的。如果是托尼·斯塔克的话，那会儿可能已经尖叫着窜到了太平洋中央了。”

  “真是个狠人。”席勒忍不住感叹道，“接下来说说你们的小矛盾吧。他怎么惹你了？”

  “他说他是美国总统。”

  “嗯，然后呢？”

  “我觉得他在骗我。”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国会怎么会允许这么厉害的人当总统呢？”

  “或许是他们不得不允许。”

  “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出席一场晚宴，我拒绝了，然后他还一直问。我给了他一巴掌，就在再次伸手的时候，他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我就掏刀了。我承认我有些冲动。”

  “原来是这样。”席勒放松下来说，“小问题。”

  娜塔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半晌之后还是决定相信席勒的专业水平。然后她说：“明天，蝙蝠侠要来纽约参观各大实验室，我全程负责安保工作。你觉得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什么，他们顶多也就是扔扔摄像头，但是两个宇宙的网络信号不互通。他们在那边是看不见的。你可以把他们扔的摄像头捡起来交给尼克，应该能够革新一下咱们这边的摄像头技术。”

  “就这样？”

  “就这样。”

  娜塔莎很快就离开了，应该是去准备明天的参观事宜了。席勒也在疗养院中安排了一番，主要是怕蝙蝠侠的到来刺激到病人。晚上的时候去中央公园转了转。

  自从斯塔克集团的悬浮汽车投入市场之后，纽约的富人区头顶偶尔能够看到一两辆飞过去的豪华老爷车。但因为售价太贵还需要验资，总共也没卖几辆，现在还是个稀罕物。

  于是，第二天早上，当一辆闪烁着魔法光芒的飞天蝙蝠车落在疗养院的停车场里的时候，周围的路人和隔壁的邻居纷纷掏出手机拍照。

  斯塔克像一缕游魂一样从车子里晃了出来，落地就开始大吐特吐。彼得也没好到哪里去，哪怕恢复了蜘蛛侠的平衡力，整个人都被晃得脸色苍白。

  “我太冤了。”斯塔克看着走过来的席勒说，“你必须为你对我的车技的评价道歉，否则你就坐上他的车跟他兜一圈。”

  “不必了，我道歉。”席勒说，“跟蝙蝠侠比起来，你开的比地铁还稳。”

  彼得揉着自己的腰说：“上帝呀，他起步的时候我差点被拍在座椅上变成一滩蜘蛛酱。有这动力你研究什么跑车，你去研究时光机啊！”

  这时，阿卡姆蝙蝠侠和主宇宙蝙蝠侠才从主驾和副驾走下来。两人气定神闲，抬头打量着这座疗养院。

  “久仰大名，院长先生。”主宇宙蝙蝠侠走上前和席勒握手，说：“我听说疗养院刚搬家不久，医生和病人们还适应吗？”

  “还不错。”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一定尽心竭力。”他们一边寒暄着，一边往疗养院里面走。不少病人都打开窗探头出来，看看是不是又是华盛顿那边来的官老爷，没想到却看到了两个模样相差不大的蓝眼帅哥，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和口哨声。

  席勒熟练地指着他们的窗户，叫着他们的名字，让他们把窗户关上。建筑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护士的呵斥声和青少年的嬉笑声。

  “这里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阿卡姆蝙蝠侠说。

  席勒瞥了他一眼，说：“你想象中是什么样的？一个大型人体实验基地？”

  “完全相反。或许是个豪华购物商场什么的。”

  “那要让你失望了。这里收费其实不高，还有许多病人是社区指派过来的。我只能拿到很少的津贴。”

  “但看起来你并不缺钱。”

  “你是税务局的吗？还要调查收入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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