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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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陈亦轩和安雨萌的故事不应该就这样结束。
所以我将安雨萌回国的消息告诉了陈亦轩。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声细碎的“咔哒”响——像是打火机开合的声音。
接着,便是漫长的沉默。
窗外的夜色如墨,偶有一两声汽车鸣笛掠过,却衬得听筒里的呼吸声越发清晰。
“所以……”我重复道,“你到底要不要来见她?”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陈亦轩的声音终于传来——
“她……还记得我吗?”
那语调轻得像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地。
“废话。”我喉咙发涩,“她见到我三句话里两句离不开打听你的消息。”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急促的喘息,像是溺水之后突然被拉出水面。
“你们见过了?”他又问。
“是。”我如实相告,“她租的房子就是我帮她联系的。”
“那……”陈亦轩吞吞吐吐,几次欲言又止,“她有没有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而别?”我接过他的话。
“嗯。”
我听见打火机又响了一声,这次是火焰燃起的“嗤”响。
“她说……”我转述着安雨萌的话,“她怕你放弃自己的前程,跟她漂洋过海去打黑工。”
“就像当年你为了她故意空了作文不写一样!”
沉默再次降临,这次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我……愿意啊。”陈亦轩突然说,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你愿意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愿意空了作文不写,和她去一所大学。”
“我愿意陪她去英国!我可以白天扫餐厅,晚上背单词,真的没关——”
“有关系。”我打断他,“你愿意,但是她不愿意。”
听筒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陈亦轩,”我看向墙上滴滴答答走着的挂钟,“她比谁都清楚——只要你认定的事,拼了命也会做到。”
“可她要的不是你为她拼命,”我轻声说,“是她拼命的时候,不必回头担心你在流血。”
“她更希望,你能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为了她的选择,牺牲自己。”
又一阵沉默后,他突然问:“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像个害怕打针的孩子求人陪诊。
“你不介意,我无所谓。”我说。
“那……”他的声音混在凌乱的脚步声里,轻得几乎听不见,“帮我约周六吧,还是老地方。”
挂掉电话后,我打开微信,给安雨萌发去消息:“周六15:00,老地方,他会来。”
对方正在输入的光标闪烁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月亮的表情。
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这次我还是提前出门,却还是三个人中最晚到的一个。
我推开门时,包间里的空气几乎凝固成冰。
安雨萌低头划着手机屏,指尖在玻璃上轻敲,像是给自己打着某种节拍。
而陈亦轩——三十岁的男人靠着墙,像个被班主任罚站的高中生,连手都觉得多余似的不知道该放哪儿。
他的目光在看见我的瞬间亮了一下,那眼神让我想起小学假期结束前,他求我借他抄作业的样子。
我冲他挑眉,示意他开口。他却疯狂摇头,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真是没用。
“雨萌,来得挺早啊。”我故意抬高声音,拽着陈亦轩的袖子把他按在椅子上。
这一次,没了上上次饭局上炫耀似的一排新款手机,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个灰扑扑的MP4,边缘的漆都磨得斑驳。
我笑了:“亦轩,你这是从哪个古董市场淘来的宝贝?”
余光里,安雨萌的指尖微微一颤。
陈亦轩低着头,指尖摩挲着MP4的按键:“当年……没来得及还你。”
“音质还不错,就是电池不行了,现在充一次电最多听半小时。”
他把东西推到安雨萌面前。
她没接,睫毛垂着,继续划手机。
整个包间安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深海。
“要不……”我举起菜单,“先点菜?”
“嗯。”安雨萌终于出声,却没抬眼看对面的人。
那顿饭吃得像场荒谬的哑剧。
他们俩不交流,却都能和我谈笑风生——陈亦轩说着他最近新接到的项目,安雨萌聊起曼彻斯特的雨季。
两个人的声音在空气中交错,却始终没有一次真正的对视。
我的耐心终于耗尽。
“我们三个碰一杯?”我突然举杯。
陈亦轩飞快地抓起酒杯,安雨萌也勉强抬手。三个杯子在半空中短暂地一晃,连轻微的碰撞声都不敢有。
我一仰头把酒全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灼烧着气管。
“不就是分开了几年?”我放下杯子,水晶杯底磕在厚厚的桌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至于像仇人?”
“就算做不成爱人,同窗的情谊总不是假的吧?”
“陈亦轩,”我盯着他躲闪的眼睛,“你是不是个爷们?”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两下,又闭上了。
我转向安雨萌:“还有你,千方百计打听他的消息,现在他就在你面前,你倒好,只知道低头玩手机?”
没等他们回答,我踢开椅子起身,摔门而去。
我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休息不好的缘故,镜子里的自己格外憔悴。
出来时,走廊音响正放着《梦中的婚礼》,钢琴声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记忆。我蹲在包间门外,突然很想抽烟——虽然我从来不会。
隔着门缝,我听到安雨萌的声音。
“曼彻斯特的雨其实没那么浪漫,我的公寓窗户会渗水……”
接着是陈亦轩的回应,很轻,带着笑:“你以前就最怕潮湿。”
久别的两个人开始交谈,像是两条搁浅的鱼终于被潮汐带回海里。
我摸出手机,鬼使神差地想要给陆小语发条消息,尽管我知道自己已经被她拉黑了,这条消息是发不出去的。
“今晚月色很好。”我编辑好信息点击了发送。
这一次,没有出现红色的感叹号,以及那一句令人窒息的提示。
或许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再手术前就把我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
她总是会做好一切打算。
听着包厢里两人愈发轻快的语气,我默默站起了身。
久别能重逢,真好。
我没有再去打扰久别重逢的两人,提前去前台结了帐。
看着四位数的账单,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我也终于兑现了多年前欠他们的那顿饭。
离开前,我回望了一眼包厢的方向——隐约能听见陈亦轩的笑声,和安雨萌轻快的语调。
很好,他们终于想起要好好说话了。
回家的地铁末班空空荡荡。车厢里零星坐着几个加班晚归的上班族,有的低头刷短视频,有的闭上眼假寐,窗外的广告牌在玻璃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我靠着扶手杆,突然想起许多陈旧的往事。
关于陈亦轩和安雨萌。
关于我和陆小语。
那时的我们总以为余生还很长。
地铁停站,列车里上上下下的旅客,与同行的伙伴挥手作别。
不论去往何方,他们尚能有或近或远的期盼。
如同我们一往无前、一去不返的青春,人来人往,走走停停。若是能重逢,便已然是命运最好的馈赠。
车厢广播响起终点站的提示音。窗外黑漆漆的隧道终于透出站台的微光,像是一个被拉长的梦终于醒了。
今晚月色真美啊。
陆小语会不会也曾抬起头,和我看见同一轮月亮?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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