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空间一片安静，雪花飞舞，落到地上，化为血水。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么？

  为什么这么安静。

  众人的内心，充斥着如此疑问。

  可怜他们自己都不愿意相信，陆明就这样简单的把叶鼎之杀了，就像砍瓜切菜一样普通。

  可这是神游玄境之间的战斗，又不是南村孩童的打闹……

  恐惧，一股十足的恐惧从心底冒出。

  许多人不由缩了缩身子，好像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结束了？”

  不知是谁的一句疑问，打破了寂静的环境。

  叮——

  陆明收剑入鞘，转过身，没有去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叶鼎之，他径直离开。

  众人自觉让开一条道路，或是胆怯、或是畏缩，无人敢开口说话。

  直到走到易文君身边时，陆明的手掌处传来轻微得疼痛，低下头，只见叶安世正死死地咬住他的手掌，目光凶狠。

  陆明面色平静，就这样看着他。

  易文君见此，忙把自己的孩子拉到怀里抱住，周身忍不住的发抖。

  可叶安世依旧死死地盯着他，眼睛好像要杀人。

  陆明无言，继续迈步离开。

  “陆明，我们三个是兄弟……”

  走到百里东君身边时，他复杂开口，眼眶红润，带着丝丝得不可置信。

  “我为众生挥剑。”

  言毕，陆明继续前进。

  百里东君怒道:“既然如此，有本事你把皇帝杀了!他也是罪魁祸首!”

  陆明微微回头。

  百里东君面色一顿，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发着金光，纯粹、夺目，带着毋庸置疑的事实。

  “接下来我们去哪？”

  陆明来到李寒衣身边，李寒衣淡淡开口，好像一个局外人，根本不受他人影响。

  陆明笑道:“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你不要跟来。”

  李寒衣沉默，眉头一皱，肯定道:“不行，我和你一起。”

  陆明摇摇头，随即抱住了她，在其耳边轻声细语，“你在，我会犹豫，让我一个人好么。”

  李寒衣心脏跳得厉害。

  陆明松开了她，逐渐远去。

  “东君……”钥瑶见百里东君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禁想开口安慰，可是话的嘴巴，却不知该说什么。

  “也罢，也罢。”

  许久之后，百里东君苦笑着摇摇头，渐渐恢复成从前得慵懒模样，只是这一次，好像看透了世间。

  他拉着钥瑶的手，向着远处走去，只听天边传来这么一句话。

  “天高三尺雪，酿一壶月光，奏起逍遥乐，下落无可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哈哈哈……”

  风萧萧兮，易水寒，众人相继离去，偌大的冰湖，很快只剩下易文君几人。

  她蹲下身，抱起叶鼎之冰冷的尸体，目光中有说不出的情愫。

  呼呼——

  寒风呼啸，雪又下了起来，很大，大到能遮蔽彼此的视线，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大雪覆盖，染白青色，染白华丽的衣袍，她抱着他，在纷飞的雪花中，为其举行悼念。

  “缘起缘灭，阿弥陀佛。”

  忘忧的声音，从茫茫大雪中传来，不远处，一道佝偻的身体，双手合十，一步步走上前，嘴里默念着经文。

  悼念结束，易文君拉着叶安世，让他对着叶鼎之安详的尸体，磕了几个头。

  随后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洛青阳。

  “师兄，能否帮个忙。”

  洛青阳颔首，剑出如虹，一剑破开厚厚的冰层，叶鼎之沉没下去。

  “我施加了一道内力在他身上，他不会随波逐流。”

  做完这一切，洛青阳收剑入鞘。

  易文君点点头，嘴角苦笑，“是啊，这样便好，生前他便想作人杰，死后怎么能让他随波逐流呢。”

  “接下来我们去哪。”洛青阳平静道。

  易文君叹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回皇城。”

  听言，洛青阳眉头一皱，不解的看着她。

  易文君惨淡一笑，“师兄，我是个命苦之人，叶鼎之已死，皇朝必不会放过我们娘俩，与其每天东躲西藏，不如我回去，这样还能保住他唯一的血脉？”

  “好。”洛青阳没有过多言语。

  可叶安世却是听出来了，“娘亲，你也要离开是么？”

  易文君摸了摸他的头，俯下身，温柔笑道:“安世乖，你已经长大了，是时候独当一面了。”

  叶安世无言。

  的确，他已经长大了，所以易文君说的谎话，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欺骗到自己。

  长大了，也就意味着懂得东西更多，不再单纯。

  叶安世强忍住想哭得冲动，拉住老和尚的手，与自己的母亲挥手道别，目送他们离开。

  母亲是为了保护我，我不能哭，要坚强。叶安世的眼睛逐渐模糊，抿着嘴，可蠕动的唇角，出卖了他。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擦去他眼角渗出的泪花。

  “从今天起，你便叫无心吧。”

  叶安世吸了吸鼻涕，坚强道:“是，师父……”

  前往天启城的路上，残虹剑中的杀气已经有点压制不住，疯狂外泄，向着四面八方涌动。

  临近天启城楼，一道身影直直而下，手持无极棍，戴着白发赤鬼面具。

  “陆明，你还是来了。”

  姬若风声音平静，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姬叔叔。”陆明颔首，“您带我出来，是除了赋予我第二次生命，和养育我的人中第三位恩人，我不想对您动手。”

  轰——

  姬若风周身震荡，手中无极棍虎虎生威，随即棍指朝他。

  “天启四守护玄武，请阁下止步。”

  事态明了，陆明苦笑，大拇指微微抬剑，剑光荡漾，姬若风的面具瞬间分开两半。

  “神，神游玄境……”姬若风有些错愕。

  “我已经杀了叶鼎之。”陆明眸子平静如水，“现在就差这北离皇帝了。”

  陡然间，姬若风又想起陆明曾经的话。

  “我要当保护民众的大英雄。”

  好像一切在以前，就有了解释。

  姬若风瞬间哑口无言，一开始想好的说词，此刻全都是在变相反驳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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