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牧在韩决的围杀逼迫下达到剑意圆满，到如今赶到南海城，已然过去数日。

这几日间，他在全速赶路的同时，也同样在思索钻研剑道的提升。

心之境太过缥缈，他暂时找不到任何突破的方向与契机，于是干脆便转而钻研起剑意。

原本这一路上，李牧在心中不断的推演之间，自认为本身的剑意已经到了进无可进，凝无可凝的地步，再无法更进一步了。

然而同江玄逸的一战，在月神珠的影响下，哪怕是剑意的凝华形态——意晶，也依旧还是被撼动影响。

若非他动用那股被压制的杀意加持，甚至都无法维持最强的状态。

这与意晶本该无坚不摧，不可撼动的特性不符，竟然被外力所影响。

一方面，这固然是说明月神珠的厉害。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也同样可以解读为他的剑意还不够强大，并未真正的达到进无可进之地。

类比到修士的境界，那么他如今便是那些正常的神游巅峰们。

虽然在境界上的确走到了尽头，但却并未将境界本身的潜力与力量激发到极致，达到质变的地步。

“也许……剑意，亦有极境！”

漆黑的瞳孔中射出神芒，李牧回忆起杀气加持之际剑意的变化，细细琢磨起那种极致的衍变，心中有无数灵光闪动。

“剑意比之气、势二境，核心全在灵魂之力的参与，在于精神的加持。”

“意念变化，皆可映射在战斗之中。”

“我要爆发极致的精神状态，唯有动用精神之剑时，否则便只能借助极致的杀意。”

“可倘若我同时动用精神之剑，再令杀意爆发，这种情况下，是否能够令自身的意志达到新的境地呢？”

李牧细细琢磨起来，同时手中的动作不曾停歇。

练剑并不影响他思考，经年的苦练，他早就将剑法融入自己的本能中，几乎无需特意以意识去掌控了。

潜意识会掌控一切，并揪出剑法中的错漏与变化，甚至有时候并不比他主动去思考慢上许多。

庭院之中剑光如缕，一些用来装点氛围的灵植摇摆，皆是紧紧收缩着枝叶，被此地的杀气所惊。

李牧一遍遍的思考着更进一步的方法，并未轻易行动，总觉得有些不对。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

“剑意圆满，需要刚柔并济，虚实相合，那么突破极致，是否还是需要这般呢？”

他在细细的琢磨，一时的极端或许能够得到强大的的力量，但也更加容易倾覆。

剑道虽然以锋芒惊世，然而锋芒终究只是一时，唯有出鞘染血的那一刻，才是其杀伐的显现。

但正常来说，藏鞘才是常态，没有人会总是陷入杀伐中。

李牧入道之前，也是在平淡之中挥剑数年，并不曾染血。

纵然后来踏入超凡，也有过一段不短的静修光阴。

他回顾自己过往走来的路，其中固然不乏无边的杀伐，诛矿匪，杀魔修，斩妖族，到如今连神游强者都已经不知道杀过多少了。

纵然如此，实际上真正挥剑染血的日子终究并不是全部。

在同样多的时间里，他在一个人静静的挥剑，于平静之中钻研剑道的真谛，默默的磨砺锋芒。

那刹那的爆发，皆来自于无数个看似平凡光阴的积累，来自于时刻不歇的思考。

“极致的情绪，带来极致的爆发……然而却不能只有杀念，过刚易折，这是一条歪路！”

“我得驾驭住这道杀意。”

最终，李牧隐约间捕捉到了一点灵光，这条路是对的，但不宜过于偏执，青锋有鞘，不该在极端的路上一去不返。

然而新的问题衍生了出来了，他该如何驾驭这道杀意呢？

这可是六阶绝品灵剑之中蕴含的杀念，更沾染了上万生灵的血煞，可以说恐怖无边，本质上已然超脱了五阶。

若非九霄与他关联密切，剑灵与之意念同源，令这杀意本身也沾染了其特性。

否则当初他未必能够承受得住，也许会被杀意直接寂灭神识，化作一具空壳。

“意晶……是剑意凝聚到极致的体现，代表了意之境的最强杀伐。”

庭院之中呼啸不绝的剑啸声忽然止歇，李牧横剑在前，亮银色的剑身上迅速凝结出一层琉璃般的晶体，看起来很美丽。

他伸出手指，轻抚晶体表层，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力量，虽然无恙，但指腹有些发麻。

“可剑意本该虚实变换，凝结为晶体，是为实，杀气满盈，攻伐达到一个质变的地步，那么是否还有一种变化，对应着虚无，可化尽杀气？”

李牧看向庭院中重新舒展开来的灵植，念头一动下，一道凝实的剑意掠出。

剑意不断变化，变得白炽刺目，最终也散发出晶光，只稍一靠近，那品阶并不算低的灵植顿时直接发蔫，枯死过去。

他念头再动，剑意霎那间光华尽去，化作一团无形无相的存在，在虚空中沉浮。

无形的剑意落在另一边依旧生机勃勃的灵植上，没入进去。

那灵植微不可察的晃动了一瞬，借助着剑意传回的感知，李牧察觉到那灵植的生命力流逝的速度忽然变快了。

这种变化很隐秘，从外界来看，灵植亭亭依旧，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看着翠绿可人，生机勃勃。

然而实际上，无形的剑意依旧对其产生了影响，散发出一道细微到任何感知都无法的杀气，消磨了灵植的生命力。

霎那间，李牧的识海中仿佛闪过一道雷光，照亮了无穷思绪。

过往的一切剑道经验在这一刻亮起，不断浮动起来，宛如散落一地的念珠，被一根无形的丝线串联贯穿，融合为一。

他的深邃的眸子骤然亮起，整个人的精神空前高涨，呼吸微顿，继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一抹淡淡的笑意从少年的唇角间扬起，像是春日被微风吹起的树梢，充满了朝气。

李牧缓缓将九霄归鞘，轻轻从那灵植上摘下一道叶片，放在眼前观摩道：

“极境之道，就在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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