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给李云打了电话，他们又约在了咖啡馆见面。

李云穿了条裙子，背着小包，还在耳朵边上别了个挺好看的卡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里！”李云摆手，看着陈最向她走过来。

俩人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

陈最：“你之前说想调查赵明德，有计划吗？”

李云喝了口咖啡，冰凉和气泡在嘴里混合，“没有什么太好的计划，不过……”李云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个东西放在桌上，“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里开始。”

桌上的东西十分精致，明信片大小，上面还龙飞凤舞的写着字。

“这是赵明德画展的邀请函，我也是好不容易拿到的，我想，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查到什么端倪，毕竟……能和他面对面的机会可太少了。”

陈最看她一眼，“毫无头绪的调查意义不大，你要是真想知道什么，或许可以多去别墅里找找。”

李云抿紧嘴唇，她没感觉到铃铛震动，于是肯定那只鬼现在没跟着陈最，“你最近也小心一点，我感觉——”李云犹豫着，“你印堂发黑，不是好兆头。”

陈最不以为然，“好。”

太公事公办了，李云还想跟陈最说点儿别的，“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碰到了一只特别可爱的小狗，我刚拍了照片，给你看看。”

李云低头打开手机相册，屏幕翻转过来，把有蓬松毛发的白色小狗给陈最看，“你看，超级可爱吧？”

“是很可爱。”陈最点头，却也只看了一眼，接着就站起来，手指把卡片夹住，“那，我们画展那天再见。”

“……好，好吧。”

李云不知道该怎么挽留陈最，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她被吓了一跳，连忙接起来，问，“喂？哪位？”

“给他了？”那头的声音有些模糊的失真。

“嗯。”李云声音不高，“他……应该没有怀疑我。”

“怎么会怀疑呢？而且你是在帮他，想想看，一只鬼跟在正常人身边，是会给人带来很多麻烦的。”

“我知道。”李云舒口气，声音更低，“您真的有办法能除掉那只鬼吗？”

那头的回答非常笃定，“当然，为民除害嘛。”

李云舒口气，手机挂掉以后，她又坐了一会儿，把咖啡喝干净后才离开。

……

回去的路上陈最按惯例给买了蛋糕，今天恶鬼没有闹着要跟出来，或许是接连几天完全相同的出行轨迹让他觉得无聊了。

“在做什么？”

恶鬼没什么事情可做，他讨厌白天，没有身体不能享受阳光，窗帘遮挡下的卧室里黑乎乎的。

恶鬼不理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陈最手里的蛋糕。

“陈最，我要吃你身上的生气。”

陈最笑一下，然后就毫无芥蒂的敞开怀抱，在恶鬼不停索取的时候，轻声告诉他，“我拿到了赵明德展会的邀请卡。”

！

恶鬼抿起嘴唇，没搭话，又埋在陈最颈侧狠狠吸了一大口。

这次生气取的格外多，陈最脸色发白，向后撑着的手腕有点发抖，恶鬼跟他分明已经是个极其亲密的姿势，却偏偏又离的遥远。

……

陈最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完成恶鬼的心愿。

李云又给陈最打了电话，意思很明白，就是想约着跟他一起去。

女人声音里有些抱歉的意味，“是这样，我临时有点事，可能要晚一些去，大概五点左右了，不过……听说赵明德亲自讲解也是在这个时间，所以——”

李云根本不会说谎。

她说出来的话都太巧合了，第一次可能不会被人怀疑，可第二次、第三次，哪怕是普通人都会觉得奇怪。

陈最的目的是接近赵明德，李云就这么“巧合”的送来了所有需要的东西。

陈最没在电话里说什么，他只是答应下来。

“我要跟你一起去。”恶鬼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鲜血淋漓的意味，“我必须，必须要亲手杀了他！”

陈最嘴角平直，抬手抚了抚恶鬼头发。

【陈最好感度：97】

……

画展那天还是来了。

陈最往衣兜里装了两张黄纸，这是家里给留下来的，据说是能救命的东西。

“如果你要出来，必须要跟我说，不许私下行动。”陈最叮嘱恶鬼，“否则这次就不带你去了。”

“好。”

恶鬼答应是答应了，实际上却不以为意，只要能见到赵明德就行，恶鬼早就想好了，就算是豁出自己消失也不要紧，他就是要让赵明德付出代价。

画展安保做的很好，好到让人觉得有些冒犯的程度。

李云跟陈最一起进来，她明显紧张了，波光粼粼的礼服裙像绳索一样捆绑住，每个动作都发僵。

辉煌大厅里挂满了画作，陈最不懂“艺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路，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角落的几张画作上。

这里格外昏暗，暖黄光打着，营造出的氛围格外旖旎，陈最走过去，终于看清了画上的内容。

李云就跟在他身边。

看到画的一瞬间，她就吃惊的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的下意识去看了署名。

赵明德。

除了署名，还有声明。

大概意思就是这组画作是模特自愿参与创作，甚至还有对于模特的采访回忆。

——为艺术献身是很伟大的事情，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况且能被赵老师选中真的太幸运了，我很高兴能成为他的模特。

这组画被称为《缪斯》。

纤瘦少年穿着蕾丝繁复的裙子，裙摆极短，清纯的脸上潮红弥漫，白丝袜挂在伶仃脚腕上。

剩下的几张都是同一个少年。

姿势各异。

蕾丝、玫瑰、短发、本该属于少女的漂亮裙子。

“这！”李云感觉到不适，她并不否认，这些画技艺高超，也充分展现出了模特漂亮的胴体，但——这种满怀恶意的凝视感让她觉得并不舒服。

李云转身，准备从这里离开。

陈最紧紧咬住牙，他只觉得从心脏最深处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凌迟般叫人难以呼吸的钝痛。

恶鬼开始尖叫，张牙舞爪的发出嘶哑哀嚎一样的声音。

恨。

他太恨了。

这样恶心的东西竟然能堂而皇之的作为得意作品，甚至还扭曲事实挂上了什么声明。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男人们用目光舔舐过画布，又不约而同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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