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太话音未落，陈乐儿已如蓄势的猎豹猛地弹起。她盘坐的雪地上骤然下陷半寸，双手撑地时指节深陷冻土，借着这股反作用力旋身翻转，剑光如银链破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扑刘欣生面门。这记起手式刚猛无俦，正是凤凰派的  “惊鸿穿柳”，剑穗上的红缨在寒风中划出残影，看得人眼晕。

几乎同时，陈师太的长剑已从腰间掣出。她步伐轻捷如踏云，剑尖斜挑刘欣生右肋，招式看似舒缓，实则暗合九宫方位，封死了所有闪避的角度。两柄剑一刚一柔，恰似烈火遇寒冰，在刘欣生周身织成密不透风的剑网，剑风相撞时迸出的火星，在雪地里燃成点点幽光。

刘欣生却像闲庭信步般游走其间。他手中的段飞鹏的乌云剑反握于掌，指节捏着寒光凛冽的剑刃，任凭两女的剑锋在鼻尖耳畔掠过，始终只差毫厘便要及身。陈乐儿的  “流星赶月”  快如闪电，他只侧身沉肩，剑穗便擦着他脖颈扫过；陈师太的  “回风舞雪”  诡谲难测，他竟能踏着碎步旋身，让剑锋贴着衣襟划空而过。五十招拆下来，他玄色劲装纤尘未染，反观陈乐儿额角已沁出细汗，剑招渐渐露出破绽。

“段师兄，接剑！”  刘欣生突然暴喝一声，乌云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段飞鹏刚调匀气息，见剑来势迅猛，急忙探臂疾抄，指腹触及剑柄的刹那，只觉一股巧劲顺着手臂蔓延，竟让他不由自主地挽了个剑花  ——  这正是飞云剑法的  “云卷残阳”。

不等他定神，刘欣生已如鬼魅般欺至近前。段飞鹏仓促间横剑格挡，“铛”  的一声脆响，两剑相交处迸出的火花溅在雪地上，融出密密麻麻的小坑。他这才惊觉对方内力深不可测，手腕发麻的瞬间，刘欣生已侧身绕到他左后方，指尖几乎要点中他后心。

场上顿时成了三人围攻之局。陈师太的剑法沉稳如渊，每一剑都似有千钧之力；陈乐儿的剑招凌厉如锋，招招不离刘欣生要害；段飞鹏的飞云剑法则灵动如风，在间隙中寻找破绽。可刘欣生竟赤手空拳穿梭其间，时而屈指弹向陈师太的剑脊，逼得她剑势一滞；时而伸脚勾向陈乐儿的脚踝，让她踉跄后退；面对段飞鹏的直刺，他甚至能侧身从剑下钻过，指尖在段飞鹏腕间轻轻一拂，便让那势大力沉的一招偏了方向。

斗至二十余招，刘欣生突然邪魅一笑。他侧身如游鱼般从段飞鹏腋下穿过，陈乐儿的重剑恰好横扫而至，段飞鹏急忙回剑相护，两剑相撞时震得他虎口发麻。陈乐儿却得势不饶人，借着反震之力变招下劈，剑锋擦着段飞鹏肩头直取刘欣生  ——  这一剑又快又狠，竟不顾误伤同伴。

“好个霸道丫头！”  段飞鹏心中愤懑，剑招陡变，“斜挑式”  直取陈乐儿左肩，逼她回防。岂料陈师太的长剑已如毒蛇出洞，直刺他右膝，剑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竟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刘欣生早已跳出圈外，好整以暇地看着三人乱战。段飞鹏惊觉陈师太剑招凶险，急忙纵身后跃，雪地被他踏得塌陷半尺。就在此时，刘欣生突然挥掌斜劈，掌风撞在陈乐儿剑脊上，那柄本应劈向刘欣生的长剑，竟硬生生转向，朝着陈师太面门飞去。

陈师太不愧是剑术大家，足尖在雪地上一点，身形如陀螺般旋开，同时手腕翻转，长剑反撩，恰好格开陈乐儿的剑。两剑相击的瞬间，她已欺至刘欣生近前，“灵蛇吐信”  直刺对方心口。刘欣生不闪不避，长臂陡然伸出，指尖点向段飞鹏后背  “灵台穴”。段飞鹏吃痛闷哼，急忙回剑直刺自保，却见刘欣生踏着九宫步腾挪，已绕到陈乐儿右侧。

这一来，段飞鹏势大力沉的一剑落空，陈师太为避其锋芒只能后跃。刘欣生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当，飞脚踹在陈乐儿腰侧。少女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却在半空猛地扬袖，绸带如灵蛇般缠住三丈外的松树干，借着回旋之力再度扑来，剑光比先前更烈，竟带了几分拼命的架势。

“萱慧总算教出个像样的徒弟！”  刘欣生朗声大笑，指尖在段飞鹏突袭的掌风中一绕，顺势夺下他手中长剑。紧接着矮身避开陈师太的劈砍，段飞鹏仓促撤步，剑锋擦着他肋下滑过，带起一串血珠。

陈乐儿的剑已至咽喉前，刘欣生却不慌不忙，长剑陡然挽出三朵剑花，同时笼罩她上中下三路。剑影纷繁如落雪，陈乐儿只觉眼前一花，不知该防哪一处，只能硬着头皮横剑格挡。“嗤嗤”  几声轻响，她肩头、手臂、腹部接连中剑，鲜血染红了素白的剑穗，却依旧咬牙不退。

眼看刘欣生一剑又要刺向她咽喉，段飞鹏虽不喜她剑风狠辣，终究不忍见她殒命，赤手空拳便扑了上去。刘欣生剑招陡转，寒光一闪，乌云剑已刺穿段飞鹏大腿。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如木桩般被钉在雪地上，鲜血顺着剑刃淌下，在脚边积成一滩暗红的雪。

风雪依旧呼啸，卷着冰碴子抽打在人脸上生疼。场上能站着的，只剩陈师太一人。她拄剑而立，有些破碎的道袍被风掀起边角，鬓边几缕白发凌乱地贴在颊上，望着刘欣生的眼神里，既有遭逢劲敌的震惊，又藏着一丝如释重负的了然  ——  这身法，这气度，似乎就是跟她羁绊不清的那个白眉大侠本尊在眼前。

刘欣生踏着积雪上前，每一步都陷进半尺深的雪窝，却又悄无声息。他伸手拍向陈乐儿的肩膀时，姑娘正想扬剑抵抗，手腕却像被无形的钳制锁住，佩剑  “哐当”  落地。刘欣生捏着剑柄掂量两下，突然反手掷出，长剑擦着陈乐儿耳畔钉进雪地，剑穗上的红绸在狂风里剧烈摆动，像条挣扎的血蛇。

“萱慧的徒弟，倒有几分犟气。”  刘欣生突然猛一跺脚，脚下冻土迸裂的瞬间，他已如离弦之箭扑向陈师太。飞溅的雪花混着碎石砸在陈乐儿脸上，她本就脱力的身子再也撑不住，“轰”  地倒在雪地里，胸口剧烈起伏，每口喘息都带着冰碴子的凉意。

可她没想到，那些四处乱飞的石子里，竟有三颗像长了眼睛  ——  一颗撞在肩头止血穴，让汩汩外流的鲜血瞬间凝住；一颗弹在脐下平气穴，翻腾的气血竟奇异地平复；最后一颗正中腕间守宫穴，麻木的手指突然有了知觉。陈乐儿瘫在雪地里，感受着丹田那丝微弱的内力开始游走，像条被冻僵的小蛇缓缓苏醒，顺着经脉爬向四肢百骸。

这边陈师太已与刘欣生斗在一处。她的长剑挽出层层剑花，如寒梅怒放，每招都带着  “暗香浮动”  的阴柔，却在刘欣生掌风逼来时陡然转刚，剑脊磕向对方手腕的刹那，竟被他指尖轻轻巧巧一搭  ——  那看似轻飘飘的触碰里，藏着一股能卸千钧的巧劲，让她的剑招瞬间失了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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