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却迟迟不见有人回应，江辞渊便以为言知乔已经入定，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无奈，他只能放下胳膊。

纵使心中有诸多情绪，但他并不想打扰言知乔修炼。

余光瞥见仍旧跟在他身后的四个魔卫，江辞渊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思索片刻，他转过身面对他们。

“我想见魔尊。”

没法见到言知乔，那他就去魔尊那里探探口风。

四人一听，立刻还算恭敬的分开站在两侧，给他让出去路。

“江公子请。”

这几日闲着无聊，江辞渊便把整个魔宫的布局都记了下来。

眼下不用他人带路，他也能够找到魔尊所在的宫殿。

表明来意后，值守的魔卫很快进去通传。

再出来，魔卫做出邀请的动作。

“江公子里面请。”

“有劳。”

在魔宫中待的日子越久，江辞渊越发觉得他遇到过的魔族，除了作息与人族完全相反以外，他们的起居和日常生活，似乎跟人界的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

但他对魔族嗜杀成性的印象并未轻易改观，也很清楚他们能对他客客气气，皆是因为言知乔。

如果没有她的庇佑，怕是随便一个魔卫都能上前来对他动手。

压下思绪，江辞渊独自进入殿内。

湛嬴正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一壶酒。

看到江辞渊来，他随意勾了勾手。

“过来坐。”

江辞渊脚步微顿，很快又继续往前，在湛嬴对面落座。

“喝一杯？”

湛嬴对他举起自己的酒杯，问道。

江辞渊不喜喝酒，但因言知乔不见自己一事，心中有些憋闷，又想着还要从湛嬴口中套话，也就没有拒绝。

“好，多谢魔尊。”

见他没有要主动倒酒的意思，湛嬴有些漫不经心的笑笑，随手变出另一个酒杯，倒了些酒水进去，然后送到他面前。

江辞渊接过酒杯，客气的朝湛嬴邀了一下，才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过于辛辣刺激的口感，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但好在他没被呛到，很快皱紧眉心将酒水给咽了下去。

杯中迅速见底，湛嬴却没有继续为江辞渊满上，只用带了几分欣赏的眼神看着他。

“说吧，找本尊何事？”

江辞渊放下酒杯顺了下酒气，才开口说道。

“这些日子乔乔一直在闭关，我实在闲的无聊，所以来找您求证一些事情，希望不会打扰您休息。”

湛嬴觉得有些意思，单手支着额角，对他微抬下巴。

“求证事情？说说看。”

“千年前那场三界大战，可是乔乔挑起的？”

虽是言知乔亲口所说，但江辞渊每每想到此事，心中还是会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

毕竟在那场大战中，仙族和人妖二族，还有魔族，都付出了沉痛代价。

江辞渊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师尊向他透露过相关消息，湛嬴也就不需要隐瞒。

“是。”

他爽快的承认，又悠悠的补充道。

“师尊布局百年，想借本尊之手毁灭一切，可惜本尊不太中用，没能帮她达成目的。”

口中说着无用，他的神情却一点也不见自责与羞愧，反而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江辞渊直勾勾的看着湛嬴。

如此反应，让他心中莫名浮起一个微妙的猜想。

“您当初…是不是故意落败？”

此话一出，湛嬴神色未变，只定睛看了江辞渊两息，而后垂眸重新拿起自己的酒杯。

“后生，莫要胡言乱语，要是被师尊知晓了，本尊可是要受罚的。”

略带调侃意味的话语，让江辞渊顿时心下一沉。

湛嬴虽是在否认，可他的态度…

如果自己猜想的是真的，那他的实力简直恐怖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倏地，江辞渊又想起史书中对他实力的记载。

——几近成神。

末法时代，神明早已成为传说中的人物，距离人妖二族最近的，是仙族。

仙族实力强大，随意挑一个人出来，都足以碾压修真界中处于顶峰位置的前辈们。

比如五大门派的掌门。

江辞渊虽未亲眼目睹过千年前的仙族是何盛世模样，但相关史书中的记载，让他有一定的了解。

那时的仙族，强大到令整个魔族畏惧。

而那段时期，也是魔族最安分的时候。

直到后来魔尊湛嬴凭空出现，才打破这一局面。

他凭实力一统魔界，又率众魔对抗仙族的打压。

从一开始双方实力持平，到后来仙族几乎快要被魔族碾压，湛嬴在其中可谓是功不可没。

等来到最后那场事关生死存亡的大战，正道这边其实都已做好有去无回，和可能被灭族的准备。

江辞渊记得，书中提到大战时，还记载了彼时三界生灵已经看不到生的希望，只能每日活在死亡随时会来临的绝望中。

——魔族几乎已经成了所有人的梦魇。

可令众生都没想到的是，在大战中后期，局面悄然发生逆转。

决战那日，魔尊湛嬴更是被大家合力封印，没了最强战力和主心骨的魔族迅速落入颓势…

那时候，劫后余生的大家在庆祝胜利的同时，都有一种难以置信，不甚真实的感觉。

且这种感觉持续了数十年之久。

越是回忆起书中内容，江辞渊越是觉得脊背发凉。

以前他还很自豪，认为是众生合力，团结一心才成功封印魔尊湛嬴。

但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彻底颠覆。

言知乔能覆灭神族，那她的实力可想而知能有多么的恐怖。

魔尊是她亲手培养出来的徒弟，且有她在幕后指挥，那场大战的结局其实早已注定！

之所以能被逆转，只有一个可能。

魔尊湛嬴突然改变了主意，自愿被封印。

——以言知乔表明的态度来看，不可能是她突然心慈手软。

但矛盾的点也在这，明明所有人都不知晓她的存在，明明她有机会灭了众生，为何她没有继续动手？

等等，天道！

在那般惨烈危急的情形下，还能有办法阻止言知乔的，恐怕只有天道了。

这一秒，江辞渊突然对言知乔说的，天道其实一直在庇佑苍生的话语有了实质认知。

没有祂，这世界估计真就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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