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态度，湛嬴瞬间了然。

他动作随性的对言知乔施了一礼，然后在江辞渊对面落座。

“师尊，这是我与阿棠的花园。”

言知乔深知湛嬴的真实目的，所以对他的刻意提醒不以为意。

“哦。”

冷淡的应了一声，她就没再有下文。

湛嬴见言知乔一如既往地冷漠，没有说什么，只厚着脸皮变出一个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虽然已经从言知乔口中得知二人的真实关系，但江辞渊亲眼看到这一幕，内心还是有被震惊到。

那可是传闻中杀伐果断的魔尊…

如今在乔乔面前却…毕恭毕敬的？

怎么看，他都感觉有些魔幻。

江辞渊的眼神太过明显，加上湛嬴的注意力又在他身上，于是顺理成章的转移了话题。

“江公子似乎很惊讶？”

收敛气势后的湛嬴，少了令人胆战心惊的威严，多了几分长辈的和蔼。

只可惜江辞渊深知湛嬴的危险性，哪怕他此刻表现的十分和善，也没有放松一点警惕。

“是有些。”

略显实诚的回答，引得湛嬴勾了勾唇。

“没事，以后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江辞渊微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一直跟言知乔在一起，但湛嬴…还是尽量不见为好。

湛嬴能感受到江辞渊无声的抵触与拒绝，但他没放在心上。

喝了口茶后，他看向言知乔。

“师尊，你打算何时跟龙族联姻？”

言知乔：“……”

江辞渊：“！！！”

前者冷眼看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湛嬴，深幽的鹿眼里满是警告意味。

后者明知眼下的局势不允许，却还是朝言知乔投去一个暗含期待的目光。

身为始作俑者，湛嬴不仅没把言知乔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昨夜一事，您同江公子的关系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总该给出个交代不是？”

话音一转，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戏谑。

“还是说…师尊真想欠下这情债，不对江公子负责？”

言知乔真想一脚把湛嬴踹出去，但她忍住了。

余光瞥见江辞渊的神情，她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如今正道与魔族势同水火，这时候联姻，不管龙族是否答应，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的话不无道理，不过江辞渊更在意她的态度。

听这话和语气，她似乎不抵触与他成婚！

意识到这点，江辞渊的眼睛顿时亮了些。

在两个老谋深算的人面前，他到底还是显得有些稚嫩。

那点小欣喜落在二人眼中，言知乔没有太过在意，湛嬴却不由得想起了言棠。

过往阿棠在他这里得了好，也是半点藏不住心事。

“师尊为了达成目的，向来不择手段，怎么如今开始顾虑起无关紧要的人了？”

回应湛嬴调侃的，是江辞渊。

那点点欣喜瞬间烟消云散，他冷脸看着湛嬴，掷地有声的反驳道。

“他们是我的族人，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湛嬴动作一顿，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冷。

虽然对于他而言，现在的江辞渊身份比较特殊，但毕竟没有相关的记忆和情感，所以江辞渊的态度在他看来，多少有些冒犯和放肆。

上位者，最不喜的就是下位者的“不识抬举”。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小肚量的人，那一丝不悦转瞬即逝。

他像是纵容，又像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那日本尊看你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护着师尊，还以为你已经在正道与她之间做出了抉择。”

提及此事，江辞渊没有感到半分心虚。

“在我看来，保护乔乔跟守护天下苍生并不起冲突。”

湛嬴闻言，倏地笑了，是明晃晃的在嘲笑江辞渊的“天真”。

“可若你想守护的，偏偏是师尊最想毁灭的呢？”

未等神情一怔的江辞渊给出回应，言知乔便开口护犊子。

“只有无用之人，才会拿这种没意义的假设去为难人，在我这里，他想选什么都行，不做选择也可以，反正我会给他兜底。”

今日江辞渊想守护苍生，那她可以稍微克制自己想要灭世的念头。

明日若他想毁天灭地，那她会为他提供一切助力。

只要有她在，江辞渊就可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活着。

湛嬴：“……”

身为言知乔的徒弟，她可从没给过他选择！

虽然没什么深厚的师徒情，但湛嬴此刻还是有些心梗了。

凭什么江辞渊能得到师尊毫无底线的溺爱？

湛嬴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言知乔。

“您的偏爱也太过明目张胆了。”

更让他感到五味杂陈的是，他深刻知晓师尊是真的有能力说到做到。

“哦。”

言知乔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然后呢？”

湛嬴：“……”

他总有一天会被师尊气死！

湛嬴不想再自讨没趣，丢下茶杯站起身。

“弟子还是先去修炼了。”

不等言知乔回答，随意施了一礼的他便转身离开。

待湛嬴的身影消失，江辞渊神情复杂的看向言知乔。

“虽然我很开心能被你保护，但…我是不是显得太没用了？”

“何为有用？何为没用？”

言知乔能明白江辞渊身为男子，有一定的自尊心。

但在她看来，她比江辞渊强，那护着他就是理所当然。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只要拼尽全力去做了，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你都是最厉害的。”

“但如果面对的事远超能力范围之外，你要是还一意孤行去撞南墙，那就是傻子。”

“更何况你留在我身边，这三界苍生的安危便有了保障，还能是无用之人？”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言知乔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天道确实捏住了她的软肋。

但也更加庆幸，她没有情丝，没有太多人的情感，否则她的底线肯定还会一退再退。

江辞渊的自尊心很强，但胜在他更有自知之明。

他很清楚他与言知乔之间，无论哪方面他都是弱势的一方。

换做别的心气儿高的男子，怕是早已无法容忍处处被压一头。

——哪怕压他的是心爱之人。

江辞渊不同，他不仅以言知乔为荣，还会因她的偏爱更加为她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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