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朝阳如此说，纪遥也只能点头，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化”，两位“纵横”大佬都表示没问题了，他这个小喽啰都能说什么呢？反正责任不在他，危害大家也都清楚，出事也不关他的事。

花费点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同时也是让房间里的柳森彻底进入无法被轻易叫醒的深度睡眠之后，纪遥与李朝阳相继起身，走进了休息室中。

各自站在一侧的床头旁，纪遥进行了两次深呼吸后，表情霎时变得严肃起来，如同站在手术台前准备进行高难度手术的主刀医生。

“李部长，我要开始了。”他漠声道。

“嗯。”李朝阳给予了其最后的确认。

“呼……”纪遥长呼一口气，闭上双眼，慢慢调动起体内源气至掌心，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右手贴在了柳森是额头上。

随着能力的发动，双目紧闭的纪遥在未睁开眼皮的情况下，“看到”了画面。

那是一片纯白色的，没有任何东西，空空荡荡不知有多大的空间，他就静静地悬浮在里面，没有身体，没有呼吸，只有一双眼睛。

面对如此情况，纪遥没有惊慌，他已经无数次见过这样的画面了，毕竟这就是人类大脑中所谓的“记忆之海”。嗯，没有记忆的记忆之海。

这倒不是说出了什么意外，单纯是记忆之海的记忆都是潜藏在“水下”，只有当主人想到了什么，对应的记忆才会从水面下跳出，呈现在这片纯白色的空间中。

在清醒之时，人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再思考，因此记忆之海中便会有无数记忆片段接连出现，如同海面上跳跃的鱼儿，这也就是“记忆之海”一词的来源。而当人陷入睡眠中时，大脑停止思考，自然也就不会有记忆片段跃出，记忆之海也就变成了这啥都没有纯白色空间。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外来者的纪遥想要看到此人的记忆，就得化身“渔夫”，亲自在这片沉静的记忆之海中打捞“渔获”。

不过这只是身体主人是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的流程，如果是超能者，那就是另一种手法了。

屏息凝神，纪遥能力进一步发动，无形的能量波动霎时覆盖了整个记忆之海，一张无形的“膜”也由此在他的视界中显现而出。

那便是超能者大脑的“防火墙”了，也就是房子的“门”。正是有着这张膜的阻拦，他才无法像抽取普通人的记忆那样，将记忆从海面上唤出，必须率先在这膜上开个洞。

如果是低阶超能者，面对他这位“变化”境高阶超能者的“强行闯入”，这层膜就会如同保鲜膜一般一扎即破，往往这种时候他就只会开一个小口抽取记忆，毕竟口开得越大，对身体主人的大脑伤害就越高。

可他现如今面对的可是一名“纵横”的“防护膜”，虽然还没进行初步的尝试，但不用想，其绝对坚韧地不像话，单凭“变化”境的他，想要将之突破，几乎不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纪遥便只能另辟蹊径了，例如，找漏洞。

虽然概率极小，但少部分曾经遭受过较为严重的脑部损伤的超能者，他记忆之海的“膜”是会出现裂痕或者破孔的，要是他能够在柳森的“膜”上找到这样的裂痕或破孔，他便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在不耗费太多精力的情况下，将破损口扩大，然后抽取记忆。

不过这只是极小概率才会发生的事，尤其柳森自身也从未传出过有过严重脑部损伤的消息，因此在一番探查下，纪遥果不其然地没有在他的“防护膜”上找到任何损伤或裂口。

一号“蹊径”不通，纪遥当即转向了二号“蹊径”。

这个方法被他称为“渗透法”，那便是在不破坏“防护膜”完整的情况下，让自己的能力伪装成“自己人”，从而骗过“防护膜”，进入到记忆之海中。

还是换作先前的房子与门的比喻的话，“渗透法”的本质就是把作为外来者的纪遥打扮成房子的主人，也就是柳森的样子，从而骗过门的检测，让自己得以正大光明地走进房子里。

不过这同样是只有极低概率才会出现的情况，他迄今为止也就成功过一次而已，还是在一名仅为“游手”境的低阶超能者身上成功的，且那名超能者还属于天生就有点脑子方面的问题的那种，导致思考能力低下，也就是所谓的弱智。

身体上尤其是脑子上的残疾反应到记忆之海中，就导致那人的“防护膜”同样也是个弱智，能够随便被他混过去。

至于其他超能者，只能说只要脑子没出过问题，还有最基本的认人能力，就不可能被他混过去，所以纪遥会选择尝试该方法，更多还是抱着“万一呢”的侥幸想法，本身并未觉得该方法能够成功。

事实也证明他的想法没错，“防护膜”毫不犹豫地将他阻拦在外，没有任何妥协的意味。

两条“蹊径”都走不通，纪遥也算是认命了，知道自己恐怕只能使用最粗暴的那种方式了，那便是强行破门！

于是在接下来的近半个小时时间里，纪遥都集中精力，将自身源气汇集于手掌，进而传递到柳森的“记忆之海”中，再以此源气凝聚成剑，不断对着下方的“防护膜”发动一轮又一轮的攻势。

可柳森“记忆之海”防护膜的强度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料，即便是这般攻势，却依旧没有半点裂孔出现，坚韧程度堪比现实中的高碳分子复合材料。

这也使得在一番卖力后，纪遥不仅没能“破开房门”，反倒是把自己累得够呛，消耗颇多。

「真的只有最后一种方法了吗？」现实中，纪遥额头冒汗，咬着牙，喘着粗气，表情纠结。

虽然有李朝阳为自己作证，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责任也不在自己身上，但这毕竟是位“纵横”，是位为国家抛头颅撒热血的“纵横”，要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导致他大脑受到严重创伤，甚至因此而失去行动能力，就算责任不在他，他也必然被内疚所吞没，终生活在阴影中。

而就在纪遥一筹莫展之际，原本平静的“记忆之海”却异变突生，一幅记忆片段自海面下跃出，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片段中是一群男人聚在路边的某家烧烤摊，一边聊天吹牛，分析全球局势，一边举着啤酒，开怀畅饮。

显然，这是柳森与自己的那群好兄弟下属们在某一天下班后的酒会画面。

不过画面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画面本身的出现。

要知道，记忆之海唯有当人的大脑开始思考，开始回忆，才会有记忆片段从海面下跃出，可柳森当下毫无疑问还处在深度睡眠之中，完全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但这段记忆片段它就是出现了，超乎预料地出现了，同时也让纪遥的认知都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什么，霎时激动起来。

毕竟有记忆片段能够在柳森尚未清醒，大脑尚未恢复工作的情况下跃出水面，就代表着他记忆之海的防护措施是有漏洞的，也靠着这个漏洞，水面下的记忆才能够跃出水面。

同理，既然记忆片段可以通过那个漏洞跃出水面  那他自然也就可以去寻找那个漏洞，然后让自己反向钻进水面之下，进行记忆抽取工作。

这样虽然会很耗时间，但也是目前最为安全的方法了，完全值得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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