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安殚精竭虑地整理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不等艾莉醒来，他就已经带着伤离开了。

其实他只要花钱花时间去医疗舱里躺一躺，身上的伤就能治好，可他只安排了人带着艾莉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卡琳娜果然已经醒了。

看到卢西安回来的时候，她立马就挣扎了起来。

然而这一次，卢西安却没有如曾经那般解开她，哪怕她的眼神中满是哀求，泪水顺着脖子流下……

卢西安也只是挪过凳子，坐在她身旁，安静地看着她。

“卡琳娜……”

卢西安的手轻轻拨开她黏在脸上的头发，一如曾经的每一次那般，轻柔地呼唤着她。

卡琳娜却依旧觉得，有什么东西，跟以前不一样了……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卢西安却觉得有些陌生。

他喜欢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小有名气有些骄纵的小明星。

那时候的她，还是个会戴着口罩偷偷给流浪猫喂食，会装作跋扈强势，实则帮弱者解围的小女人。

他一直都知道她喜欢奢华，喜欢光鲜亮丽的一切，可卢西安也一直觉得，卡琳娜身上还保有人性的光。

所以自己高调地给了她幻想中的一切，婚后也一直对她宠爱有加。

他一直很清楚，她离不开自己，哪怕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惯坏了她。

可当她眨着那双漂亮又勾人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他还是会无条件地妥协。

“究竟是哪里错了呢？”

卢西安拿过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卡琳娜的眼泪。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条件的爱她，可直到现在，他清晰地发现，自己厌倦了……

或许不是不爱了，只是太累了，累到想要远离与她有关的一切。

第一次知道她在外面乱搞的时候，自己很生气……可她说这个圈子不都是这样吗？不服气自己也去玩啊，她绝对不管……

那时候卢西安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可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不一样的。

其他家族，包括他父母在内，都是因为利益而联姻的，可卡琳娜是自己喜欢才娶回家的……

他们是自由恋爱的，应该……应该会不一样吧？

可事实上，不断妥协让步的好像只有自己。

“卡琳娜……你……爱过我吗？”

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两个人似乎都愣住了。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卢西安忽然笑了。

“这样啊……”

卡琳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突然拼命地点头又摇头。

卢西安却只是如之前一般温和地看着她，只是收回了那条有些脏了的手帕。

“你病了，我想……你也知道的吧？我一直这么对自己说，也一直忍耐着你的发泄，想着有一天你发泄够了，可能就会好。但，艾莉她还小……即使你已经不爱我了，总该还爱她吧？”

卡琳娜的眼中渐渐浮现出了恐惧……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一直无底线包容自己的男人，这一次好像……真的要放弃她了……

“最近家族发生了很多事，大概跟你说你也不会懂……不过你放心，我会安顿好你的后半生的。还记得我曾经送过你一座小岛，虽然你没去看过，但其实那里风景很好，也很适合养病。”

卢西安的眼角有些湿润，一晚上没睡本就通红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憔悴又可怜。

“是我不好，当年不该把你带入这个混乱又没有边界的圈子……我以为我可以照顾好你的，但也许就像你当年骂我时说的那样，像我这样的人，真的不懂怎么去爱人。现在还说爱不爱的好像有些矫情……”

眼泪顺着有些凹陷的脸颊滑了下来，卢西安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撑着受伤的腿站了起来。

一个吻落在了卡琳娜的额心。

让她整个人都不再挣扎了。

“你一向爱自由，大概我和女儿都是你的负担吧？之后没有我们烦你了，你安心养病，等你的病情稳定，等一切尘埃落定……”

“到那时，你就自由了……”卢西安说完，便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去。

卡琳娜后知后觉地回头时，已经连卢西安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没过多久，几个医护和保镖走了进来，在她的挣扎中给她注射了什么……

卡琳娜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可那些想说的话，等她醒来时，却再也没机会说了。

目送着直升机的离去，卢西安拖着受伤的腿再次投入了家族的事情里。

艾莉醒来后，来找过他几次，每次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小心翼翼的。

“爸爸，你的脸色不太好……”

“爸爸，你休息休息吧？”

“爸爸，你的腿还没好吗？我帮你叫家庭医生来吧？”

“爸爸，妈妈她……”

“爸爸，找到妮娅了吗？”

眼见着天使一般的女儿变得越来越沉默，卢西安总算抽出了一个下午，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艾莉。

艾莉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沉默……

卢西安看着这样的女儿，心里一抽一抽的痛。

“等你妈妈的情况稳定一些，你想去见她爸爸也不拦着。至于妮娅的事，爸爸尽力了……”

艾莉依旧沉默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前她一直为自己是莱曼而感到骄傲！她有明星妈妈，富豪爸爸，走到哪里都有人众星捧月般捧着她。

哪怕好朋友妮娅是莫顿家的女儿，自己也不觉得比她差什么！

可现在卢西安跟她说的事，几乎将她过往的世界推倒重建，还十分潦草粗暴。

看着艾莉这样，卢西安有些难受地摸了摸她的头。

“艾莉，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都很难接受。以前我一直觉得你还小，爸爸还年轻，想让你再轻松几年。可现在一切动荡都来得太过突然，爸爸不知道还能照顾你多久……莱曼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成为你的依靠。”

艾莉又沉默了很久，直到卢西安无奈地叹气，她才总算重新抬起了倔强的头。

“爸爸，艾莉已经长大了！以后家族里的事情艾莉会帮你的，你不要这样……你还要看我长大，送我出嫁！”

卢西安摸了摸艾莉的头，有些欣慰。

这些年，卡琳娜纵有再多不是，总归留给他一个令他骄傲的可爱女儿……

于是与卡琳娜不同，艾莉也在生日那天，正式开始进入社交界。

而好巧不巧的，那一天的晚宴上，她久违地又遇到了那个曾扰乱她心神的人……

——祁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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