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明沉默了两秒钟，点了点头：

“我会认真考虑的。

“先看看实验情况，

“我也想想。”

震荡波点点头，转身走向实验室的大门，前往堡垒都市，调试黑箱。

独眼巨人素来如此，雷厉风行。

陆明也从长桌上一跃而起，跳进雷翼王的驾驶舱。

与此同时，终端中传来滴滴声。

少年窝进机师椅，拿起终端点开，海睿明的声音传来：

“将军，明天，联合部队就将启程，

“启程仪式的事，你千万别忘了。”

“……”

……

晴空万里。

天轨连城的清晨，永远弥漫着植被散发的自然气息，

钢铁丛林与建筑上生长出的真正树木融为一体，一条条“缎带”向远方延伸出去，将能源与绿意送往远方。

天空中，两只巨大的星鲸正在大气层中翱翔，

它们已经习惯了这颗星球的重力，人类也习惯了这些温顺的巨物，

此时，它们正追逐着天际线懒洋洋巡航的萨克巨人，悠闲玩耍。

但渐渐的，它们飞得越来越快，逐渐慌乱——

一架金色的战机不知何时出在它们身后，挥舞翅膀，发出“嗷嗷”的怪叫声。

圣白花园的露台上，陆明哑然失笑，从空中收回目光。

他走到露台边缘，向下俯瞰。

人山人海。

陆明身后，方远洋，海睿明、从乌兰巴托堡赶来的方获麟、从吕宋岛赶来的“波鲁吉斯”机师团、从北美返回的方寒茉、艾晓琳、蒋百道、塔季扬娜……等等，

陆明的心腹、盟友以及事实上的领主们，悉数到场。

他们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兴奋，看向彼此的目光激动而雀跃。

他们身旁，擎天柱与震荡波拉开距离，分别站在两侧。巨大的领袖感慨道：

“值得纪念的一刻。”

震荡波点了点头，但没搭茬。

今天，是联合部队起航，前往索拉里斯星驻军的日子。

此时，圣白花园的正前方，原本的十几座高楼大厦，已经消失。

这些城市中心地带的建筑，在昨夜完成了变形，最终化为三座巨大的尖塔，均匀分布成三角形，

而这三角形的顶端，共同托举起一座巨大的圆环。

巨环内，浅蓝色的光芒正缓慢汇聚。

它是一个巨大的悬浮力场，也是一座即将启动的太空桥。

人类的首次星际之旅，并不是以突破第一宇宙速度的起飞开始的——并无必要。

成熟的太空桥技术，让这些飞船可以瞬间从地面上方，跳跃到星海彼端！

舰队将直接抵达下一座太空桥的出口，开始航行，完全省略突破大气层的步骤。

阳光下，直径一公里的巨大圆环，闪烁着静谧的蓝光，如同神迹。

这科幻到近乎魔幻的一幕，让下方广场以及各大主干道聚集起来的人群疯狂拍照，雀跃欢呼，

机械单元们不得不全程维持秩序，以防出现踩踏。

即使是定居在天轨连城，见过大世面的市民们，也会被这一夜间出现的巨构所震撼。

圆环中央，力场之内，艾萨龙号无声停泊，

天火、惊天雷、滑流等人混编成的飞行部队，则安静地悬浮在一旁——塞伯坦人在载具形态下可以保持长期静默，沉着得如同没有生命的钢铁造物。

也就没人注意到他们其实正在联机打游戏。

听着频道内“你抢我人头”、“这个技能干什么用的”之类的无厘头对话，陆明咧了咧嘴。

别看人类这边场面搞得这么大，对那些铁疙瘩来说，这跟出门溜达两站地去打个卡没什么区别。

除狂派编队外，还有两台塞星规格的飞行器漂浮在艾萨龙号旁——属于地面作战单位的博派，需要乘坐飞船，不能像追踪者和天火那样，肉身横渡宇宙。

这次联合驻军，首批轮换战士中，博派与狂派都有。

这是震荡波和擎天柱出于长远考虑，共同做出的决定——

塞伯坦的未来需要两派合力创造，那么这次驻军，就可以是一个小小的，美好的开始。

而两派话事人，也已经分别严格约束了这次出发的成员，

至于效果如何嘛……

陆明也不知道。

只希望他们别在索拉里斯星上来套全武行，当着银河议幸存者们的面现个大眼儿。

欢呼声中，少年看着太空桥的圆环，与三个巨大基座构成的宏伟巨构，在脑海中勾勒出在高空中俯瞰它的模样。

他下意识抬起手，摸了一下胳膊上佩戴臂章的位置，

一时间有些出神。

忽然，一道光芒扫过圣白花园的露台，陆明眯了眯眼睛，看向圆环中的某个位置。

阳光照耀下，一道明亮的闪光在圆环内闪烁，十分晃眼——

整支队伍中最为显眼的，就是那条银白色的“巨蛇”。

长十五米的银色半人半蛇机甲挥舞手臂，兴奋地与下方的人群打着招呼。

肖白客的这台“新生”验证机，堪称威风凛凛。

除实用性功能外，其装甲还加装了有一定美观作用的撞角、天线与引擎，在阳光下，仿佛一条银色的猛兽。

机甲不时翻滚两下，钢铁蛟龙般的动作，连续引发人群惊呼。

陆明身边，方寒茉笑而不语，艾晓琳则皱眉：

“他好像一条扭动的蛆……”

陆明嘴角上扬，看着即将启航的舰队，以及这座欢呼的城市，心情也十分舒畅。

对这个所谓的启航仪式，他本不以为意，甚至没打算搞。

他原本的想法，是准备就绪直接启程即可，又没多远……

但海睿明并不这么看。

这个经常性在过劳死边缘疯狂试探的男人，连续烦了陆明好几天，反复强调一个启航仪式的重要性与历史意义，

方远洋、方寒茉也劝他——

“哪怕做做样子呢？咱多少也得搞点形式主义吧……”

“……也行。”

无奈之下，陆明只得在这个时间，站在圣白花园的平台上，僵硬地向下方的人群挥手。

实际上，他也清楚，人类需要这样的时刻。

不仅能凝聚民心，更能为这个年轻的种族，注入通往崭新未来的活力与信念。

只是他个人不太习惯罢了。

而他挥动的手臂如同魔杖，在汹涌的人潮中引发山呼海啸，人们高举双臂，人浪起伏。

待他放下手，整座城市慢慢安静下来。

等待着他的致辞。

陆明沉默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随后，他的声音，响彻天轨连城的上空：

“去吧，

“人类随后就到。”

人潮安静几秒后，爆发出如雷的欢呼。

欢呼声汇聚成塔，汇聚成风，在人类新帝国的心脏回响。

陆明的话实在过于简短，他只想说这几个字。

但越是简短，也越是振奋人心。

从天轨连城的边缘，到圣白花园脚下，每个人都隐约意识到，这一刻起，有什么东西永远改变了。

自今日起，人类不再被束缚于大地，

自今日起，人类文明的边疆，终于拓展到大气层外，甚至太阳系之外，

这个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在宇宙残酷试炼中得以成长的年轻种族，终于向无垠星海，踏出了懵懂的第一步。

圣白花园最顶端，天骄锤旁，

女领袖的虚影，怔怔地看着城市中汇聚的人海，

看着这座她亲手建立起来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城市，与那巨大的星门。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亿万年前的那一天，回到了她的种族结束战乱，走向繁荣的那个瞬间，

这座精致如模型的、小小的天轨连城，与那座崭新的铁堡重合在了一起，

耀眼的阳光下，她仿佛看到了十二个熟悉的身影，在大地的彼端，向她微笑。

她抬起手，按在天骄锤的握把上，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雏鸟展翅的时刻到了，

“飞吧，人类。”

于是，澎湃的能量，在三座尖塔的顶端汇聚，

响彻天际的欢呼声中，巨型圆环内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凝实，

当所有人都无法直视那光环时，它已经将舰队包裹起来，向深空的方向，展开投送——

光芒化为尖锋，化为指向天穹的利剑，

以垂直于地平线的角度，直入云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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