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沙涅娃长官还有其他指示吗？”米哈伊尔突然感觉到一股来自灵魂间的死亡气息，凭借身为战士的老练直觉，以及身为联邦领导者之一的谨慎态度，一手叉腰，一手按向棉制军用大衣之下的崭新“博斯里亚”手枪。

    “我们只是想请您留步，向您……汇报一点突发情况，希望您暂时不要进入‘指挥层’而已。”最为高大的那名“护卫队战士”回应道，却在米哈伊尔的身后脱掉了厚重的青色战术手套，露出了一只可以在腕部肌肉内外肆意伸缩的金属利爪。

    “那就快速汇报吧，如果你们想通过单独向我汇报来邀功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多几个手下。可是，你们得保证你们的直属首领异变或是死亡。”米哈伊尔故意露出了一副老大拉拢小弟的做派，毕竟不知道对方的来意，谨慎一些为好。

    说话间，他的右手已偷偷解开了“博斯里亚”手枪的保险，上好了子弹。

    “那条黑色幼龙瑟耶，它刚才似乎已经被奥尔加‘吸收’了。我们看得非常清楚，奥尔加启动‘索尔特之怒’需要耗费的能量，就是献祭十万个精锐失落者也无法满足。”那位“护卫队战士”上前跨出半步，沉声道：

    “我知道，或许您和沙涅娃长官有所安排，但这样一只幼龙所带来的巨大战力，如此轻易地就葬送了，您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当然不会。”米哈伊尔说着，嘴角露出洞悉一切的，带着沉稳与得意的微笑。

    紧跟着，他突然掀开军用大衣，露出一个格外帅气的转体、拔枪姿势，趁着身后的三个“护卫队战士”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对准刚才与他说话的那位最高大的“战士”扣动了扳机！

    砰！

    急促的子弹夹杂着凛冽的属于冬季的寒风，混杂着“浅改溶洞层”内植物与动物身躯腐败残余的恶臭，以及尚未散去的属于血液的腥臭余味，裹挟着一股圆形的，如火箭般的能量光环，向前急速冲去。

    嗖！

    那位最高大的“护卫队战士”显然敏捷度已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失落者，即便是面对突发情况，身体也在不足0.1秒的时间内做出了足够正确的反应。

    他迅速侧身，并涌动起体内浓郁的属于大地的魔源力，形成一股泥土构建的临时盾牌，将将抵消了子弹的能量光环向侧方冲击的余威。

    “没有什么可惜的，也没有什么代价是不可葬送的，这是前任克鲁斯德联邦行政长官，联邦委员会首领瓦西里·伏利加诺夫告诉我们的‘真理’，奎拉诺夫·德古拉·弗拉迪米尔……不，我应该称呼你为‘奉献组’的‘血狼’首领。”米哈伊尔保持着举枪的姿态，得意地念出来者的名称与身份。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伪装下去了……”“血狼”说着，将厚重的护卫队战士佩戴的金属头盔摘下，用力砸向地面，溅起不少坚固合金的碎屑。

    接着，他一脚碾碎了原本固定在帽子上的那只象征着联邦的“双头鹰徽章”，以及象征着诺瓦亚斯克的“太阳灰烬”城市勋章，说道：

    “这就是你们对待合作者的态度，有用便利用，无用便抛弃……可是，你们对自己的‘战士’和‘平民’宣传的都是‘正义’、‘奉献’‘抗争’‘战斗’和‘坚持’，你们自己却成了邪恶的一方。”

    “越是缺少什么，我们联邦委员会就会宣传什么，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从源源不断的‘耗材’中攫取任何我们希望得到的东西，包括‘人力’‘资源’‘力量’……还有‘生命’。”米哈伊尔此刻面对“奉献组”的首领“血狼”，不再选择以往那般坚毅果决、温文尔雅和心系人类文明的伪装，而是双臂尽可能打开，做出夸张的赞美太阳和宇宙的动作，面部因情绪而极度扭曲，用贪婪者和邪恶之人专属的“扭曲”音调，说道：

    “你以为联邦如何能坚持到现在？光凭借一腔热血？还是所谓的人类与失落者联合的谬论？契丹里斯人曾说：不是我种族的成员，必然会有不同的邪恶想法。瑟耶如此，失落者如此，而那些反叛者，实际上已经不属于人类了。”

    “败类！”“血狼”旁边的“献炎”摘掉了头盔，怒骂道：

    “克鲁斯德联邦就是一个巨大的欺骗集团，你应该清楚，米哈伊尔，如果没有我们这些清醒的失落者组织协助你们维持【秩序】，联邦的崩溃就是顷刻间的事情。你们利用了‘秩序会’，却杀害了那么多‘执掌者’，所以一半的领土沦陷，数百万人沦为了‘无心人’。难道……你和沙涅娃，还要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下去吗？”

    “如果没有瓦西里的死亡，我和沙涅娃又如何登上权力的巅峰呢？”米哈伊尔嗤笑道：

    “身为领袖，需要拥有一切的能力，但唯独不需要‘良心’和‘道德’。联邦委员会这套战争模式已经运行了四百多年了，如果战争不能继续下去，我们并没有任何管理和平联邦的经验、技能、人员和方式。

    “和平时期，是需要放弃绝大部分的武力，士兵需要回归乡村、田野和工厂，生产和劳作将不再需要计划，不再为军事服务，到时候会催生更多的野心家来篡夺权力，最终会使得短暂的和平土崩瓦解。”

    “谬论！”“血狼”怒斥道，啐了口唾沫，正好砸在了破碎的“太阳灰烬”徽章之上。

    “我不怕告诉你一条联邦委员会的真正秘密。其实，历代的联邦委员会首领在临死之前都会在《联邦委员会领袖秘密笔记本》上记录对国家管理的重要想法。”米哈伊尔缓步向前走去，来到距离“血狼”不足3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极端嚣张地抬头看向“血狼”，发出近似魔鬼的冷笑，用尖锐的嗓音轻声道：

    “沙涅娃长官总结过，那些伟大的行政长官们的想法，总结下来就是两条，其一：消灭你们失落者；其二……就是让战争继续下去，最好永不停歇。

    “你们以为沙涅娃为什么那么重视莱特·苏格拉？还要我这个近似第二领袖的‘战役副总指挥’来亲自接人？”

    “你想说什么？”“血狼”意识到他正在接近联邦委员会掌控的一大秘密，米哈伊尔目前肯定知道自己这个没有非凡力量的人类很难逃脱失落者领袖的围攻，所以他正在精神崩溃，变得疯狂。

    既然如此，“血狼”就要把握语言交谈的火候，尽可能引导米哈伊尔在死前说出更多的信息。

    “莱特·苏格拉，比起旧帝国的人造神明‘械元之女’，对你们而言……还要重要吗？”“血狼”微微低头，追问道。

    “当然！”米哈伊尔又放肆地大笑了几声，整个“浅海溶洞层”内都回荡着他那近似魔鬼撒旦的笑声，“自‘隐匿者’伏拉沃开始，到‘开拓者’维京，以及不久前死去的瓦西里，这三位长官都在秘密培养莱特·苏格拉，准备将他一步步打造成一只‘精心培养的野兽’。”

    “‘精心培养的野兽’？”“血狼”不解地重复道。

    “当然！”米哈伊尔突然放大了声调，双手做出张牙舞爪的姿态，面部进一步扭曲，道：

    “当年日涅帝国的皇太子伊凡特，命令副首都苏格拉的委员会成员乔治·苏格拉执行的‘机械的呼唤’仪式，背后的物资和非凡材料，就是行政长官维京暗中赠予的。

    “实际上，从异位面‘跃迁’召唤具备‘非凡容纳’特性，承载‘红色魔源力’之人的计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作‘觅光者’，一共进行过五次，‘机械的呼唤’是最后一次。”

    “说下去。”“血狼”半是命令，半是请求道。

    “新元518年，在科尼格勒城市‘未明工厂’地下，进行了第一次名为‘光源的初现’仪式，召唤而来的少年因为极端惊恐，崩溃乱窜，被伏拉沃长官亲自击毙。”米哈伊尔如数家珍道：

    “新元519年，在临边城附近的一处沙漠遗址里，进行了第二次的‘曙光的期盼’仪式，可惜因为日涅人的科学家和我们的团队操作失误，召唤而来的人只有半截身子，在痛苦地哀号了半个小时后，最终因血液流尽而亡。

    “新元522年，维京·弗拉迪米尔长官就任后，在与日涅人交界的罗贝克港口进行了第三次的名为‘机械的渴盼’仪式，的确成功召唤了一位黑发、灰眸的异位面少年。

    “可惜的是，经过了一段时间与红色魔源力的强行融合后，他的体内自然生成了‘K-R：032号’抗体，非但不能继续使用红色魔源力，还会因为体内的黑暗系力量，自然抗拒它。于是，维京下令为他注射‘无心人病毒’后，把他扔在了当时‘无心人’泛滥的南域沼泽，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维京看起来还像是个人，就是更不似人而已。”“血狼”做出了客观的评价。

    “不管怎么讲，第四次和第五次的‘觅光者’仪式，都转移到日涅人控制的据点去做了。只有在沉寂高地附近的‘机械的呼唤’仪式得以成功。”米哈伊尔抿了抿干咳的嘴唇，进一步讲述道：

    “日涅人企图利用这位与‘红色魔源力’完美融合的少年，暗中让他历练，可惜，伊凡特的野心大过了他的能力，最终他死在了莱特·苏格拉的手中。当时，沉寂高地上空盘桓的将莱特救走的所谓‘巨龙’，并非真正的龙族，只是一只外观酷似龙族的‘跃迁飞行器’而已。

    “瓦西里为了让莱特拥有更为非凡的力量，与‘古旧神明’‘复生泯神’达成交易，让他被动吸收了三十年的‘红幻遗迹’中浓郁的‘古旧力量’。否则，雅罗斯拉夫的军队绝不可能在那里与‘混乱组’展开战争，攫取‘宇殿岸口’内的科技产物。

    “别忘了，为了培养如此的能够为联邦所用的怪物，瓦西里不惜派出了他最关注的最有潜力的青年达克，以及他的私生子沃夫亚。沃夫亚，可是在‘红幻遗迹’内送的命。”

    “‘寰宇能量演变台’呢？”

    “不要提‘演变台’计划了！”米哈伊尔粗暴地打断道：

    “联邦满不在乎，那枚【契丹里亚的核心】，就让乃布里乌斯摧毁又何妨？这只怪物，联邦培养了三十年，现在的他所拥有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一切失落者，你和他对战过，你应该清楚。

    “沙涅娃早已掌握了‘源像石柱’的位置，那枚【契丹里亚的核心】，在被乃布里乌斯‘窃取’之前，就已被使用过了。现在，沙涅娃正等着最后一批对【核心】渴望的人落入我们的圈套。

    “很快……很快！很快！很快！沙涅娃长官就会拥有操控一切人类和失落者意识的能力，她会成为至高无上的神明，而我将会成为神明之下最为忠诚的信徒。你们这些可恶的失落者，将会在她的足下祈祷神明赐予更多的恩惠，成为猎狗，成为奴隶，成为……”

    噗！

    一声沉闷的声响从米哈伊尔的胸膛传来，伴随着“啪”的轻响，米哈伊尔那颗属于人类的正在跳动的血红心脏，便出现在了“血狼”的手中。

    可米哈伊尔并未立即死去，而是忍受着汩汩流淌的猩红血液，试图举起“博斯里亚”手枪反击，可下一秒，一阵属于“血狼”金属利爪的寒光闪过米哈伊尔的双眸。

    紧跟着，他感到世界在不停地旋转、翻转，最终随着“碰”的轻响，他那颗与脊柱彻底分离的脑袋沉重坠地，双眸带着惊恐和不甘，永远失去了生存的机会。

    “大哥，后面怎么办？”“献炎”拿出白净的手套，递给了“血狼”用于擦拭利爪上残留的鲜血。

    “带着莱特，告诉他真相，然后一起去见沙涅娃。我想，这只联邦培养的‘怪物’，会期待沙涅娃给他一个合适的说法。”(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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