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在东海的海面上剧烈颠簸，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撕扯着船体。昏迷的柳如烟被安置在船舱最内侧的床榻上，残缺的光翼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左边洁白如雪的羽翼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右边漆黑如墨的羽翼却不断滴落粘稠的黑液，将船板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柳安守在床边，手中佛珠急速转动，口中不断诵念《清心咒》。淡淡的金光如薄纱般笼罩在柳如烟身上，勉强延缓着黑纹蔓延的速度。沈静云已经苏醒，正用浸过药酒的纱布擦拭女儿额头的冷汗。

“安儿，你休息会儿吧。“沈静云看着儿子布满血丝的双眼，心疼地说，“从海底出来你就没合过眼。“

柳安摇摇头，指间的佛珠突然“啪“地断了一颗：“魔气又冲开了一道封印。“他指向柳如烟锁骨处新出现的一道黑纹，“照这个速度，最多三天...“

舱门被猛地推开，不戒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捧着那颗从魔章体内取出的“沧海月明珠“。令人惊讶的是，原本晶莹剔透的宝珠此刻内部却缠绕着丝丝黑气，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

“怪事！“不戒的猴毛上还滴着海水，“这珠子刚才突然发热，老孙差点拿不住！“

仿佛回应他的话，宝珠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柳如烟的身体随之抽搐，背后的光翼猛地张开，将船舱的木板墙戳出几个大洞。她的右眼突然睁开，瞳孔完全变成了金色。

“三星...连珠...“她的声音不再是往日的清冷，而带着某种空灵的回响，“天门...将开...“

不戒一个箭步上前，将宝珠按在柳如烟额头上：“给老孙镇住！“

宝珠与柳如烟肌肤相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蓝光。船舱内的空气突然变得潮湿起来，众人耳边响起海浪的轰鸣。柳如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背后的黑色羽翼剧烈抖动，脱落大片带着腐臭味的羽毛。

“有效！“顾景峰的青铜面具反射着蓝光，“魔气在消退！“

然而这喜悦只持续了短短几息。宝珠内部的黑气突然暴走，如同无数细小的黑蛇顺着柳如烟的脸颊爬向全身。她的左半边身体瞬间被黑纹覆盖，指甲变长变尖，在床板上留下深深的抓痕。

“不行！快拿走！“柳安一把推开不戒的手。宝珠滚落在地，内部的蓝光与黑气仍在激烈交锋。

柳如烟的身体软软倒下，背后的光翼缓缓收拢。沈静云急忙检查她的脉搏，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心跳...越来越慢了...“

甲板上突然传来水手们的惊呼。众人冲出船舱，只见远处的海面如同煮沸般翻腾，数十条体型庞大的黑影在水下游弋。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黑影的背部都生着与柳如烟相似的黑色羽翼！

“是魔化的鲸群！“老船主的声音发抖，“它们怎么会长出翅膀？!“

为首的巨鲸突然跃出水面，露出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它的背部确实生着一对残缺的黑色肉翼，与柳如烟的右翼如出一辙。更可怕的是，它的眼睛完全是血红色的，正死死盯着“破浪号“。

“鸿云干的好事！“不戒的金箍棒已经握在手中，“他把魔气融进了海水！“

巨鲸群开始有组织地包围战船，它们游动的轨迹形成一个诡异的阵型。顾景峰的青铜面具突然变得滚烫：“是'万魔噬心阵'！它们在逼我们转向！“

果然，每当“破浪号“试图向西北方向的昆仑山航行时，鲸群就会疯狂攻击。而如果调转船头往南，它们就只是远远跟随。

“它们在逼我们去南疆...“柳安突然醒悟，“鸿云不想让我们去昆仑找解药！“

话音未落，最大的那头魔鲸突然撞向船尾。整艘船剧烈倾斜，几名水手惨叫着落水。还没等其他人施救，水面上就泛起大团血花——落水者瞬间被撕成了碎片！

“畜生！“不戒怒发冲冠，一个筋斗翻到半空。他的身形在空中暴涨，化作三丈高的斗战胜佛法相，金箍棒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向魔鲸。

“轰！“

海面炸起数十丈高的浪花。魔鲸被这一棒打得皮开肉绽，但伤口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黑气。这些黑气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黑虫，朝不戒蜂拥而去。

不戒连忙挥棒格挡，但仍有几只黑虫突破防线，叮在他的手臂上。被叮咬的地方立刻泛起黑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小心！魔气会传染！“顾景峰高声提醒。他手中的青铜虎符射出一道青光，将大部分黑虫击散。

就在众人疲于应付时，船舱方向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柳安心头一紧，转身冲回船舱，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柳如烟已经醒来，正站在破碎的舷窗前。她的左眼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右眼则闪烁着金光。背后的黑白双翼完全展开，每一根羽毛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最令人不安的是，她手中正握着那颗“沧海月明珠“，而宝珠已经有一半被染成了黑色。

“如烟？“柳安试探着呼唤。

柳如烟缓缓转头，嘴角勾起一个陌生的弧度：“谁是如烟？“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音，“我是玄女，神族最后的守望者。“

她突然抬手，一道蓝黑交织的光束从宝珠中射出，穿透船舱天花板直冲云霄。天空中的云层被这道光束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颗血红色的星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看到了吗？“柳如烟——或者说玄女——的声音充满狂热，“赤贯星已经显现！当三星连珠之时，天门将开，我族就能重返人间！“

甲板上传来不戒的惨叫。柳安透过舷窗看到，他的法相正在崩溃，右臂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魔鲸群发出胜利般的嘶鸣，更加疯狂地攻击着“破浪号“。

“你不是玄女。“柳安突然平静下来，手中的佛珠停止了转动，“玄女牺牲自己封印天魔，绝不会想要释放它们。“

他缓步向前，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就开出一朵金色莲花：“你只是她记忆中的执念，被魔气扭曲的残影。“

“柳如烟“的表情变得狰狞：“愚蠢的凡人！你以为凭你那点微末佛法...“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柳安已经将一枚佛珠按在了她的眉心。

“般若波罗蜜。“柳安轻声道。佛珠应声而碎，化作无数金色光点没入柳如烟的额头。

柳如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背后的黑色羽翼疯狂拍打，将船舱内的家具撕成碎片。宝珠从她手中跌落，被柳安一把接住。令人惊讶的是，宝珠接触到柳安的佛光后，内部的黑色竟然消退了些许。

“安...儿...“柳如烟的右眼恢复了一丝清明，“帮我...控制她...“

柳安将宝珠按在妹妹心口，另一只手结“降魔印“按在她额头：“以我佛心，镇汝魔障！“

金光与蓝光同时爆发，柳如烟背后的黑色羽翼突然崩解，化作无数黑羽飘散。她软软倒下，被柳安及时接住。与此同时，甲板上的魔鲸群发出痛苦的嘶鸣，纷纷沉入海底。

不戒踉跄着冲进船舱，右臂的黑斑已经蔓延到肩膀：“那丫头...没事了吧？“

柳安检查着柳如烟的脉搏，眉头紧锁：“暂时压制住了，但...“他看向舷窗外逐渐逼近的赤贯星，“时间不多了。“

顾景峰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全体注意！转向西北！全速前进！我们必须在三日内抵达昆仑！“

“破浪号“的帆布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向着远方的雪山疾驰而去。没有人注意到，一颗被黑气缠绕的流星正划过天际，坠向南海方向——那是鸿云留下的最后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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