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姌姌，怎么了？”他担忧的开口。

文子矜在后怕，刚才的情形她都看见了，凌益也做足了准备，侯府里外都被他安排满了人手，若是他们没及时赶到，她不敢想凌不疑会怎样。

她相信他一定能解决了凌益，只是他如何能不受伤全身而退？

“子晟，我与你说过，我有办法的。”

文子矜哽咽着开口，似是在抱怨他的任性妄为。

“姌姌，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了。”听见文子矜的哭声，凌不疑再也无法冷静。

他轻轻拍打着爱人的背脊柔声哄道，什么凌益，什么计划早已被他甩在了一旁。

今日与文子矜诀别时的悲痛难舍，如今再见她时的庆幸与欣喜无一不在告诉他，在他心里，文子矜的重量早已超越任何其他。

他怎么能迟钝到现在才明白？

“好了，我们快些回宫吧，阿父他们都还在等着呢。”文子矜擦干了眼泪，深知正事要紧。

她熟稔的拉开凌不疑的大氅，拿出藏在里面的佩剑丢给一旁的梁邱起，才拉着凌不疑上马。

凌不疑无有不顺着她的。

二人同乘一马，心底都不由得想起那日上元节，不同的是，此次是凌不疑坐在文子矜身后依偎着她。

文子矜有意提速，很快便入了宫。

直到进了大殿凌不疑才知道，等着他们的不止文帝一人，竟是群臣皆在。

凌益跪在大殿中央，身姿笔挺，他倒是还骄傲的很。

朝臣们窃窃私语，不知道文帝夜里急诏他们入宫所为何事，一个个来的路上都不免有些紧张，却怎么也没想到进了大殿，跪在中间的竟然是城阳侯凌益。

现下又来了个凌不疑，整的他们是越来越迷糊，只有御史台左大人转溜个眼珠。

袁善见自然也来了，他本还在程府陪同程少商一家用晚膳呢，没想到这就急匆匆的和未来丈人一起被宣进宫来。

他看见凌益的时候就在心底猜测此事会不会还与凌不疑那厮有关，果不其然。

城阳侯战役未起，朝臣对凌不疑的计划和凌益的准备一无所知，但是凌益与凌不疑一个跪着一个站着，瞎子也看得出来这回是要寻谁的事。

“陛下，不知陛下急诏臣等前来是有何急事？”御史台左大人左右看看，第三次开口问道，前两次文帝都只说人未来齐，再等等。

现在凌不疑终于来了，他又忍不住再试试。

所幸这次他问对了时机，文帝终于开口了。

“朕已查清城阳侯凌益勾结戾帝，通敌叛国，致孤城城破，罪证确凿。”

文帝神情严肃，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凌益。

凌益震惊抬眸，冷不丁对上了文帝眼底的恨意，他面上不显，实则双手已然紧握。

朝臣无不哗然，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左大人接收到凌益的眼神又起身拱手。

“陛下，这......这是不是搞错了？城阳侯是霍翀将军的妹婿，孤城城破之时，城阳侯一家也在城中，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说着眼珠一转看了看凌不疑又开口：“陛下可是听信了旁人一面之词？”

文帝等知情的几人简直要被他这一番话气笑了。

文子矜翻了个白眼，冷了脸质问：“左大人的意思是我父皇是非不分，轻易就能被旁人蒙蔽吗？”

“六公主，臣绝无此意，只是事发突然，臣身为御史大夫，有直谏的义务。”

他说完又扭头看向文帝：“陛下，臣等也是怕陛下受人欺骗，有损龙颜啊！”

“陛下，微臣不知是得罪了何人，竟如此恶毒，无凭无据就陷害微臣，还请陛下明察，还微臣一个公道。”

凌益也连忙顺着左大人的话为自己辩解道。

“够了！”文帝冷声怒斥。

他没有心情听他瞎扯，他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绢帛，用力甩到一众朝臣面前。

“你不是要证据吗？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他气冲冲的骂道。

他不敢扭头看凌不疑，直到今日他才理解为何凌不疑从不亲近凌益。

他竟然还无知的一次次要求他修复父子亲情，他愧对子晟，更愧对霍兄。

凌益被绢帛砸的有些茫然，他只看了一眼就心头一颤，无他，这些绢帛他很熟悉，不用细看他就知道上面记录了什么。

凌益面上不动声色，还想着该如何为自己辩驳，但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销毁了，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那边左大人也手忙脚乱的翻完了绢帛，随后一脸懵的看向凌益，那眼神像是在说：

“不是，老哥，你还真干了啊？那你还让人来传信让我帮你开脱？”

同样懵的还有凌不疑，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进宫是为了这事。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苦心找寻十几年而不得的证据，竟然在他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送到了众人面前。

离的最近的官员捡起绢帛继续翻看，待看完又传递给下一个人，每个人看完神色皆一凛，或震惊，或淡漠，或难以置信，或恍然大悟。

最后传到了袁善见手里，他越看眉头就皱的越紧。

再一垂眸，联想到凌不疑这么些年对城阳侯的态度，只怕是他早就知道了什么。

他起身上前，伸手将绢帛递到了凌不疑面前。

凌不疑对上他的视线，袁善见朝他轻点了点头。

他伸手接过，双手颤抖着查看起来。

这里面有凌益与彭坤的信件，他们在其中密谋如何劝降主帅霍翀归服戾帝。

是了，他们一开始是想劝说霍翀归降，是凌益担惊受怕，自作主张亲手杀了他。

还有他与戾帝往来的信件，上面记录了他们如何算计孤城，如何算计霍氏，每一步都详细无比，甚至详细记录了戾帝承诺给他的好处。

凌不疑双眼猩红，双手一时间无力的垂在身侧，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找了十几年的东西竟然就这样完好无损的被送到了他面前。

文子矜如有所感，她伸手拉住凌不疑。

凌不疑扭头看她，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确定，这绢帛的出世与文子矜脱不开关系。

他反复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想感谢她，想问她这罪证从何而来，更想问她是如何得知凌益就是主谋，如何得知他需要这绢帛的。

但是他再一想到自己瞒着她这么多年，她多次询问他都没有选择透露半个字，他只觉得自己无颜开口问她什么。

文子矜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温柔的笑了笑。

“子晟，我都知道。”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文帝少见的真的动了怒火，大声呵斥着。

“陛下，这书信并非出自微臣之手，定是有人苦心经营，伪造信件，存心要陷害微臣。”

他依旧神色冷静，面上丝毫没有任何慌乱，一脸从容不迫的开口狡辩。

“这世间也不缺能仿写他人字迹之人，陛下，微臣是被冤枉的啊！”凌益这样说着还故意看了一眼同样被宣进宫来的楼犇。

楼犇的本事自从他被三皇子举荐入仕之时他就有心查了个清楚。

“是啊！陛下！”左大人赶紧附和，“况且，这书信来历不明，并不能确定是出自城阳侯之手啊！”

“来历不明？”文子端闻言轻哼了一声，随即朝殿外吩咐了一声。

“带上来。”

侍卫得令，淳于氏被押上殿来，一同前来的还有一脸茫然的汝阳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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