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明的呼吸变得浑浊，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发出一股无法言说的燥热。

他知道人类早就已经躺在闸刀之上了，他们也会知道闸刀终有一天会落下，可人类包括他却又如此的容易麻木。即便是海底的那位使者以及白色石板的事件之后，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便足以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麻木。

好似一只鸵鸟，将头埋藏在泥土里就装作看不见头上的闸刀，看不见远处的灰犀牛。

但现在，麻木被彻底的击碎，所谓的安排和准备似乎总是安排不到位，准备不充分。

“小子，你也会感到害怕？我还以为你可以继续保持这种道心恒净的状态，却不想一句话就能够破功哈。”橘猫喵喵的笑了起来。

“你不怕么？”夜清明不悦的问。

“哈哈，怕当然怕，不过当我们从古神眷族手底下逃脱了无数次，逃脱到古神的眷族一茬换了又一茬，这种恐惧也就不会那么强烈了。”橘猫舔了舔毛茸茸的爪子，然后说：“当然，你既然来了，也准备或者被迫扮演着分散古神眷族注意力的角色，我们自然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而且得到的比你想象之中的更多。”

“那个东西你们确定不....”

“有关的情报并非什么都需要让所有主体知道，之前说过他们都是短视的，也逃累了，所以才需要类似于你小子这样的故事来麻痹他们。鲜红耶提想要的东西我们并不想要，甚至可以视作堕落。不过对于你们大多数种族来说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毕竟升维对许多短命的种族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漫长。逃离是他们唯一的手段，而你们人类的逃离行动闹得越大越好，逃离者尤其是拥有催化剂的逃离者绝对是最优先打击的目标。”橘猫说：“如此一来，我们隐入黑暗之后他们也会放弃对我们的搜寻。”

“因为哪怕古神的眷族对你们而言也是短视的种族么？”夜清明冷笑的回应。

“谁说不是的。”橘猫那大大的眼睛闪烁着讥讽的光芒说：“所以不会有契约，也不会有交易，只看你愿不愿意接受了。”

“你们想要算力，我会给你们算力，而且是相当于你们人类历史上所有算力总和的十倍。”橘猫讥笑的说：“不要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你们人类大重铸之前那短短的科技时代，才花了几十年便将算力提升了两万亿亿倍。如果你们人类没有经历着五百年的莽荒时代，这样的算力想比早就能够做到了。”

夜清明咬着牙拱手说：“多谢了。”

橘猫欣然的喵喵笑了起来说：“小子，你终究成长许多啊，竟然没有嫉妒，也没有更多的愤怒，你竟然知道知足。”

夜清明摇头说：“人类如此渺小而历史短暂的种族能够拥有目前的机遇已经算是走大运了。贪婪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橘猫笑嘻嘻的说：“小子，你能够作为人类的代表算是你们种族的运气。当然，我的种族也会因为有我这样的一群精英而走运。我们多少是有些相似的。”

黑幕散去。

他们又回到了那被无数主体点亮着的空间。

“来吧，拿出你的剑。”橘猫说。

夜清明取出玉髓。

然后毫无征兆的，玉髓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夜清明瞠目结舌。

“反应还不错。”橘猫笑着说：“我们的计算方法超出了你们人类的大脑极限，根本无法理解我们的基础数学，所以得使用你们能够理解的算法。这反而会增加我们的难度，毕竟要使用那种低效的数学算法非常的消耗空间。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小子，你就趁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毕竟当初教你看石头的便是我所写的程式。”

“那感觉是好久好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夜清明不由得一阵感慨。

“情感所形成的幻觉罢了。在我们看来只是弹指一挥间，不过期间确实是十分的精彩，短暂的时间原来也能够如此的精彩。”橘猫说罢便是闭上了眼睛。

然后夜清明便是开始看。

他只能看一块如同灰尘般大小的碎片。

无形的针正在那碎片上进行镂刻。然而那种镂刻却是远远超出了夜清明的想象。

在这个宇宙之中，最小的是粒子。但粒子却又是最大的。

那针看似很大，却又无限的小。

人类大重铸之前的镂刻已经到了接近1nm的物理极限，而那无形的针却是深入到了量子的本质，将粒子从三维展开到了五维，在五维的层次上进行镂刻。

那空间却也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

夜清明看得入迷，想要细细去品味那针的运转和镂刻，想要看它如何在三维的角度下去在极度蜷缩的五维上镂刻。

但在那个层次，时间似乎变得不稳定。夜清明尚未看得清楚，碎片变得轰然消失，重新凝结成为了玉髓，变回了他手中的剑。

上一次看石头，他觉得无比漫长，但这一次，他看铸剑却又无比的短暂。

落差之下，物是人非，夜清明不由得极度的感慨。

夜清明将玉髓拿在手中，玉髓还是那柄玉髓，可玉髓却也不是曾经的玉髓了。一股力量隐隐的在他手中翻涌着。

“仙术秘法，维力威能，算力科学，这些东西到了极致大同小异，都是利用物理规则的过程。如果能够穷尽世间的规则，从低维洞悉高维的物理和数学，并让数学得以在三维世界之中实现，那么也就是该升维的时候了。”橘猫感慨的说：“不过，低维窥探高维的法则何其困难，无数的理论却无法进行验证。维度的墙壁是如此的厚实，厚实到几乎可以阻挡一切。在这里，穷举这种笨办法变成了最有效的办法。就好似你们人类无法解析湍流，这里没有任何可用的数学算式去计算，只有通过不断的风洞实验来塑性。我们也是如此，大道至简，简单到令人发指，简单到几乎无人能够实现。”

“希望你们能够成功。”夜清明收起玉髓说。

“哈哈，多谢你这言不由衷的祝福。”橘猫说：“行了，我们该走了，你们也该走了，大家相聚一场便是缘，希望今后没有机会再见。”

“因为再见恐怕是在地狱了。”夜清明苦笑的说。

“呸呸，晦气，你小子真不会说话。”橘猫喵了一声说：“小子，你们可以滚蛋了。”

说罢，夜清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到构造体之中。

却不知道构造体什么时候被修复好了。

下一刻，他们飞速的从主体的内部退了出去，到了这个时候夜清明方才看明白了主体的母舰是多么的庞大，那几乎是可以在月球上留下一个望不到尽头阴影的大小。

然后那母舰陡然拉长，下一刻便是陡然消失了原地。

一片都变得空洞，被黑暗所笼罩。

夜清明感觉到夏纣等人已经清醒过来，却都浑浑噩噩的看着他。

“好了，回去吧。”夜清明淡淡的说着，心中却是被失落和惆怅所笼罩，所幸，在笼罩的阴云之下还是包含着不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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