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骤然寂静。

牧野站在沙盘前，目光冷峻，指尖重重敲在黄沙镇的地下位置。

他部署下去：“雷震岳！城内你带人加强巡逻，增加哨兵，随时观察城中不寻常的异动。”

雷震岳领命而去。

“陆明远！”  牧野指向镇外，“带轻骑斥候巡查周边荒地，凡有新鲜土堆、鼠蛇异常逃窜处，立刻标记！”

陆明远回答铿锵有力：“是！”

“邱奉，龟兹擅蛊，这几日你带领军医和城中的医官开个义诊，免费为大家诊断，发现情况及时上报，注意不要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邱奉：“自当竭尽全力。”

“牧霖！”

牧霖立马上前：“将军！”

牧野也给牧霖安排了任务：“你这几日协助苏梨他们，搜集一下城中能用的草药，熬制一些防虫祛毒的草药分发给大家。”

牧霖一脸坚毅：“是！”

雷震岳大步流星走出军帐，立即召集亲兵：“一队加强城墙巡逻，每刻钟汇报一次，二队伪装成商贩混入集市，三队重点监控近日入城的西域商旅。”

他又特意叮嘱：“发现可疑者，先盯梢，别动手。”

陆明远也已带着轻骑出城。

少年将军俯身观察着一处可疑的土堆：“标记这个位置。”

“派两人伪装成猎户在此蹲守，注意所有蛇鼠异常的动向。

他的副将发现几处新鲜的脚印：“将军，这几处鞋印有些不寻常......似乎是龟兹的草鞋纹路！”

陆明远皱眉：“记下来，回去汇报！”

邱奉手指搭在老妇人的腕上，凝神诊脉片刻，眉头渐渐舒展。

“大娘，您这是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

他温和一笑，转头吩咐学徒：“去取一剂‘驱寒汤’来。”

老妇人松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军爷！这几日天冷，老身夜里总咳嗽，还当是染了什么重病......”

邱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只是寻常风寒，喝两副药就好。”

学徒端来热气腾腾的药汤，老妇人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眉眼舒展：“哎呀，这药不苦，还带着甜味！”

邱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加了些甘草，专为老人家调的。”

老妇人连连道谢，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军爷，这点钱您收着......”

邱奉摇头，将钱推回去：“义诊分文不取，您留着买些吃的。”

老妇人眼眶微红，攥紧邱奉的手：“你们这些当兵的，保家卫国，还惦记着我们这些老骨头......真是菩萨心肠啊！”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邱奉只是听着。

听完后邱奉笑笑，温和地对老妇人道：“大娘，回去好好休息，若再有不适，随时来寻我。”

那老妇人终于千恩万谢的走了。

旁边的学徒不解道：“医正今日为何如此有耐心？”

他可是见过医正的手段的，那些伤兵到了医正面前个个跟兔子一样。

邱奉低声对身旁学徒道：“边关苦寒，医术也远不及京城，有些人一辈子可能也得不到好的医治，这次趁着义诊，一是给他们解决一下身体上的痛苦，二是减轻一下他们内心的愁苦。”

“医者先医心，再医人。他们内心的痛苦减少了，身体上的痛苦自然也就减轻了。”

那学徒看了看旁边的军医，每个人面前都排了好长的队伍。

但是每位大人都是面带微笑，没有丝毫不耐烦，若是被军营里那些伤兵看到了，定要不认识这几位了。

学徒深深地给医正鞠躬：“学生受教了！”

他学医多年，一直感觉未有长进，今日邱医正的一番话让他茅塞顿开，有醍醐灌顶之感。

瞬间感觉困扰自己多年的桎梏解开了。

牧霖跟着苏梨穿梭在田间，城中的药材实在有限，几人便把眼光放到了城外的山上。

牧霖好奇地拨开草丛，指着那片深紫色的叶子问道：“苏大夫，这种紫叶草真的能防蛊虫吗？”

苏梨娴熟地掐下一片叶子递到他鼻尖：“闻闻这铁锈味，龟兹蛊虫最怕这个。”

他正要详细解释，阿芥突然大喊一声“别动！”，手中匕首寒光闪过，几株结着红果的野草应声而断。

牧霖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生怕碰了什么不该碰的。

阿芥用刀尖挑起乳白色的根须，解释道：“这是蛇莓草，三颗果子能毒死一头牛。但它的根晒干后，反倒是解蛇毒的良药。”

苏梨此时已走到岩缝边，扒出一段黝黑发亮的藤蔓，刀背敲上去发出金石之声：“铁骨藤，关键时刻能靠它吊住性命。”

牧霖对这些不了解，但他光听着就很厉害。

这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关键时刻竟然能救命。

阿芥突然捂住口鼻，指向潮湿处几朵幽蓝小花道：“鬼哭兰，看那花蕊像不像人眼？”

“花香能让人产生幻觉，但花根偏偏能解毒。”

牧霖听完，赶紧也把自己的口鼻捂住。

他正想凑近观察，苏梨已经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挖出一株不起眼的黄草：“这是地龙胆，真正的解毒圣品。”

三人采了一路，收获颇丰。

牧霖认真地将采集的草药分类，额头上沾着泥土也顾不上擦。

要不是身后的守卫催促，天黑了会有危险没，几人都不舍得离开。

龟兹。

阶下，黑袍国师躬身禀报：“王上，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三日后毒发。届时我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黄沙镇，待到那瘟疫传播开来，大夏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王座上的人哈哈大笑：“甚好，甚好，此举正合我心意！”

龟兹王声音宛如夜枭嘶鸣：“甚好！待大夏边军死绝，我龟兹铁骑长驱直入，陇西十二州尽归我手！”

他猛地捏碎金杯，碎片割破掌心，鲜血滴落在脚边的青铜蛊鼎上。

“让牧野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如果牧野和顾宁在此，就会发现此人正是赖丹身边的谋士，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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