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密会东宫!徐达的“雷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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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北平城那冲天的喧嚣和炽热的民情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应天府,深夜。
连绵的秋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
秦淮河的支流,一条被刻意隐去的秘密水道,幽深曲折,直通东宫的腹地。
水面之上,唯有雨点砸落泛起的细碎涟漪。
一条不起眼的乌篷船,如同幽灵,无声无息地滑行。
船夫甚至没有用桨,只是凭借着对水流的精准把控,让小船顺着暗流,一点点靠近那座被厚重藤蔓所遮蔽的水闸。
“吱嘎——”
一声极其轻微、被雨声完美掩盖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水闸沉重的石门向上抬起一道缝隙,浓郁的、属于地底的潮湿霉味混杂着水腥气扑面而来。
乌篷船滑入绝对的黑暗之中。
石门随即落下,隔绝了外界最后一点微光和声响。
一道身影从船上跨出,脚步落在湿滑的石阶上,沉稳得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动静。
他身上披着一件足以将整个人罩住的巨大蓑衣,雨水顺着蓑衣的边缘不断滴落,在脚下汇成一小滩水渍。
当他走进通道深处,唯一一盏防风灯笼所投射出的昏黄光晕里时,他终于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魏国公,徐达。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再无一丝平日里对外示人的温和与病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硬与锋利。
两道法令纹深深刻下,如同刀劈斧凿。
他的眼神不再是浑浊,而是鹰隼一般,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一路从北平南下,他躲过了中书省以各种名义设下的数次盘查,更在暗中,亲手斩断了数支试图将他“永远留下”的黑手。
这一路,不是凯旋,而是潜行。
这一路,不是荣归,而是搏命。
他没有回自己的魏国公府,那座府邸此刻必然布满了胡惟庸的眼线。
他更没有冒险闯宫,皇城大内,更是十面埋伏。
他唯一能来的地方,只有这里。
东宫。
太子朱标的密室之内,檀香袅袅,驱散了地底的寒意。
朱标正对着一卷前线军报凝神,眉宇间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仁厚与忧虑。
当密室的暗门被心腹太监无声推开,当那个本应在北平养病、甚至在大都督府闭门休养的身影出现在灯火下时,朱标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墨汁溅开,污了整洁的文书。
“徐叔父!”
朱标的声音变了调,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目光落在徐达的脸上,瞳孔骤然收缩。
“这已是你数次往返……你……”
朱标惊恐地察觉到,眼前这位被父皇誉为“万里长城”的大明军神,此刻气质不对!
对方身上那股只有在最惨烈的战场上才会出现的煞气,几乎凝结成了实质的寒流,吹得桌案上的烛火都为之摇曳,仿佛畏惧着这股无形的威压。
这根本不是一个“养病”之人该有的状态!
“太子殿下,事态紧急,臣顾不得礼数了。”
徐达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他没有半句寒暄,一步上前,将那件还在滴水的蓑衣猛地扯下,露出里面早已被汗水和雨水浸透的常服。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事,没有丝毫缓冲,“砰”的一声,重重按在朱标面前的桌案上。
那沉闷的撞击声,让朱标的心脏都跟着狠狠一跳。
徐达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他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飞快地解开油布的绳结。
一层,两层,三层。
当最后一层油布被揭开,两样东西暴露在烛火之下。
朱标的呼吸停顿了。
一枚玉印。
半月形状,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的私印,代表着他个人权柄的信物。
只是此刻,这枚本该洁白无瑕的玉印,却被一片暗红色的血污所浸染。
那血迹早已干涸,变成了深褐色,死死地凝固在玉印的每一个纹路缝隙之中,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玉印旁边,是一份折叠起来的供状。
纸张的边缘有些卷曲,显然也被水汽浸润过,但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
“这是……”
朱-标俯下身,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份供状的刹那,竟感到一种刺骨的冰凉。
他展开供状。
视线扫过纸面,一个个墨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眼底。
“投毒……”
“爆破……”
“引动山洪……”
“二十万流民……”
每一个词,都让朱标的脸色白上一分。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款处那鲜红的指印,又转回到那枚代表着胡惟庸相权的半月玉印上时,一股寒气从他的尾椎骨猛然窜起,直冲天灵盖!
轰!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有一道惊雷在颅内炸响。
整个人如遭雷击,手脚冰冷,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胡惟庸……他敢!”
朱标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张一向以仁厚宽和著称的脸,第一次浮现出狰狞的扭曲。
他虽然宅心仁厚,但他绝不愚蠢!
在看到这些物证的瞬间,无数平日里被他刻意压下、不愿深思的线索,在脑海中疯狂地串联、组合!
父皇对胡惟庸权势的敲打,朝堂之上愈发激烈的党同伐异。
以及……四弟朱棣在北平那一系列惊世骇俗、却又处处透着凶险的举动!
他立刻就明白了!
胡惟庸的目标,从来都不只是他的四弟朱棣!
或者说,朱棣只是第一个目标!
胡惟庸这是在剪除羽翼!是在砍掉他朱标未来最重要的外援!
大明诸王之中,谁的兵权最重?谁的战功最盛?谁在军中的威望最高?
唯有燕王朱棣!
一旦朱棣在北平以一种“意外”的方式倒下,那么他这个在朝臣眼中“仁弱”的太子,就将再无任何可以倚仗的宗室力量,彻底沦为胡惟庸随意拿捏、架空权力的傀儡!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构陷亲王,谋害皇子了。
这是在动摇国本!
这是在挖他们老朱家皇权的根!
“逆贼!”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如同火山熔岩,从朱标的胸腔深处喷涌而出。
他气得浑身发抖,支撑在桌案上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指甲深深嵌入了名贵的梨花木桌面。
“逆贼!”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不再温润,而是充满了暴戾的杀机。
“这……这是真正的‘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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