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来自通风管道深处的“咔哒”轻响，如同死神的指甲刮过棺材板，让地下机房内本就紧绷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僵住了，惊恐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那个黑黢漆的管道口。

“什……什么声音？”老周声音发颤，握着钢筋的手抖得厉害。

林寒瞳孔骤缩，体内寒意疯狂流转，将感官提升到极致。他听到了——极其细微的、金属摩擦管壁的刮擦声，还有……压抑的呼吸声！不止一个！正在快速接近！

“他们来了！”林寒低吼，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从管道过来的！快！堵死它！”

陈静反应极快，强忍剧痛，一把推倒旁边一个沉重的工具柜，轰隆一声巨响，柜子重重砸在通风管道口前，溅起一片灰尘。但这只能暂时阻挡，无法封死。

“不行！堵不住！他们会从别的出口绕过来！”林寒瞬间判断形势。这个地下机房绝不止一个出口！必须立刻撤离！

“走哪个方向？！”苏晚晴搀扶着刚刚苏醒、虚弱不堪的夏沫，急声问道，脸色惨白。

林寒目光急速扫过机房。来时的密道通往已陷落的低温库，是死路。那个传出异响的通风管道是敌人来路。只剩下……那个之前发现有风吹出、疑似通往地面的未知管道！

“那边！”林寒指向那个黑黢漆的洞口，“快！互相搀扶！能动的带上不能动的！”

没有时间犹豫！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残存的众人行动起来。陈静、老周和另一个伤势稍轻的汉子，奋力架起奄奄一息的阿明和重伤的刘猛（“疯狗”）。苏晚晴和另一个妇人搀扶着夏沫。林寒断后，目光死死锁定被堵住的管道口，手中的钢筋蓄势待发。

就在他们跌跌撞撞冲向那个未知管道口时——

“砰！砰！”

被工具柜挡住的通风管道内传来猛烈的撞击声！柜子剧烈晃动！对方在强行破障！

“快！”林寒厉声催促。

众人争先恐后地钻入那个狭窄的管道口。里面一片漆黑，坡度陡峭，向上延伸，布满锈蚀和尖锐的凸起。爬行极其艰难，尤其是对于伤员。

林寒最后一个进入，反身用钢筋卡住管道口内侧一块锈蚀的金属板，希望能稍微延缓追兵。他刚爬进去几米，就听到身后工具柜被撞开的巨响，以及杂乱的脚步声和冷酷的命令声：

“追！一个不留！”

追兵进来了！

“快爬！别停！”林寒在黑暗中低吼，推着前面行动缓慢的老周。

管道内充斥着血腥、汗臭和绝望的喘息。人们像受伤的虫子，在黑暗和狭窄中拼命向上蠕动。阿明在爬行中彻底断了气，尸体卡在管道中，不得不被忍痛推挤过去。夏沫几次昏厥，全靠苏晚晴和旁人死命拖拽。刘猛发出痛苦的**，却无人理会。

林寒殿后，能清晰地听到下方管道传来紧追不舍的爬行声，以及金属刮擦的刺耳噪音。追兵很近！而且速度比他们快！

这样下去，很快会被追上！全军覆没！

危急关头，林寒注意到管道壁开始出现厚厚的白霜，越往上爬，温度越低，刺骨的寒意甚至超过了之前低温库的程度。他体内的那股寒气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不仅没有感到不适，反而思维更加清晰，动作也似乎更敏捷了一些。

“往左！有个岔路！”爬在最前面的陈静突然喊道，她的声音在狭窄空间里回荡。

果然，前方出现一个向左的、更细窄的分支管道，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但寒气正是从那里涌出。

“进去！”林寒当机立断。主通道目标明确，容易被追上，分支或许有一线生机！

众人艰难地挤进左侧分支。管道更加狭窄，只能匍匐前进，四壁覆盖着滑溜的冰层，爬行异常困难，但极度的低温也让追兵的动静似乎变得迟缓了一些。

爬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微弱的光线！是一个向上的、被铁栅封住的出口！冷风嗖嗖地从栅栏缝隙灌入。

“到顶了！出口被封死了！”陈静绝望地拍打着冰冷的铁栅，栅栏锈蚀严重，但依旧坚固。

后面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

绝境！

林寒挤到前面，触摸着铁栅和周围的管壁。冰层极厚，铁栅的焊点也覆盖着坚冰。他眼神一凛，对陈静和老周道：“用力撞！撞松冰层和锈迹！快！”

三人用肩膀合力猛撞铁栅！

“砰！砰！”

冰屑和铁锈簌簌落下。连续几次撞击后，铁栅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连接处的冰层出现裂纹！

“再来！”林寒低吼，感觉后背追兵爬行的声音已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下方的分支管道口，猛地探出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眼神冰冷的头颅！是“夜枭”的“清道夫”！他手中一把安装了***的手枪，瞬间抬起，瞄准了正在撞门的林寒后背！

“小心！”苏晚晴尖叫！

林寒寒毛倒竖，几乎凭借本能向侧面猛地一扑！

“噗！”

一声轻微的枪响，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打在管道壁上，溅起一串火星！

“干掉他们！”面具下传来冰冷的声音。另一个“清道夫”也出现在管道口，举枪欲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陈静三人最后一次合力撞击，终于将锈蚀的铁栅连带着大块冰层撞开！刺眼的阳光和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

“出去！快！”林寒不顾手臂火辣辣的疼痛，翻身而起，钢筋如毒龙出洞，猛地刺向最先露头的那个“清道夫”！

“清道夫”没想到林寒反应如此之快，仓促间闪避，枪口一偏。林寒的钢筋虽然没有刺中要害，却狠狠扎进了他的肩膀！

“呃！”对方闷哼一声。

趁此间隙，陈静、苏晚晴等人奋力将伤员推出洞口！林寒一击即退，毫不恋战，抓住夏沫的手臂，在老周的帮助下，将她猛地推上洞口，自己也紧随其后，翻身而出！

“噗！噗！”子弹打在洞口边缘，溅起碎冰和泥土。

林寒最后一个滚出管道，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刺骨的寒风瞬间包裹了他，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他迅速翻身，抓起旁边一块冻土，狠狠砸向洞口下方，然后用力将撞变形的铁栅往回压，试图堵住出口！

下面传来愤怒的吼叫和撞击声，但洞口狭窄，一时难以突破。

暂时安全了！

林寒喘着粗气，环顾四周。他们身处一个废弃工厂的后院，四周是残破的厂房和堆积如山的工业垃圾，天空灰蒙蒙的。

幸存下来的人瘫倒在雪地里，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息，伤口在严寒中冻得发麻。陈静数了数人数，连她在内，只剩六个人活着出来：林寒、苏晚晴、夏沫、老周，还有那个奄奄一息的刘猛。

损失惨重。

“这……这是哪？”老周牙齿打颤地问。

林寒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栋相对完好的厂房外墙上，那里有一个模糊褪色、但依旧可辨的标识——一个环形的箭头，中间是雪花图案。这是“北极星制冷设备公司”的logo。

他们竟然阴差阳错，从冷链仓库的地下，逃到了与之相邻的、早已废弃的制冷设备工厂！

而那个叶知秋的笔记本，正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冰冷，却仿佛蕴藏着滚烫的秘密。

“夜枭”的追兵暂时被挡住，但绝不会放弃。他们暴露在严寒的户外，伤员需要救治，前途未卜。

绝境，以另一种方式，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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