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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战后第一次银行挤提


很快,美的电器的负责人陶云,便来到美国仙童公司考察。

    他是以‘需求客户’的身份考察,因为香港的收音机产业这几年出口大增,又是美国为主要的市场,所以陶云的前来,也引起诺伊斯的亲自接待。

    考察一番后,陶云询问了晶体管的价格,只是听闻诺伊斯的报价后,他有些皱眉起来。

    “这个价格,和日本的晶体管相比,没有太大的优势。”

    诺伊斯尴尬的说道:“虽然价格略高,但美国是晶体管的发明者,产品质量和性能更优。”

    如果晶体管能打入香港市场,也是不错的事情,毕竟香港收音机出口增速很快。

    陶云自然不信诺伊斯的鬼话,他笑着说道:“诺伊斯先生,你们仙童的处境,我是知道的。仙童面临着生产成本不断提升而销售渠道狭窄的严峻问题,而晶体管虽然是美国发明的,但日本人却赚走70%的利润。”

    此言一出,诺伊斯哑口无言,这个香港人居然如此了解行情。

    他只能说道:“既然香港可以从日本进口晶体管,那陶先生为什么选择考察美国的晶体管产业?莫非,日本对于香港生产收音机已经产生不满,你们担心从日本拿不到货?”

    有眼光!

    陶云并不意外,他说道:“不错,有这样的担心,所以我代表香港电子产业,此次考察了英国和美国,力求做准备。”

    诺伊斯笑道:“看来,你们更加的艰难,毕竟香港只是一个初级工业的集中地,受到不少限制。”

    陶云并没有反驳,而是说道:“所以,我们这次来考察仙童,愿意提供给仙童一个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去香港开设晶体管工厂。我们香港时薪约为20美分,不到美国工人时薪的十分之一。而我们香港工人的效率,至少是美国的两倍.如果仙童能去香港开一家晶体管工厂,不仅可以解决你们生产成本高的问题,也可以解决我们进口晶体管的问题。而且产品可以一部分运回美国,一部分在亚洲销售,非常的方便。”

    诺伊斯大惊,忍不住说道:“香港真是这样?工人的效率是美国的两倍?时薪仅20美分?”

    “千真万确”

    一时间,诺伊斯仿佛豁然开朗,公司走出困境的办法当即解决。

    接下来他对陶云客气起来,带着陶云考察了仙童的生产车间。

    双方甚至进行了直接的合作,那就是由美的电器在香港为仙童物色一座工厂地址,稍后仙童便筹备组建生产线;待仙童在香港的工厂投入生产后,美的电器又可以从这家工厂拿到便宜的货源。

    双赢!

    而仙童实际上投入并不大,仅需要派出几名美国主管,在香港招募个几千工人,进行三班倒的生产,就可以年生产上亿枚晶体管。

    鉴于长江工业集团在香港的地位,仙童还邀请美的电器担任‘开厂顾问’,支付一笔顾问费,最快的速度在香港建厂。

    当然,以廉价且丰富劳动力为卖点的香港本身也不会承接复杂的前道工艺,主要生产流程就是仙童在美国生产晶圆,再运到香港进行封装和测试,最终一部分芯片运回美国,剩下的则直接在亚洲销售。

    与此同时。

    索尼的盛田昭夫,再次来到日本的产业部,游说日本对香港的晶体管出口,进行限制。

    “部长,香港的收音机出口,增长速度实在太快了,对我们日本收音机的产业影响很大。我建议,尽快对香港进行晶体管的出口限制,保护本国收音机产业。”

    日本政府为了扶持本国产业,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就连美国主子的专利,都是连哄带骗。

    但在这一时期,美国政府确实是打算扶持日本,以在远东钳制苏联和华夏,所以这方面并不会加以制裁。

    日本产业部部长,思索片刻后,说道:“据我所知,你们索尼在香港拥有工厂!”

    盛田昭夫当即说道:“我们在香港开工厂,主要是避开英联邦对日本电子产品的限制,但我们已经在爱尔兰开设工厂,香港工厂的作用已经消失,准备马上退出。但香港的收音机产业,对大日本帝国影响非常大,他们从日本进口便宜的晶体管,组装自有的品牌,出口到美国、英国.而且他们有不少优势,例如发达的塑胶产业,可以生产收音机的外壳;采用皮革制作收音机套,也是香港明显的优势.如果不对香港加以限制,我们日本收音机产业将遭受巨大的影响。”

    说到底,香港除了收音机的晶体管是进口的,其它零部件都是自己生产的;整体的成本,甚至低于日本不少,所以竞争力非常强劲。

    1960年,香港收音机出口就已经破100万台,今年增长态势更加明显。

    “好,我们产业部稍后会进行讨论!”“拜托”

    盛田昭夫很重视这个问题,因为索尼自从在1957年开发了第一台全晶体管袖珍收音机,体积非常小,这是一项全球性的商业成功,改变了“一家一台收音机”的局面,进入了“一人一台”的个人消费电子时代。

    但香港在1957年时,有美的电器生产的晶体管收音机,也开始带领香港收音机产业的发展。

    社会上的一些人常会说这样的话:“银行还会没有钱?社会上的钱全聚拢到银行。”

    银行的人常会以这样的话回敬:“那些钱哪是我们的!”

    若是廖宝珊会怎么回答呢?

    他显然不会说“存户的钱就是我的”,但他的实际行为,却有这样的嫌疑。

    千万不可以为廖宝珊想攫为己有,他仅仅是挪用。他格守信用存取自由,从未发生过不兑付存户取款的事。

    凡商业银行都要挪用存款,以钱生钱——贷款给他人,然后连本带息收回。

    廖宝珊的挪用,是先挪为己用,别的银行是间接投资,他是直接投资——自己贷给自己用,大炒物业。

    廖宝珊的发迹,离不开投机,战后的几年炒房炒金,遂成暴富。投机一词,在内地多带贬意,在香港却是个中性词,无褒无贬,凡法例不禁之事,皆可放胆去做。

    银行家素以稳健保守著称。

    而已是银行家的廖宝珊原本就尝过投机的甜头,执业银行,初衷不改。人们总是以成败论英雄的,若失败,就说他过于冒险;若成功,就赞其有开拓精神。

    6月份,市井坊间突然传出廖宝珊曾贩卖毒品,并将被递解出境的消息,一些报纸也刊载这些传言。

    6月14日,星期三。

    一大早,一批“神经过敏”的存户涌向廖创兴银行,仓促提款,把账号上的钱一卷而空。

    廖宝珊听后愕然,仿佛刀剐放血。

    如此豪提,兴建24层大厦的计划将毁于一旦。

    廖宝珊派员到各分行解释:称本行经营良好,资金雄厚云云,以期安稳存户。

    既然资金雄厚,那就提吧——又有一批存户急匆匆、惊惶惶赶来廖创兴提款。

    第一天流失存户资金300万港元,还不算多。

    这对廖宝珊打击已是够大了,他彻夜未眠,泪洒枕席。

    这一夜,谣言四起,于港九不胫而走,称:廖宝珊把存户款项攫为己有,炒地炒房,大发横财,廖宝珊早已把存户帐号掏空,他已无钱兑付存户,自认倒楣;廖宝珊早知挤提在即,已把资金席卷一空逃到国外去。

    因此,真正的挤提风潮发生在第二天。

    廖创兴中环德辅道西总行、湾仔轩尼诗道分行、九龙弥敦道分行、旺角分行、太子道分行、深水埗分行尚未开门,已是人声鼎沸千头攒动,等候提款的队伍如长龙横卧街头。

    银行职员被这情景吓坏了,一面按往常程序开办存取业务——哪还有人存款。

    廖创兴的押钞车在各分行间穿梭奔驰,出纳员加快了点钞速度,哪里应付得了络绎不断的挤提大军。

    升斗小民皆流露出惊慌焦的之色,生怕提不到款,数年的血汗钱在瞬间化为泡沫。有人泣泪跺脚,咒骂廖宝珊坑害他们,更有人露宿街头,等次晨提款。

    据各分行注销的帐号统计,3天内,挤提存户多达2万人,流失存款总额3000万港元。

    这3000万港元,一部分是廖创兴的流动资金,一部分是潮汕同乡借给他的,数额甚微,无异杯水车薪,大部分是廖宝珊以物业“缩水抵押”向他人借的。摆在廖宝珊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宣告破产,接受清盘;二是割肉护行,来日东山再起。

    廖宝珊向其他银行求援,他们或以种种理由婉拒,或以交董事局研究拖延。

    “你们见死不救见死不救”廖宝珊愤怒而绝望地吼叫,然后抱头涕泪。

    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同业可能会是朋友,更可能是敌人。

    陈光良曾直言不讳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我们是不会资助有损我们利益的竞争对手的。”

    在陈光良之前之后,持这种观点的银行家,何止平安银行一家。

    廖创兴受灾,其他银行隔岸观火,甚至幸灾乐祸,说廖氏自作自受。

    他们确有几分冷酷,但又不是空穴来风。

    香港政府没有完备的银行法,更不会制定官方利率,香港民间的银行公会倒是制定了同业利率,要求各会员行共同遵守避免恶性竞争。

    廖创兴原本就是把银号的一套照搬进银行,对同业公会的条例置若罔闻,创立“高息小额存款”。

    以汇丰、渣打、平安为首的银行对廖创兴十分不满,又无可奈何。

    现在廖创兴遭到挤提,各银行难免不会袖手傍观。

    挤提风潮沸扬了3日之后,警方处长针对廖宝珊已潜逃的谣传,发表一项声明:

    “市面出现一项谣言,指有某知名银行家被警方侦查,且已被通知离境云。查实此项谣言,乃毫无根据。”

    这项声明对减缓挤提起了一定的作用。

    廖宝珊仍在港证明他尚能应付局面。

    不过仍有许多小存户不放心,不将存款提进腰包,誓不罢休。

    汇丰、渣打是银行公会常务会员行,还是兼容准中央银行权利与义务的大商业银行。两行发表联合声明支持廖创兴银行,声称可透支3000万应付挤提。

    挤提风潮慢慢平息,摇摇欲坠的廖创兴免于“执笠”。

    欲哭无泪的廖宝珊该破涕开颜,重振雄风——不,他更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事情的起因却是汇丰的好心援助。汇丰与廖创兴拟好一份英文联合声明:“汇丰及渣打已作出若干安排,令廖创兴银行的事件,完全受到了控制。”

    声明登于华文报纸,不知哪位翻译大师的巧译,中文译文竟是:“廖创兴银行之业务,完全置于汇丰及渣打控制之下。”

    译文与原文,风马牛不相及。

    廖宝珊见到报纸,如五雷轰顶,精神崩溃——汇丰渣打,太卑鄙,太无耻,出尔反尔,以“无条件支持”为诱饵,诱我入瓮,好鲸吞我辛辛苦苦创置的银行及物业。

    廖宝珊神思恍惚,无法安寝,半夜里都把律师找来寻根究底。

    律师解释纯属译文有误,不足为信,廖宝珊仍心存疑窦,恐鬼佬有诈。

    平安银行。

    廖宝珊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陈光良的办公室。

    “陈爵士,汇丰、渣打有意吃掉廖创兴。他们要拍卖我的物业,这不等于割我的肉,要我卖仔卖女……你是我们华资的领袖,请务必帮我一把。我时常听人讲,你提出‘香港人’的理念,是香港德高望重的商界大佬!”

    一见面,廖宝珊就大打‘华资’感情牌。

    陈光良直接说道:“廖生,你打算让我如何帮?”

    “有一个方法,就是由您和我签署一张买卖合约,把我的物业全部卖给你,这样一来汇丰、渣打就不会拍卖我的物业。”廖宝珊继续说明:“陈生,你放心,这张合约只是签给汇丰和渣打看的,风波一过,合约可以由你解除。”

    陈光良心里想到,签一张合同,不能是假的,一签,合同就是真的,具有法律效力,况且廖宝珊的物业数量很大,涉及的买卖金额是一个巨大的数目,至少也是上亿港币。

    虽然上亿港币兑陈光良来说,拿出来轻而易举。

    但是别忘了,一旦廖宝珊反悔,将旗下的产业就以上亿的价格卖给他。这样的话,陈光良岂不是白白损失不少,因为物业买贵了。

    久经商场的陈光良,自然不会同意。

    不过,他还是本着同是华人的精神,说道:“廖生,这个方法于我大不利,所以恕我无妨答应。”

    廖宝珊急了,来之前,他的朋友都说——香港能救他的,也只有华资领袖陈光良,不然他只有被吃掉。

    “陈爵士,你一定帮帮我,香港除了你,已经无人可帮到我。”

    口气卑微,但又将陈光良推到‘道德制高点’。

    陈光良叹了一口气,说道:“廖生,你想想,陈德泰前几年碰到地产低潮时,也能渡过难关,虽然事后实力大打折扣,但总归活着。现在地产市道这么好,你的情形并不是很坏。不管怎么样,你的物业拍卖后也值一亿多港元,汇丰、渣打吃不了你的。”

    廖宝珊一听,依旧心事重重的说道:“不一定,拍卖物业时,如果有人‘食饼仔’,压我的价,那就惨了!”

    这个‘食饼仔’,是香港这几年地产商的一个办法,就连港府都有些毫无办法。

    所以廖宝珊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陈光良说道:

    “这一点,我们长实集团可以帮忙,廖生你也知道,我们长实集团向来不参加‘食饼仔’。另外一方面,我会让人去联络,如果汇丰、渣打真拍卖你的地盘,大家不会‘食饼仔’。”

    “最后,我在这里奉劝廖生一句,以现在的地产形势,廖氏企业无论如何,依旧能位居香港大型置业公司之列。廖生又何必像是惊弓之鸟,身体要紧啊!倘若你的身体拖垮了,你的子女又能否守得住产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他能看出来,廖宝珊此时神情恍惚,脸容憔悴,怕是命不久矣。

    虽然陈光良在心底,也有削弱廖宝珊之意,但对生命这个事,他是很有儒家风度的。

    廖宝珊闻言一震,说道:“多谢陈先生的教导”

    稍后,他稍微恢复一些信心离开。

    他认为今天算是有收获:

    第一,由长实集团出面参加拍卖,再加上行业的影响力,食饼仔应该不会过分。

    第二,他觉得陈爵士的话有一定道理,廖氏再怎么也是香港大型置业公司,东山再起有望。

    几天之后,廖宝珊百般无奈地将自己拥有的物业拍卖,以顶汇丰、渣打的数。

    陈光良信守承诺,安排长实地产的负责人陆孝清,在拍卖会实行‘监督’。

    当然,也是有底线的,那就是价值控制在资产的7~8成范畴。

    目前香港地产依旧旺盛,廖氏的物业亏个两三成,算是给廖宝珊的教训。

    当天还有霍英东参与,他应该也是受了廖宝珊的委托,不参与食饼仔。

    故此次的拍卖,廖宝珊损失也就两千万左右,不算严重。

    但是没想到,虽然拍卖所得的价钱并不算低,但眼巴巴看到自己曾经拥有的物业落到别人手里,廖宝珊耿耿于怀,心里极度伤心和失落。

    几天后,他的高血压病就发作,送进医院后没几天,就脑溢血死亡。

    此消息,成为城中的一大话题。(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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