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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邓氏与观音奴,朱樉伤心丢脸【第三


正月十四。

    还有一天就是元宵节。

    但槐树里的百姓大多如常忙碌着——这时节没什么农务,因此男子多在城内外打零工,女子绝大部分在家纺织,也有少数在大户人家帮工。

    朱樉也如前几日般,到码头去扛包。

    倒不是他多么勤快,而是他需要那份工钱让自己过轻松日子。

    说起来,他被老朱贬为庶人已经一个多月了,却仍不会做饭。反倒是仗着一副好身体,在渡过抗包最初几日的艰难后,很快适应下来。

    如今他每日都靠着抗包赚的工钱买吃食,积攒几日,甚至能够买顿酒肉享受。

    若不去回想以前当皇子、亲王时的奢靡生活,小日子倒也过得舒坦。

    同时他也产生种骄傲,因为他明白,小民们能有这种还算过得去的日子,都因老朱驱除了鞑虏,建立了大明,又善待百姓。

    朱樉虽为老朱骄傲,可心中对老朱的怨念并未因此消散多少,反而随着除夕过去、元宵节的临近而更浓郁粘稠了些。

    为此,他准备明天给自己放假,用这几天攒下的工钱买点好酒好肉大吃一顿。

    抗包到中午,朱樉吃了碗臊子面,准备找个货栈库房躺半个时辰,下午再接着干——想明日吃好的,他不多扛活不行。

    谁知他正待走,便被管事叫住了。

    管事哈着腰向他赔笑,与他府中的管事老奴像极了。

    “朱二公子,上面来人传了话,让您歇半天,赶紧回家去——您家里人到京师了。”

    家里人到京师了?

    朱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邓氏等人到了。

    回过神,他冷着脸说了句“到便到了,关我屁事”,便转身离开。

    他嘴上那么说,可想起邓氏还有儿子,脚步却不禁朝皇城方向挪去。

    结果没走多远,就被监视他的侍卫拦住。

    “二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朱樉瞪眼,“老子去哪儿你管得着么?”

    这侍卫木着一张脸道:“殿下家人已经送到了槐树里,殿下最好回去看看。”

    朱樉愣了下,随即就怒道:“邓氏、尚炳才到,就被送来槐树里?竟不留她们在宫里过元宵?他怎会如此不近人情?!”

    侍卫们没人接话,甚至当做没听见。

    朱樉呼呼地吸了满腔早春冰冷的空气,稍稍冷静,这才往槐树里走。

    回到槐树里那个茅草屋小院,果然发现周围穿便装的护卫多了些。

    朱樉脚步顿了顿,走了进去。

    才到院子中,便听屋里传来邓氏尖利的喝骂声,“你个贱人,烧个水怎么那么慢?”

    “马上就好了。”

    厨房里传出另一个曾经熟悉,如今听着却颇为陌生的女子声。

    朱樉这才注意到,厨房烟囱在冒烟。

    ‘观音奴还会烧水?’

    朱樉心中莫名冒出这个念头,下意识便先进了厨房,想看看情况。

    进去后,便瞧见一个穿着棉衣的女子坐在灶口前烧锅。

    这女子梳好的发髻已有些散乱,沾了根稻草,原本干净清瘦的脸庞也沾了些许烟灰。

    当他进来时,恰好锅里水烧开,腾腾冒热气,这女子赶紧起身揭锅盖,也露出了整张脸,和朱樉目光对上。

    果然是观音奴。

    但朱樉发现,相比他回京师前,在西安秦王府一别院中幽居的观音奴,此时的观音奴明显丰润了点,没以前那么瘦了,气色也好了些。

    ‘邓氏肯定不会给她调理身体,多半是那老家伙派去的人做的。’

    朱樉心中下意识地做出了判断。

    至于去办事的人为何要给观音奴调理身体,原因不难猜测——就观音奴在王府时的身体状况,若不调理,多半是没法长途跋涉到京师的,会死在半路上。

    在朱樉想着这些事时,观音奴却是愣了下才认出他来。

    然后行了个万福礼,“妾身见过大王。”

    观音奴出身前元贵族,礼仪方面的教养却是比邓氏还好,很难挑出毛病。

    朱樉听了回神,皱眉道:“我已被贬为庶人,别再叫我大王了,听着心烦。”

    观音奴点了点头,揭开锅盖,先拿出一个碗用开水烫了倒掉,然后舀水。

    她想了想,又拿出两个碗,也烫了舀水晾着。

    随后端起其中一碗水,走出来。

    朱樉让开路,目光像是黏在观音奴身上一般跟着转身,正想提醒观音奴以后可以用煤炉烧水,便发现邓氏不知何时站在了廊檐下,正脸色阴沉地看着这边。

    对上朱樉目光,邓氏便冷笑着道:“某人害得我跟尚炳骨肉分离,沦落到这破地方。结果某人来到这边,却先去看这个贱人,当真是好得很。”

    朱樉是真喜欢邓氏,如今又对其心怀愧疚。

    听了这话,他虽心中不喜,但还是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她不会烧火,弄坏了厨房里的东西,这才去看看。”

    观音奴这时端着碗到了廊檐下,劝道:“都是才到,有什么话,喝完水歇会儿再说吧。”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邓氏说着就一巴掌往观音奴脸上打去。

    观音奴低呼一声掉了碗,往后退去。

    两个女人都穿的厚,倒是没被热水烫到,但观音奴却退的慢了,让邓氏半个巴掌打到脸上,顿时清瘦脸庞上出现了几道红指印。

    “贱人,你还敢躲?”

    邓氏继续骂,追上去再挥巴掌。

    观音奴抬手抓住了邓氏手腕,却似想到什么似的松开,再退。

    “还敢还手是吧?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我爹能打得你们元狗北逃,我也能打得你伏低做小!”

    就这样,邓氏不断追击,观音奴时而招架,时而退让。

    两个女人竟在这农家小院中上演了一场武斗!

    外面监视、保护的侍卫、亲军们都看傻眼了,这才知道,朱樉的正妃、次妃都有不错的身手。

    想想又了然。

    邓氏之父乃大明开国名将卫国公,从小耳闻目染下,练习了一些武艺很正常。

    至于观音奴,则是王保保的亲妹妹,虽是前元贵族,却生于乱世,有些身手也正常。

    看了会儿,这些人都看出来,观音奴身手甚至比邓氏还好些,因有所顾忌,才只在关键时招架,成了被邓氏追打的局面。

    朱樉也是头回见他的两个女人上演武行,愣了会儿才喝道:“别打了!”

    邓氏压根儿不听,追着观音奴不放——休战权显然在邓氏不在观音奴。

    朱樉瞥见院子外一监视之人似是在笑,心中真的怒了,上前一把拉住邓氏,吼道:“我让你住手!”

    邓氏被朱樉这么一抓一吼,似是惊呆了,慢慢扭头看向朱樉,不可置信地道:“你吼我?”

    朱樉到底遗传了老朱家对女子的几分深情,见邓氏这样子,又缓和了语气,道:“外面多少人看着,你们这么追打,不嫌丢脸?”

    邓氏暴怒,像是受到了极大伤害,“嫌丢脸你不会帮我拦住她,让我好好打一顿出气?!”

    “况且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嫌丢脸?你还有我邓氏的脸已经给因你被贬为庶人丢完了!”

    朱樉没想到他的深情安危,换回的却是邓氏的无理取闹和讽刺。

    这让他很伤心,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最终开口道:“尚炳呢?”

    邓氏的怒火仿佛熄灭不了,听此更是如同被火上焦油,狂躁地叫道:“你还知道问尚炳啊?我还以为你心里就只有这个贱女人呢!”

    朱樉皱眉,声音冷下来,“我问你,尚炳在哪儿?”

    邓氏见他不爽,却似乎爽起来,冷笑道:“我就不告诉你。”

    结果她才说完,观音奴便小声道:“尚炳被人送宫里去了,说是会交给母后带。”

    得知儿子在马皇后那里,朱樉一下子就放心了。

    邓氏却仿佛被踩到尾巴般炸了毛,再次冲观音奴冲去。

    “你个贱人还敢插嘴?管我的事?是不是想抢我儿子?!”

    观音奴也不跟邓氏打,就绕着朱樉躲。

    被转了几圈,朱樉再次烦躁了,又一把拉住邓氏,喝道:“别闹了!”

    邓氏正要叫什么,院门外传来了咳嗽声。

    朱樉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多出一群人,为首的是朱标、朱棢、朱梓、朱檀、朱椿、朱柏,后面则是他们的随从。

    瞧见这几位兄弟吃惊、诧异的脸色,朱樉的脸彻底黑了。

    他将邓氏拉着送进了正屋,从外面锁上房门,又将观音奴推进了厨房,这才来到院门前。

    他盯着朱标,冷声道:“你又来做什么?一个人看我出丑不够,还带一群人来?”

    朱标苦笑,“我若说是来得不凑巧,二弟信吗?”

    “你说我信不信?”

    朱标叹气,知道今天又不适宜跟朱樉多说,便道:“明日便是元宵节了,得知观音奴、邓氏来了你这里,母后担心你们生活用品不足,特让我送来一些。”

    说完,就是示意随从们将东西往里搬。

    朱樉没拦着——他这里什么好东西都没有,既然有人送,傻子才不要呢。

    但他特意瞅了几眼,发现真就是些普通生活用品,没什么好东西,更没有布帛那种能直接当钱用的东西。

    这让他知道,他的事母后实际是跟那人一条心的。

    东西都送进去后,朱标又道:“二弟这边今天确实不适合打扰,我改日再来——观音奴、邓氏毕竟都嫁给了你,好好待她们。”

    说完带着几个仍处在震惊中的弟弟离开。

    朱棢倒还好,朱檀等几个少年皇子却是等走出槐树里才相继回过神,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那个疯女人是邓氏还是观音奴?”

    “我几年前见过,是邓氏。”

    “天呐,邓氏跟泼妇、疯子一般,二哥怎么会宠爱她的?”

    “这谁知道呢,兴许是二哥就喜欢这种女子?”

    “对了,二哥跟去年刚回京时相比明显瘦了一圈,也黑了。”

    “谁说不是,他这幅样子,走在大街上遇到估计我都认出来。”

    “···”

    朱标听着弟弟们的讨论,自是不会将朱棢与邓氏臭味相投的事说出来,一直默然。

    就这样,一行人过了朝阳门,离东华门还有百多步时,遇到了另一队人。

    为首者骑在一匹周身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的大马上,正是刘宽。

    朱标主动让队伍停下,待刘宽一行人也停下行了礼,他便好奇地问:“妹婿这么匆匆忙忙地是要去做什么?”

    春寒料峭,方才骑马小跑风吹得刘宽脸有些发木,却仍难掩他一脸的喜色。

    他闻言道:“回太子殿下,项目组那边传来消息,一会儿将在石灰山附近试验蒸汽列车的初次试行。”

    朱标微愣,随即大喜道:“火车造出来了?!”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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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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